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府,后院。
严小姐的的贴身丫鬟小心翼翼的把门关上,蹑手蹑脚的,似乎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严小姐一双玉手捏着手帕,头上斜插着一根簪子,秀发披肩,身上穿着一袭白色长裙,腰间束了一根粉色带子。
颦眉微皱,精致的小脸上全是满满的担心之色,贝齿轻咬嘴唇,更是显出一副让人怜惜的模样。
“小姐,老爷那边可真是生气了呢。”
小丫鬟关上门后,在自家小姐跟前低声嘀咕着,还张扬舞爪的带着比划:“从来都没见过老爷这么生气呢。”
“把东西都给砸了。”
“而且,离得老远就能听见老爷在屋内叫骂。”
“听说太爷还把老爷给禁足了呢。”
“老爷可是从来都没被禁足过,这还是第一次呢。”
小丫鬟口中的老爷是严世藩,而太爷,则是严嵩了。
曾毅弹劾严家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甚至如今已经在京城内成为众所周知的事情了,而严家小姐严妙涵虽然呆在闺中,可架不住下面的丫鬟嘴碎,所以也听到了消息,这才让贴身丫鬟去打听消息的。
严妙涵一张精致的小脸上全都是忧愁之色,让人看了忍不住心中升起怜惜之情:“这该如何是好?”
严妙涵对曾毅情根深种,原本还想着曾毅选馆得中,也算是有了前程,如此一来,就算家里得知了,或许也能同意。
可如今,这才多少时日,竟然和自己家中闹到了如此水火不容的地步?
此时严妙涵心里,她自己和曾毅的未来到是被她暂时的抛在了脑后,如她关心的是情郎的性命。
自己家中如何严妙涵心里是清楚的。
曾毅弹劾了自家,能有什么好下场,更何况,父亲那边已经如此发怒了。
“这可怎么办啊?”
严妙涵的身形在屋内来回走动,最后坐在椅子上,一手托着香腮,看着窗外的月色,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眉间的忧愁之色略见化去一些。
“小姐,要不然你和曾公子私奔吧……。”
小丫鬟在一旁陡然开口,双眼中全是向往之色,甚至脸上还带着些许的激动:“平时听她们……还有……。”
很显然,这个小丫鬟是被这个时候那些个苦命鸳鸯之类的公子小姐私奔的禁书给祸害的。
严妙涵可没她这贴身小丫鬟这么幼稚,苦笑着轻摇颔首,没有吭声。
严府前院。
严世藩何曾受过如此大的憋屈?
被一个小小的庶吉士给弹劾了,而且还是刚刚入朝为官不过几日的庶吉士。
被人弹劾,严世藩不怕,那些弹劾他的官员最后没有一个好下场的,全都被他给收拾了。
可偏偏这次一个小小的庶吉士竟然成功的弹劾到了他。
而且,这个庶吉士还是前几天晚上他随意呵斥的士子罢了,如今,在回想起当时曾毅所谓的大礼,严世藩岂能不明白那个时候怕是曾毅就已经准备弹劾他了。
可笑,他自负才智过人,当时竟然没看出曾毅的狼子野心。
“查清楚没?”
严世藩声音嘶哑,独眼当中更是喷射出狠戾的光芒,如同野狼似得,似乎要把人给生吃活剥了一般。
严世藩虽然被禁足了,可如今他父亲严嵩已经年迈,其实严府的事情已经交给他来管了,所谓的禁足,其实不过是对外的一种说法罢了。
最为主要的,是要做给上面的那位看,所以,严世藩现在才会呆在府上,其实就是做给上面那位看呢。
严世藩虽然行事猖狂,可这并不代表他就不知道死活了。
严世藩行事猖獗,那是因为他知道严家的权势滔天,除了宫中那位以外,旁人都动不了他严家,所以他平日里行事才会肆无忌惮,甚至连皇子都敢不放在眼中。
可如今,这次是宫中那位对严家或者说是对他严世藩起了敲打的心思,如此一来,严世藩自然是要小心着了。
这个时候若是他在不知收敛,那等待他的肯定是雷霆之怒了,当今圣上的脾气可是并不好的。
更何况,没有哪位君主会容忍自己的臣子不听话。
只不过,对外严世藩虽然是被禁足在家了,可他虽然不出门了,却可以在府内办事,他想要办什么事,只需要让人传句话,谁敢不听,谁又敢不来他严府的。
“是通政司那边送过去的。”
下面跪着的官员颤颤巍巍,严世藩是什么人,下面这些人没有不清楚的,就算是同为严系的官员,面对严世藩的时候,也都是小心行事,毕竟严世藩是掌权之人,而他们不过是攀附严家罢了。
“通政司。”
严世藩独眼中迸发出仇恨恼怒之色:“谁给他们的胆子。”
“真以为本官好说话了不成?”
下面跪着的官员背后冷汗都出了一层,这事,和他无关,他又不是通政司的官员,更何况,严家这么些年来权倾朝野,行事更是肆无忌惮,如此一来,得罪的官员自然不少,指不定就有哪个会在暗中使坏。
“据通政司那边的回话,曾毅的奏折原本是不在其中的,通政司的官员根本就没见到有这本奏折,可谁知最后竟然出现在了陛下里。”
“通政司那边也在查,可根本就查不出什么。”
“这事,就算是谁做了,也肯定是十分隐秘,根本就不好查,而且,这事也没法光明正大的查。”
说完这话,下面跪着的官员脸色都有些发白了,毕竟,严世藩从来都是不讲道理的,他这些话虽然是实话,可不见得此时盛怒的严世藩就能听的进去。
“若是这事查不出来,他这个通政使就换人吧。”
严世藩原本就体形肥胖,如今更是发了一天的脾气,身体早就撑不住了,若不然,如今跪在他跟前的官员至少要被他踢上几脚才算解气。
不过,就算如今被敲打,严世藩的猖狂霸道依旧不改,通政使那可是正三品的官员,严世藩张口就是换人,根本就没有丝毫的顾忌。 一品大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