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女孩紧闭着双眼，苍白的脸蛋上挂着氧气罩，虽毫无血色，不过依然可以看出，她曾经的秀丽面容。
忽然间，她蜷缩在床边的右手动了一下，紧接着，女孩的眼皮也在轻微颤动，似乎就要睁开。
“王医生，患者有苏醒迹象！”寻房的护士见到这一幕，立刻反应过来，叫来了值班医生。
“看样子，她很快就能恢复正常。”戴着金丝眼镜的王铮仔细观察了一下女孩的脉搏和心跳数据。
“…小刘，去通知一下警局同志。”他吩咐道。
“好。”
……
王思灵眼皮微动，意识从昏沉中渐渐苏醒，随着视野的展开，她看向周围。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以及白色的床单。
我…在哪？
王思灵不由得抿了抿嘴唇，她发觉自己并不在学校老实验楼原先的那个地下室里。床头不远处闪烁的仪器让王思灵猜到了大概……可是，她只记得当时手心一凉，然后一切就失去了印象。
王思灵抬起手指，轻轻地摩挲着。
她仍然对指尖上毛骨悚然的触感心有余悸。本以为最多是一场令人难忘的趴体，谁想自己又不争气地被恐惧笼罩到如此地步。
咦？王思灵忽然想到了什么，看样子这处病房只有自己一人。其他人又去哪儿了？
正当她思索时，耳旁传来开门声。
“你醒了。”
王思灵打量着进来的那人。
他穿着一身黑色风衣，皮肤白皙，英俊的脸庞上有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王思灵有些忐忑，她也不清楚，只是感觉自己与他对上的第一眼，心中所有的念想都仿佛被对方洞察到一般。
拥有这般眼神的他，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付萧平静地看着女孩，来到病床边坐下：“看样子，心事重重的滋味并不好受。”
王思灵有些惊异：“你看出我想什么？”
“如果真有那么神，我就不会眼巴巴地来这里找你。”付萧似笑非笑道，随后他从口袋取出了警官证。
“知道吗？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
王思灵听到付萧的话，没有对自己的昏迷表现出过多的担忧。
“我知道。”
她的眼睛注视着地板，幽幽道。
付萧盯着王思灵的脸，一时半会儿也无法从这个地下室聚会中唯一的幸存者口里了解到更多线索。
不得不说，这个女孩的睫毛很好看，当她眨眼睛的时候，想必是最迷人的时刻。
“……不知从何时起，我经常做噩梦，然后就毫无知觉地睡上好久，直到旁人叫我醒来。”
王思灵声音不大，苍白的小脸落在任何人眼里，都会产生一种怜惜的感觉。
“那…想来你对前天发生的事情印象不深了。”付萧淡淡地回应道。
“前天？”
“前天。”
王思灵看着眼前这个目光深邃的男子，努力回想着自己失去意识前脑海里的记忆。可是，仿佛有什么枷锁禁锢了她的思绪一般，王思灵感到头部一阵剧痛。
付萧见状，伸手将女孩背后的靠枕垫好。
“你目前的情况，还是由我来叙述比较好。”
王思灵倚在付萧亲手叠好的靠枕边，静静地听着。
付萧给自己倒了杯水，轻轻地抿了一小口：“昨天上午，我们接到学校报案。有清洁工在老实验楼打扫卫生时，发现了好几具尸体…”
“其中有男有女，个个身着奇装异服，我们怀疑是这些受害者死前在此处参与万圣趴体。”
“他们……都死了？”作为听众的王思灵犹如一只容易受惊的小白兔，眨着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道。
“死了。”
付萧若有所思地顿了顿：“唯独，你活着。”
话音未落，他就看到病床上女孩的脸蛋，一霎那变得毫无血色，比浸过牛奶的白纸，还要白。
…墙上的挂钟一分一秒地走过，等待某些事实的感觉，着实令人焦躁。
即便是冷静如付萧这样，见到王思灵许久没有开口的意思，他只得继续说下去。
“发现你的时候，你正昏迷在老实验楼的一处洗手间里，浑身是血。幸好我们的人上前仔细检查过你的生命体征，不然时间一久，你也要步那几位的后尘。”
“…谢谢。”王思灵低声说道。
付萧对于这种事后感谢的话，早已听得麻木。他站起身子，将手中的水杯放回不远处的桌子上。
“你就不好奇，那几位同学的死因？”见王思灵依然不语，付萧来到窗边突然拉开了窗帘。
虽然已到十一月，但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的暖意穿过透明的玻璃，洒入了屋内。
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王思灵的身子微微颤栗了一下，她抱紧双膝，眼神躲避着窗外，惊恐地说不出话。
“哎…”付萧看到这一幕，轻轻摇头道。
“身为卟啉臆想综合症的患者，你能坚持到现在，的确算是不易了。”他将手边的窗帘合上，看着女孩一点点恢复正常的情绪。
“….我，我不懂你说的什么，我…我好冷，我要回家。”王思灵挣扎着想要下床，奈何刚刚苏醒的身体软绵绵的不受控制，她一个不小心就从床上摔了下来。
眼看就要摔在地上，一只手及时地拉住了她。
“…别忙着走，有些话你还是得听我说完。”付萧将王思灵搀扶回床上，坐在一边淡淡说道。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又不能帮我摆脱噩梦，况且那些同学刚刚被杀死，你应该去调查那个害死他们的凶手，而不是跑来折腾我这个脑子一团浆糊的女生！”
王思灵语气激动，指着付萧嚷道。
“是吗？”付萧的神情变得有些玩味，“可是，我一直都在与凶手沟通啊，王思灵同学。”
空气中渐渐弥漫出些许火药味，尤其是当付萧最后将王思灵的名字一字一顿地说出口后，病床上女孩的表情瞬间变了，她原本清澈的眼神，此时像是蒙了一层雾气。
那雾气里没有惊恐，没有怨毒，甚至没有一丝恼火的味道。
“还是被人发现了啊。”王思灵开口道。
声音，还是女孩原来那个声音。
只是，她整个人的气质在这一刻变得无限高冷，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不相关的事儿一般。
付萧对此一点儿也不惊讶。
“不然你以为，自己还能藏多久呢？”付萧轻笑，“黑暗中的织梦者。” 夜落拂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