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个个的都精神点,把账目都在重新检查一遍,这次若是真出了事,到时候谁可都救不了咱们。”
户部负责账目的主事官员嘴里不停的啰嗦着:“看好了都,把眼睛睁大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赶紧给改了。”
“账目上可不能找出有差错的地方来。”
“湖州那边出了个兔崽子,倒是把咱们这群爷给牵扯进去了。”
“这兔崽子要是死在进京的路上才算是好了,也省的给咱们招惹这些麻烦了。”
说着话,主事的官员还一个个的站在这几个户部账房的身后一个个的也不管能不能看的明白,非是要盯着看上一会方才放心。
“要是这次不找咱们的麻烦,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可若是找了,咱们提前准备好了,也能平安渡过。”
“诸位就多辛苦一些。”
主事官员嘴里仍旧唠叨着,这管着户部的账目可是个肥差,平日里也是捞的瓢满钵满的。
离钦差押送湖州府犯官进京的时间越来越近,户部这边气氛也就越来越凝重了,虽说陛下对尚书大人进行了罚俸,按理说已经处罚过了,就不会在追究此事。
可近些年来,当今圣上脾气多变,更何况这案子还没开审,谁也不知道案子审到最后会不会在有什么人给牵扯进来。
小心总无大错,反正有些事情既然做了,当初就肯定是有所准备的,只不过如今在查看一番看看有无遗漏疏忽的地方,这也就够了。
除了户部这边,其他的严系官员倒是没有多大的动静,甚至旁观的也是居多。
近些年来,严党的领头羊严嵩严阁老已经逐渐年迈,身体精力也逐渐的跟不上了,严党的大多事情都是由其独子严世藩决定的。
这其实就涉及到了日后严党领头羊的过渡问题。
严党虽然是因严家而起,可这并不意味着就必须只能是严嵩的儿子严世藩才能接替这个领头羊的位置。
只要是严党内的官员,有足够的能力和威望,那就有资格接替这个位置。
尤其是严世藩性格乖戾,就算是对于严党的官员都是十分的苛刻,其更是贪婪成性、贪得无厌,这就让不少严党内的高官有了别的心思。
毕竟严世藩不过是工部左侍郎罢了,在严党当中,比他高的官职还是有几位的,而且就是和他权势相当的官员也是有好几个的。
严世藩不过是靠着严嵩这个老子才算是暂掌严党的,可如今严嵩年迈,一旦驾鹤西去,严世藩的权势可就要瞬间下滑了。
因严世藩的乖张性子,哪怕是严党内部的官员对他都是有不少的怨言。
这其实也是严党如今内部的一个最为主要的不安定因素,也是历史上未来导致严嵩倒台后,严党其余官员根本就没什么反抗的原因之一。
毕竟严世藩闹腾的太厉害了,把自己派系的官员都给得罪个遍了,已经闹的是严党内官员多是面和心不合已经离心离德了。
而这个时候,这事情涉及到的是严家的亲戚,虽然是远亲,可却和严党的其他官员没什么大的干系了。
毕竟他这个远亲远在湖州府,平日里和京城的这些个官员们也没多少的来往,尤其是那些个银两,可是全都送去了严府,他们这些官员哪怕是朝廷大员,哪怕是管着户部也没没见到过葛飞昂这个湖州知府的一两纹银。
所以,这事就连户部尚书也是想着自保,而不想搀和进去,更何况是严党的其他官员了。
而真正和严世藩走的很近的那几个官员,倒是没几个有太大权势的,最为有权势的一位,就是和曾毅前后脚离开京城,被贬去南京的那位吏部侍郎了。
所以,这次肯真心替严家或者说替严世藩对付曾毅的官员,其实没几个。
毕竟严嵩年迈,不可能真的为了一个小小七品官而亲自出手,肯定是严世藩出谋划策的。
这其实也算是严党官员内部一个默契的决定,对严世藩这个未来严党掌权人的一个考验,若是能通过了,虽然其性子乖戾,可也多少能收拢一些人心,可若是失败了,只会让原本就面和心不合的严党内部产生更大的问题。
这事情哪怕是张居正甚至是徐阶都不清楚的,若不然就该替曾毅高兴了,这等于无形当中,又给曾毅减少了不小的危险程度。
哪怕是这些严党的官员肯定还是要听从严世藩的安排,去配合着对付曾毅包括曾毅背后的势力,可单纯的配合和主动出谋划策,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所起到的效果也是有极大的差距的。
“咱们大人可是发话了,若是此次无碍,咱们大伙自然还是荣话费贵,让旁人羡慕,可若是你们一个不留神,出了什么差错,真查账的时候被抓住了把柄,到时候,别说是荣华富贵了,就是项上的人头怕也保不住了。”
户部管着账册的主事官员仍旧在屋内转悠着训话,他这几天的压力也很大,毕竟湖州府那边的银子是户部拨出去的,这边肯定也是有油水的。
如今湖州出了这么大的案子,整个湖州府上上下下所有官员几乎全被牵扯了,若是圣上动怒,或者被哪个御史言官等提及要查户部这边历年关于湖州府的账册,那可就是大问题了。
户部向来都是油水衙门,被不少眼睛盯着呢,一旦真的以此为由来查账,又岂会真的只查湖州府那边的账册?
“不过经了湖州府,下次咱们也算是涨了记性了,这种事是不能干了。”
“想来咱们大人也是怕了,若是这银子分开拨去几个府,这个时候还哪有咱们户部的麻烦啊?”
“你们说是不是?”
主事的官员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自言自语的说着,口干舌燥的时候,还不时端起旁边的小茶壶,直接往嘴里倒上几口茶水,润润喉咙,咳嗦几声,然后继续坐在椅子上不停的唠叨着。 一品大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