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跑,也没躲,我就站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看着温惜白。
发疯的温惜白,双手已经举起来,成虚握状,是想挠我脸还是想抓我肩?
但是因为我的冷静和镇定,已经扑过来的温惜白,最后却突然硬生生的顿住脚步和动作,只是泪流满面看着我,一双手就那么举着。
我就料定她不敢动我,这个女人落得这样悲惨的下场,坏了名声被人唾骂,她到现在却还不要脸地藏在这屋子里想继续苟且偷生,说明她万分迫切想活下去。
所以我猜测我若是表现得高深莫测的样子,那她到最后肯定是不敢伤我。
自先后认识林擎峰和苏英哲的日子里,我感觉我现在越来越懂得看人,并懂得分析人心,不再像以前那般只会简单地表面看人。
果然我赌对了。我面露嘲讽的笑冷眼看着她在我面前悲凄流泪。
温惜白整个人顿时就软了力,然后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不再管她,直接绕过她走向院子外的大铁门,刚好碰上从外面买菜回来的帮佣阿姨。
这人既然留下来,那她便是温惜白口中所说的秦惜兰的眼线咯?
我便微笑着朝帮佣阿姨点个头,算是无声打招呼,然后走出大铁门走上街道,开车走人。
我不管温惜白会如何伤心,这一刻我心情十分的痛快。
我这才理解秦惜兰为什么喜欢做‘坏人’做‘坏事’了,果然,欺负人的痛快感觉是如此的爽,哈哈!
回到紫园之后,我本想直接回房间,没想到半路上就被一个女佣人给拉住了。
对方竟然说:“小厉太太,您回来啦?快,去看看苏先生吧。”
我疑惑地看着她,骤然想起秦惜兰在电话里说的,苏英哲与厉俊楚打架的事情。
于是我问那女佣人:“怎么回事?他们打架打得很凶吗?是不是苏先生被厉俊楚伤得很重?”
女佣人没说话,但是重重点头,这下子连我也紧张起来了。
我便急急忙忙奔向苏英哲居住的那个房间方向,与我所在的房间相隔一条长廊,距离有点长,还要走好一会。
当我大步来到房间门口,刚刚推门想迈步走进去时,就听见秦惜兰正在痛骂苏英哲,说:“你个没用的家伙!不就是一个厉俊楚吗,不就是干一架吗,你怎么能把自己伤成这样子呢?”
苏英哲夹杂着抽气声的话音立刻响起:“你以为厉俊楚小时候的散打是练着玩的啊?虽然上高中以后他就没怎么练,但底子还在。”
秦惜兰便切了一声说:“那谁让你小时候不去练散打啊?你说你输得这样惨,你等下有脸见杜知晓吗?”
苏英哲立即说:“我哪里打架输给厉俊楚了?我不是也把他给揍狠了吗?”
还说:“怎么说我都帮晓晓出过一口恶气,今天也让厉俊楚尝到我拳头的厉害,晓晓等下知道了,应该不会埋怨我太没用才对。”
我顿时无语,真心不知道怎么说屋里那对谈话的男女,心想这两人还是孩子吗?
我走进门,再把门重重关上,秦惜兰原本已说要出口的话,立即咽下。
我撩起薄纱垂帘快速走到床前,这才发现苏英哲就脱得只剩下一个小底裤,趴在床里背对着我和秦惜兰。
而秦惜兰手里拿着药酒瓶和已经沾湿药酒的大棉花团,正尴尬地笑看我。
我霎时惊愕得想转身就走,秦惜兰却突然冲过来,将手里的药酒和棉花团塞往我手里急切说:“他的后背我已经给他擦药酒了,剩下的交给你!”
