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磅礴的京城,街道上顷刻间即落满了雨水,雨水打湿了大地,也打湿了站着地上的人们。
雨水哗哗的声音很快掩盖了陈浮生怒吼的声音,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嚎之后,似乎积郁在心中良久的怨气也随之呼出不少。陈浮生再次站在雨中看着那辆远去的迈巴赫,手里紧紧握着那枚硬币不停的提醒自己:“你要冷静,你还要将那个畜生碎尸万段你要冷静,你还要让娘瞑目”
使劲搓了搓沾满不知道雨水泥土的脸庞,强逼着自己微笑出来,不断的翻转着硬币调整脸上的笑容。终于,脸色趋于平静,除去脸色苍白的有点吓人,双眼中的怒火似乎已经被雨水浇灭。
看着这一幕的众人被深深震撼,是什么样的仇恨能让一个人这样,又是什么样的定力才能强忍下去这一刻的憋屈
站在三千旁边的老人轻轻颔首,眼神中的欣赏不加掩饰,也许正是这样一个被生活折磨在疯与半疯之间的男人才能让三千这孩子保有这份灵气吧。
照目前这种情况来看,三千的这个三叔将来成就必然不会低,这样三千也不至于以一个孩子肩膀去面对将要面临的疾风暴雨了吧。
在老人心中闪过这些念头的时候,陈浮生已经恢复到常态,似乎前一刻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一行人上车,离开
坐在车里的陈浮生望着窗外的磅礴大雨,扯起一抹自嘲的笑容,默默出神。原以为自己看了不下百遍知青史,被这个社会碾压了无数遍,再见着那个人的时候可能会淡定一点,可没想到相见的时候平时调整情绪的手段一个都用不上,愤怒仇视几乎充斥了全身每一个角落,似乎30年的怨气不仅没散,反而随着这一次见面彻底爆发出来。
再想起曹老太爷葬礼上的那一幕,就凭那个畜生以第二批人次参加追悼会的身份,自己再奋斗多少时间才能有望达到那个高度也不知道陈庆之对上那个隐隐约约中的女人,结果谁胜谁负
扯了扯勒着脖子的领带,调整了个坐姿,自嘲道:“真尼玛可笑还是高估了自己呀。
陈富贵看着虽然带着一丝笑容可脸色却毫无血色的二狗子,低声道:“二狗,有些事你那时候可能还小,并不知道,但事情并不是你想的这样子,你不能这样把自己往死地上逼。娘也不会同意你把他怎么样的,你忘了吗,你从小没挨过娘一丁点打,可那次你把他的照片摔在地上的时候,娘是什么反应”
良久,陈浮生长呼出一口气,道:“我只知道那个畜生把我们爷三扔给娘一个人,他自己跑路了,他做陈世美我不怪他,可是他害死了娘,娘才50岁就走了呀,要不是我们三个拖油瓶拖累,娘至少会活到80的。”
说完没等富贵开口,近乎咬牙切齿的一个字一个字道:“我要不把他拖到娘的坟前碎尸万段,我就不是娘的儿子。”
“你不管孩子了吗”
陈浮生比谁都清楚富贵要表达的东西,柔声道:“你放心,我不会冲动,你安心当你的兵,我再发展几年,现在你和三千都出息了,我就不相信再过10年你不能混个将军当一当,到时候就算那个畜生再有能量他也不可能一直上升,我们还有时间,他有什么李夸父谁吃了谁还真不一定呢”
亲自参与那场葬礼的陈浮生现在才明白自己错的有多离谱,杀人真是有点可笑,不说那个女人的身手,就是单以陈龙象的身份在两会前夕被暗杀,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真是简单的有几个人就能扛下来的事吗
要知道这个时代虽然不兴株连,可李家庞大的资源动起来,加上政fu出面,其他人能不被牵连吗富贵和三千能不被牵连难道真要因为自己一个人的恩怨,要搭上这一窝人的性命外加三千和富贵的前途
娘会同意吗
幸亏李夸父没有给消息,否则今天真就不一定能坐在这里了
错误的估计形势才会陷入这种境地,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对所谓的高层有一点了解,对洛阳李家的实力也大概摸清不少,可现在看来李家的能量显然远远不止于此。
如果没有庞大的权力和财富圈支撑,先不说要干掉陈龙象有多困难,光是干掉陈龙象之后一系列的事情怎么解决才是难题,要是会牵扯到富贵和三千的话那显然陈浮生绝对不会去干这种事情。
想到这的陈浮生轻轻眯起双眼,自言自语道:“我有足够的时间,你有什么”
通过这几番起落的陈浮生如今虽然还没到40,可男人身上该有的一些底蕴味道都开始沉淀,那张带着安静从容的苍白脸庞,虽然谈不上英俊,可眼中的平静从容却似乎永远不温不火。
也许真会应了那句话,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你想要的一切时间总会给予你的
也许陈浮生现在不是最有财富最有权力的,可从这几年的发展来看,显然只要给他时间,或许一切都还真说不准
