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如今国库入不敷出,这三十万两的白银若是能冲入国库,定然能解了国库如今的情况啊。”
袁炜这个礼部左侍郎跪倒在西苑的永寿宫中,面含悲愤之色,极为不赞成这三十多万两的白银就这么不清不白的不追究了。
这意味着,这三十多万两白银就此归入了陛下的内库当中,至于国库那边,可是连一文钱都没捞到的。
袁炜虽然不是户部的官员,可却是礼部右侍郎,而且这个时候袁炜揪住了这银子是从国库出来的,若是入了陛下宫中的库房,则于理不合等等。
这些东西,自然是没有什么考究的,也不需要考究,袁炜之所以张嘴闭嘴就是于理不合,其实就是想占据大义罢了。
毕竟这事他这个礼部侍郎上奏,原本就有些不合适的,户部那边还没吭声呢,他这个礼部侍郎蹦跶了出来,若是不找个很好的借口,难免当今圣上心里会怎么想。
而且,袁炜话里只说三十万两,这意思就是很明显了,多出来的那几万两银子,就留在陛下这边了,可是这三十万两却是必须要充入国库的。
袁炜自以为他这话非常的知趣了,毕竟满朝文武也不可能允许这些银子真的不入国库的,只不过如今还没人开口罢了,是他这个礼部侍郎先开的口。
若是换成别的官员开口,那指不定是根本一文都不打算留给当今陛下的。
而若是今个皇帝应下了,日后其他臣子自然不能在提此事了,若不然就是连番威逼当今圣上了,这罪名没人单的起。
当然,最为主要的,是袁炜今个也是受人之命而来的,若不然他才不愿意搀和进这种有风险的事情里面的。
“国库入不敷出。”
嘉靖嘴里喃喃自语,双眼嘲讽的看着跪倒在地的袁炜,这个礼部左侍郎原本在嘉靖眼里,还十分的不错的。
之所以不错,到并非是别的,毕竟礼部那边没什么政务,只是些祭祀等大事的时候的礼仪负责,但是这些都是有规可循的,只要是真正的科甲出身的官员,就不会出了什么差错的。
所以,嘉靖对袁炜的欣赏到并非是其在礼部的能力,而是他写青词的能力。
提起青词,嘉靖皇帝对此可谓痴迷的很,心情不好的时候要看青词,吃不下饭的时候,还要看青词。
也正因为此,以至于诸多大臣为了迎合圣意,私下里都是苦思青词,只为了有机会能够博得当今圣上的满意。
而这其中,袁炜的青词写的算是上佳的了。
甚至在历史的轨迹中,日后袁炜更是因此而进了内阁,甚至被人称之为青词宰相,由此可见袁炜对于青词的造诣了。
但是,袁炜青词写的好,平日里嘉靖的赏赐也是不少的,可这并不意味着嘉靖就能容忍袁炜的有些事情了。
原本,湖州府的案子已经了结了,嘉靖就在等,可是有些东西终究没有等到,所以他才会降了曾毅的品级,给了他一个中书舍人。
虽说是明降暗升,可到底是降职了。
试问,连查出此案的主要功臣都降职了,旁的有可能有牵连的官员还能逃得脱么?
只不过,嘉靖在等一些人或者事情,只可惜还没等到,结果袁炜先蹦跶了出来,这就让嘉靖更为恼怒了。
原本,他是在等弹劾户部的奏折,只可惜,一直到现在都没等到,这已经让他有些恼怒了,这个时候袁炜还敢过来提这三十万两白银,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在嘉靖看来,他是皇帝,这大明朝是他朱家的江山,他这个皇帝竟然还不能留下三十万两抄家得来的脏银,难不成,这些银子只能是被他们这些个欺上瞒下的佞臣贪去了才成么?
只不过,嘉靖像来心思深沉,轻易根本就不会暴漏自己的想法,一旦暴漏,那就是毫不留情的时候了。
“倒是有劳你这个礼部侍郎替户部操心了。”
嘉靖笑着开口,只是这笑声却有些阴沉,让一直跪在那里的袁炜后背有些发凉,他自然知道今个这事肯定是要惹怒当今圣上的。
可是这事也由不得他自己的,今个这番话,当今圣上至多怒一时,日后在写些好的青词,陛下对自己的怒气自然也就会慢慢的消了。
可若是今个不来,那自己这侍郎的位置怕是都要保不住啊。
“若不然,你去户部任职如何?”
嘉靖接下来的这句话,直接让袁炜的冷汗都流了出来,若是平时,从礼部到户部,哪怕都是右侍郎,品级相当,可这手中的权力就大不相同了,户部这边可是个油水衙门。
可是这个时候嘉靖这么说话,那可不是真的想让他去户部了,而是在变相骂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只不过这话身为皇帝,自然不能说的那么粗鲁,而且真要说出来,甚至陛下连他自己都骂进去了,所以才会如此说。
“臣何德何能。”
袁炜已头触地:“臣能在礼部任侍郎,已经是蒙了陛下您的天恩了,岂敢贪心不足?”
“臣是知道自己能耐的,在礼部这边任侍郎还是可以的,可臣对户部那边的事情却是不懂,若是去了户部,怕误了朝廷大事啊。”
“毕竟户部那边管着的是天下的钱粮,若是因臣一人而误,臣死罪。”
若是平常的时候,嘉靖这么说,袁炜肯定已经高兴的领旨谢恩了,可这个时候,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若是这个时候他敢顺杆子往上爬,最起码也要降职留用了。
“不懂户部那边的事?”
嘉靖眉头一挑,声音立时凌厉了起来,更是带着一丝的怒火:“怎么这会就不懂户部那边的事情了?”
“你若是不懂户部那边的事情,今个这奏折是如何写出的?”
“怕是爱卿你想去户部那边,可却又不好开口的吧?”
“爱卿你不妨想想,你想去户部任个什么位置,回头告诉朕。”
嘉靖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彻底冷冽了下去,这还是他第一次和下面的臣子如此说话,也更证明了他心中的怒火。 一品大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