说完就直奔门口跑了,我顿时僵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因为苏英哲居住的这房间里的薄纱垂帘所用的色调,是深蓝色的几近黑色,加上我刚才进来的匆忙,一时没看清他是这付模样,就直接撩帘看到了。
现在秦惜兰跑了,孤男寡女的,我觉得十分尴尬。
想想我就放下手中的东西,我跟苏英哲说:“我去给你找个男医生。”
“别!晓晓!”苏英哲挣扎着想起身:“我打架伤成这样子,我还想要脸呢。别让外人看到我的伤!”
我下意识回头看去,发现苏英哲根本起不来身,又跌趴回床里,只是扭头尽量望向我这边来,那眼神看着十分着急和认真。
我既然看了,就再仔细打量他的后背和长腿,发现他还真是伤得重,整个后背青青紫紫一大片,连一双修长结实的腿脚皮肤上也是到处出现淤血。
“……”我又一次觉得很无语了,心想苏英哲这人平时看着还挺稳重的,怎么能如此拼命地干架,把自己伤成这样子?
“帮我擦药酒,晓晓。”苏英哲又请求道,并努力地翻转身子躺着。
纵然他还穿着一条小底裤,但如此几近光裸的模样,哪是我一个还没离婚的太太能看的?我立即转身差一点惊叫出声。
秦惜兰突然躲在门口将门开一条缝隙,探头进来跟我说:“杜知晓,你不许不帮苏英哲擦药酒哈。”
“要不然,我就叫人去把厉俊楚扒光了,再丢到院子里冻着去!”
“……”我无比震惊地看着秦惜兰,看她坏笑着冲我比一个‘耶’的手势,然后得意洋洋地关上门离开。
明明厉俊楚是我想要赶紧离婚脱离夫妻关系的老公,我对他的怨恨之深,已经深深地掩盖住我曾经对他的爱恋了。按理说我是不会在乎他的。
可是这一刻,听着秦惜兰说要将厉俊楚剥光丢院子里去冻着去冷着的话后,我却莫名觉得紧张起来。
我下意识握紧双手,想着秦惜兰的邪恶性子,猜测她肯定不是开玩笑。
看样子,如果我不亲自帮苏英哲擦药酒,秦惜兰就要整治厉俊楚?
可是我为什么要为了厉俊楚去为另一个男人做这种羞耻的事?
就算只是擦药酒,可是他脱得那样光,好吧,还不是真正光裸,还穿着一条小底裤……
可我又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哪能真的上手去‘看’他‘摸’他?
我犹豫不决,我心里挣扎不休,我想走却发现我的脚像被人灌了千斤铅重,我想转身却发现我的人僵硬得像人做的雕像,身上各个关节都僵硬不灵活了。
“嗯……”苏英哲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很疼,突然闷哼一声。
我听到那种痛哼声,想着他刚才跟秦惜兰所说的,什么为我揍厉俊楚出一口恶气的话,最后我还是决定‘做’吧!
我咬紧牙,半眯着眼,转身拿起那瓶药酒和棉花团走到床边坐下身。
苏英哲突然低低地轻笑一声,但因为身上的痛,他笑到一半就忍不住痛哼一声,然后不停地抽气哈气。
我便骂他:“活该!都是大人了,打什么架嘛?还把自己伤得这样狠?”
苏英哲抽气着,说道:“还不是厉俊楚那个混蛋先动的手!”
厉俊楚先动的手呢?我一时诧异过度,一不小心就将药酒往棉花团里倒得有点多,都滴到地板上去了。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就直接将那湿透的棉花团按向苏英哲厚实的胸膛,力度过大,疼得苏英哲开始龇牙咧嘴着,不停喊“疼疼疼!”
还说我:“你怎么下手,比小妮还重啊?你不会是心疼厉俊楚被我给打了吧,所以故意弄疼我的?”
因为这句话刺激着我,于是我这一次是故意地加重力气一擦,直疼得苏英哲又不停地抽气哈气,最后说我:“算你狠!”
我半眯着眼,看不太真切他的人,我便故意咬着牙说:“让你胡说八道!”
