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曾毅还是压不住心里的疑惑，去找了莫高这个县丞。
“大人，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莫高开门，看到曾毅，慌忙侧开了身子，把曾毅往院子里面请。
莫高家就是这边的，妻儿老小自然也就是在一个院子里的，只不过今天家中有事，所以妻子带着孩子出去了，只他一人在家。
这县丞和主薄都是如此，官职不高，一般都是本地的人，这是为了不至于县官消息闭塞。
“这几日钦差在衙门住着，本官倒是也清闲了不少。”
曾毅笑着，这话倒是不假，下面的衙役在忙，锦衣卫那边也在忙，可就是他一个人反倒是闲了下来。
毕竟虽然这个案子是他查出来的，可到了现在，很多事情已经不是他能掌握的了。
曾毅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个案子他的功劳已经不小了，已经占了大头了，剩下的事情，没必要全都搀和进去了。
“家中今个没人？”
曾毅好奇的看着莫高的院子，这院子倒是看不出什么好坏来，只能算是普通，不过比起王科的院子而言，是差了一些，不过这也正常。
毕竟王科之前沾了知府的光，分了不少的银子，当然，现在也被抓了进去，那些个银子也全都被抄了。
就是他的女儿，送于葛飞昂做妾的那位，却是要倒霉了，葛飞昂虽然自缢了，可是他的家眷可是一个都跑不了，全部被暂时关了起来的。
只等最后把这案子移交京城之后定罪的，要知道，这个年代有很多罪名都是要牵连家人甚至族人的。
“正巧有事出去了。”
莫高在旁边陪着笑脸，虽然有些拘束，可却也不是太过了，毕竟和曾毅上下官这么长时间了，曾毅的脾气他还是了解的，可以说是十分好的脾气。
“你这院子比起王主薄家的宅子，可是差的多了。”
曾毅笑着，也没进屋，只是在院子里四处打量着，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虽然曾毅是在笑着，可莫高也不傻，自然猜出了曾毅今天来，肯定是有事的，不由得原本还略显放松的心情彻底的紧张了起来：“大人，卑职这宅子自然是不能和王主薄家中相比的。”
“卑职的俸禄可就那么多，平日里也是奉公守法……。”
虽然不知道曾毅这个县令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不过莫高先是一番话把自己给说的清清白白。
这其实是官员们历来都喜欢做的事情，并非是莫高如此。
“莫县丞多想了。”
曾毅嘴角露出一丝和善的笑意，转身看着神情紧张的莫高，笑着道：“莫县丞怎么这么紧张？这次的案子，还多亏了莫县丞你提醒呢，若非如此，本官岂会顺藤摸瓜，查出这个案子来？”
曾毅这番话说出来，莫高可是没有任何的放松的，虽然这话听着是在说他的功劳的，可是从曾毅的眼中，莫高看出了一些不一样的神采。
只不过曾毅不明说，莫高自然不敢直接询问，只是陪着笑脸道：“卑职发现的，都是最简单的事情，更何况若非是大人您，卑职如今怕来是被排挤的在县衙里一个位置都没有。”
“这案子全靠大人您千辛万苦，才算查了出来的，卑职万万不敢居功的。”
在不明白曾毅的目的之前，莫高是万万不敢居功的，更何况，就算是平时，他也不敢拦这个功劳的。
这个功劳太大了，他这个县丞可是担待不起的，一个不好，这对他而言就是灭顶之灾啊。
所以，只要曾毅表功的时候，略微捎带上他那么一句，他就知足了，别的，是万万不敢争的。
“莫县丞对账册倒是看的明白的很啊。”
曾毅笑着，嘴里说着可有可无的闲话，只不过，下一句话，却是截然变色：“只是，莫县丞所说的证据，可是不多啊。”
“只有那么一处的证据。”
“别的，似乎都有些不符了。”
曾毅脸上原本的笑意，全都化成了冷漠之色，可以说是瞬间变色，吓得莫高双腿打颤，差点瘫在地上。
“大…大人。”
“卑职也不知啊，卑职只是实话实说。”
莫高声音发抖，其实，在这个案子破了以后，他就知道该出事了，毕竟这案子破了，有些事情肯定是要查出来的。
而他当初那本账册上就有许多的问题，只不过，这些天一直没人来找他，他还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以为没人会把这事情想到他的身上的。
“那账册，本官倒是不怀疑你什么。”
曾毅笑着，脸上仍旧挂着一丝笑意，只不过在莫高眼里，这笑意却是十分的发冷。
那账册或许就是王科用来糊弄人的，账册原本就是假的，若是谁真按照那账册上记载的去查，怕是要吃大亏的。
最后肯定是要上当的，甚至因此而丢官罢职也是极为可能的。
“而你，这个在县里任职了这么多年的县丞，难道你不知道上面的真假么？”
“本官倒是好奇，你为何要欺瞒本官？”
“若说你是故意想要害本官，这却也不可能，咱们可没什么深仇大恨，之前也不认识。”
“若说你是知府安插在暗处的棋子，为的就是防止意外发生的时候起到关键的作用。”
“可明明知府最开始的时候，是不想真的和本官彻底死开脸面的，这账册你完全可以选择不拿出来，不说出来。”
“本官十分好奇，你的意图是什么。”
曾毅一连串的话问出来，莫高已经满头大汗，脸色惨白，甚至身子都有些摇摆，双眼发蒙，站立不稳了。
“大人……。”
莫高声音颤抖，一句话还没说完，迎着曾毅凌厉探究的眼神已经直跌倒在地，跪了下去。
有些事情，莫高不认为能瞒得住，尤其是现在就连锦衣卫都帮忙调查案子，这个时候一旦有些许的把柄，都可能被抓进去的。
而当初，莫高留下的把柄太大了，虽然没有证据，可是当初他的话，曾毅现在显然是记得一清二楚的。 一品大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