不是那个谁谁谁说过这么一句话吗,真正体现一个人能力的也许不一定是城府手腕这些东西,但韧性、耐力这些东西肯定是考验一个人能否成为人上人的不二标准,就是那个小明啦
陈浮生不缺这些,缺的只是机会,时间而已
也许这个机会马上就来,也许会等很长时间,现实如此荒诞,更不用说了,他会用很久的时间吗
答案显然是不会
富贵因为本身是秘密回国,再加上最近军中因为富贵的事情几个大佬都已经快要吵翻天,虽然有曹老太爷临死前出力,但到底老太爷没有等到那一天,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变故,因此富贵虽然不放心,但还是被二狗强力赶回了军区。
剩下三千刚开始死活不肯走,可架不住旁边的老头在三千耳边仅仅是嘀咕几句,一副刚才还要死要活死活不肯离开的三千立马答应跟着老人回去,临走前,三千还不忘趴在三叔的耳边低声道:“三叔,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帮到你了,到时候三叔你想做什么做什么”
说完就跟着老头子离开,按说三千的话可能会有点孩子气,可老人临走前却意味深长的看了陈浮生一眼,这样一个看上去肯定是大人物的老头眼神里传递的意味可就真值得揣摩了。
反倒是纳兰王爷颇有点尴尬的看着三千离开,连话都没插上一句,当老子当到连个三叔都不如的份上也真是够让纳兰王爷郁闷的。
纳兰王爷看着陈浮生叹了口气道:“事实上一开始我们就知道事情不可能成,只是想着有些事情未尝不可以试一试,至少可以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底蕴家族是怎么个深厚,可没想到你却会是以这种方式了解,也谈不上好坏,只能说有点遗憾而已”
“我近期还不会离开北京,可能会在两会之后才会返回东北,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我。我在北京也有不少人脉,不介意为你牵线搭桥,至于你跟叶燕赵那档子事,有时间大家坐下来谈开就好,没必要弄到你死我活的。”
陈浮生点了点头,道:“嗯,那你看什么时间合适随时联系我就成,能坐下来谈开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陈浮生转头看着孙老虎道:“孙哥你近期也不会离开北京吧”
“嗯,要等到两会之后。”
陈浮生砸吧砸吧嘴,一脸艳羡道:“什么时候我也混个全国人大代表,进人民大会堂提点意见,那想想都拉风”
纳兰王爷笑道:“你以后没必要走这条路,倒是如果有机会可以给虎剩和状元弄个头衔,进什么风水协会当个会员,也算有个护身符,庆之的话案底太重了,就不合适这条路,安心走现在这条路,等以后有机会换个身份。”
“走我们这条路的,不多准备几条后路,多几道护身符,总归不方便,倒不是说这些真能护得住,毕竟如果有心人要查实在经不起查,就是可以出面做事也好交朋友也罢,总要有几个拿的出手的身份。”
受益匪浅的陈浮生点了点头,道:“明白了。”
继续讨教了其中一些门道,意犹未尽的陈浮生这才让纳兰王爷和孙老虎离开。
掏出本子一条一条记下,道:“真是想不到这其中都会有这么多门道,等有机会就让虎剩你也担个风水协会或者道教协会的会员头衔。”
小爷甩了甩那贴在头皮上冲击人视觉神经的中分,道:“毛线,说起来我跟现在道教协会主席都有点渊源,实在没劲的很,还是自由自在一点好。”
陈浮生也不强求,看着众人说道:“这段时间你们就先都在北京呆着,只要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杀上门来,其他情况应该没有问题,至于警察那边我想两会前夕只要你们不出去整幺蛾子,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还是小心起见,你们分开两个地方住,地址不要随便跟别人透露,等过了这个风声再出北京。”
对陈浮生的安排众人自然没有异议,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陈浮生该头疼了。
暗斗只要他不主动攻击,现在暂时是没有问题,可摆在台面上的东西却是没有任何办法,老爷子能量有限,陈浮生人脉还相对较浅,根本没有办法来应对目前李家的一系列动作。
早知如此,就不该先行挑衅,要不是虎剩查的东西被人顺藤摸瓜发觉,李家哪会对他们动手,时间啊时间,再多给几年时间,也许就不用像现在这样缩手缩脚了。
感觉自己有点操之过急的陈浮生懊恼的想道,他哪知道陈龙象选择对他动手是什么原因。
也许也只能从那两个老人身上突破了,可就因为这就用了这份人情,多少有点不划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