大厅里的面孔开始蠢蠢欲动,那大汉脸上明显露出贪婪的神色,他振臂一呼,“王侯将相,宁有种呼!”大厅里的汉子们跟着一起呼喊了起来。
楚朝露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无论什么时候,权力,都是最有诱惑力的。
那大汉一把拉过楚朝露,将她揽入怀中,用雷鸣般的声音说:“小娘子准备准备,三日后月圆之时,咱们便成亲入洞房!”
“成亲!成亲!洞房!洞房!”大王手下的汉子们跟着起哄。楚朝露强忍着大汉身上的汗臭味,面上摆出娇羞又期待的神色,心里却在暗叫不好,本来她准备提议十日后成亲,到时候山贼们必然会放松警惕,祖皓他们成功的可能性也更大,谁知道这个山大王,这么着急。
因为马上要荣升压寨夫人,楚朝露的待遇有了明显改善,多了之前那个婢女日夜不离的贴身伺候。
不过这样一来,就更不方便跟祖皓接头了。入夜时分,楚朝露有心支开碍事的婢女,便伸了伸腰,道:“小云,这洞里住着潮湿得很,你去打一大桶热水来,我好好泡一泡。”
这个叫小云的侍女是谜窟里唯二的女人,她其实是山大王的远房亲戚,原本想投奔了大王,捞个夫人当当,结果因为姿色一般,大王没瞧上。如今看着楚朝露摆起压寨夫人的款儿,她心中十分不忿,闷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望着她走远,楚朝露忙取了油灯,放在和祖皓约好的地方。祖皓很快就来了,他看到楚朝露,黑亮亮的眼睛里有几分急切:“我听说姑娘要和那山大王成亲?”
“嗯,三日后我会在成亲大会上把山贼都灌醉,你能不能和外面的人提早行动?”祖皓丝毫没有犹豫,只是坚定地看着她,“姑娘放心,我定能护你安全离开。”
那样郑重的神色,就像是对心爱的姑娘,说着最真诚的誓言。楚朝露心中一暖,回忆起来,似乎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她推了少年一把,“此地不宜久留,还有,我的名字叫楚朝露。”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和人说起自己的名字。
三日后。因为大王娶亲,所以山贼人数到得很齐。乱哄哄的大厅内,楚朝露一袭红衣,英姿飒爽,正拉着一众人玩骰子、喝酒。
贼窝不比外面,还讲究一些礼仪礼法,在这里,豪爽绝对比娇滴滴更吃得开。
“一个六点,一个四点,我说是大!你们又输了,快喝!”楚朝露拿出玩骰子的看家本领,把一众山贼唬得一愣一愣。
那山大王也被灌了不少酒,蒲扇般的大手搂过楚朝露的细腰,把她激出一身鸡皮疙瘩:“看不出小娘子还有这番本事!”
楚朝露回头,娇滴滴地道:“我大哥体弱,父亲又没有其他儿子,家中生意多靠奴家顶着大哥的身份在外打点,所以多多少少就会玩儿一些骰子、牌九。”
山大王丝毫不起疑,只是傻呵呵地笑道:“我说夫人,时候也不早了,咱们早点洞房罢!”
楚朝露环视一圈,到场的山贼被灌倒了大半,剩下的几个也懒洋洋地瘫成一团,遂放了心,反手搀住山大王:“奴家这就扶夫君回去休息。”
洞房就布置在楚朝露这几日的栖身之处,她费了大力把山大王一路拖回来,正打算去点信号灯召唤祖皓,却被那大王一把推倒,一双大手开始在她身上逡巡:“娘子别急着熄灯!”
楚朝露只觉得有点喘不过气,那大王醉语不断,动作越来越不堪。她好不容易抽出一只手,正准备抽了发簪狠刺他一下,却见那大汉一声闷哼,倒在了一旁。
大王背后露出祖皓的半张脸,干净的少年的脸上,浮现出罕见的狠厉之色,他一把拉过楚朝露:“你还好吧?”看着自己被扒得只剩中衣的样子,楚朝露苦笑:“还好你来的及时。”
祖皓这才注意到她衣衫不整的样子,手像被烫了一下弹开,又慌忙转过身,脱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反手递给她:
“楚姑娘快先穿上。”昏暗的油灯下,印着他红红的耳根。楚朝露麻利穿好衣服,然后拍拍背对着她的少年:“好了!”
祖皓带着楚朝露,一边脚下不停,一边小声说道:“我被掳进来时,随身带了好些火油,那帮山贼不识货,还以为是我吃的药,现在这谜窟中埋好了火油,等我们到了洞口便点火。托姑娘相助,那帮山贼们大多醉得半死,这一把火下去,他们一个也别想逃。”
楚朝露今晚为了灌醉那帮山贼,也喝了不少酒,奔跑起来酒气上涌,脚步渐渐不稳。
祖皓回头,只见明明暗暗的火光下,楚朝露脸颊绯红,眼波潋滟,心中一荡,却俯下身来:“事急从权,我背着姑娘出去可能快一些。”楚朝露正头晕目眩,也不推脱,趴上了少年背上。
谜窟内的人大半都醉了,安静得很,她只听到少年清浅的呼吸声。少年的背很结实,隔着衣服透过来的热量,让楚朝露的脸更烫了。
突然想到一首曾经很喜欢的梁静茹的歌:“你的背弯像片沙滩,既厚实又柔软,能让我心安……”楚朝露有些不合时宜地,轻轻地哼起了这首歌,“我今天,我明天,最想环游的世界,就是你,最内心的世界……”
祖皓似乎也听到了,却没有回头,只是背着她,顺着火把的方向,一直跑下去,跑下去,远远处能看到一丝光亮,大约是快到洞口了。
“放我下来罢!”在脚着地的一瞬间,耳边掠过一阵凉风,楚朝露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祖皓推在了一边,祖皓低哼一声,拔下插在的胸前箭矢,向暗箭的方向掷去。
一个女子惨呼一声,从暗处跌了出来。竟然是小云。祖皓见命中目标,身体才放松下来,倒了下去。楚朝露从腰间抽出匕首,走向小云,那姑娘脸上浮出恨恨的神色:“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
她看准小云心口的位置,然后闭了眼,一刀扎下去。第二次杀人,比第一次熟练多了。她冷静从祖皓的怀里找出火折子,点燃,仍向了洞窟深处。
“呼啦,”一条火龙腾地而起,整个洞窟变成了一片火海。楚朝露费力架起祖皓,向洞外走去。 北朝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