苏英哲好像疼傻了,居然笑了,说:“好吧,是我胡说八道,是该罚!可是小姐姐,你接下来能不能再轻一点啊,真心疼!”
晓姐姐?苏英哲居然喊我晓姐姐?看样子打架打傻了脑袋。
我没吭声,只继续给他擦着药酒。
药酒是要稍微用力擦拭着活络活血,才会有效果。
所以我轻一些力道的话,也轻不到哪儿去,何况苏英哲胸膛上的伤淤,太严重了,都成深紫颜色,而不是红色或是青此色,说明厉俊楚当时下手特别重。
我也不知道二人到底因为什么事情,居然要干架干得这样狠,人都伤成这样了?
我犹豫着要不要问苏英哲,于是我有点不专心,擦药酒的力量轻许多。
苏英哲的痛哼声明显减轻许多,等我帮他的胸膛和一对胳膊擦完药酒后,苏英哲这才出声说:“扶我坐起来,晓晓,腿上的伤我自己擦药酒。”
我这才醒神,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半眯着眼尽量不看他的下半身,努力扶苏英哲坐起身。
不得不说苏英哲这家伙,好重啊,我差点就扶不起他,还要被他带得跌趴到他身上呢!
幸亏当时我情急之下用的抓住床柱,才及时稳住跌下去的冲势。
我那一刻是半眯着眼,所以也看不真切,好像苏英哲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失望之色?
应该是我想多了,我心里猜想着,再次努力扶苏英哲起身坐好,然后就背对着他,任由他自己给一双长腿擦拭药酒,我只帮他偶尔接一下药酒瓶。
期间苏英哲可能是因为疼痛,总是时不时闷哼着声,我听着一会后,忍不住说他:“你能不能忍着?”
“老哼着声,听起来太尴尬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干什么坏事呢!”
“噗……哎呀,疼!”苏英哲霎时就笑喷,但又是笑一半就喊疼着,不停地抽气,十几秒钟后才说:“我求你,别逗我笑,真心疼!”
我说:“你知道疼为什么要跟厉俊楚打架啊?你们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才打架的?”
我终于将话还是问出口,身后的苏英哲突然就沉默了。
因为我一直背对着他,也不知道苏英哲到底是怎么想的,面上流露出怎样的神色。
我不敢即刻转过身去看看他,自然也就没能猜到他现在的心思。
大约一会后,苏英哲才低声说:“我跟厉俊楚说,你跟他离婚后就要嫁给我,叫他赶紧放手,还你自由身。”
“然后厉俊楚就发疯突然动手就暴揍我。我怎么能平白挨打?于是就趁机跟他狠狠干一架!”
原来如此!我几乎是想都不想就转身瞪苏英哲,怒骂他说:“你为什么要背着我,告诉厉俊楚这事?”
骂完我才想起来,苏英哲现在可是光着身只穿一条小裤,我眼睛睁这么大……
我回过神就用双手快速捂住眼睛,再透过指缝看苏英哲的脸苏英哲的眼睛,这才发现,苏英哲脸上也有蛮多的青紫伤痕,肿得难看!
我顿时就放下手来,错愕地指着苏英哲的脸部说:“你们打架还打脸了?”
果然,苏英哲重重点头,气得我忍不住大骂:“秦惜兰没跟你们提醒过要留着面子吗?厉俊楚是不是也被你打伤脸,伤成你这样子了?”
苏英哲又点点头,还突然很委屈地跟我说:“是厉俊楚的阴谋!”
“小妮刚把话说完,他就开始故意朝我脸部攻击着,把我脸伤成这样子,我哪能不回揍他的脸部,也把他脸打伤打肿啊?”
所以呢,这话的意思,是说厉俊楚想借机不跟我去民政局离婚?
我用眼神问询着苏英哲,苏英哲看懂我的眼神,立刻点头,我顿时气得火冒三丈,转身就往门外面冲。
一出门就看到秦惜兰鬼鬼祟祟在门外走廊里东张西望。
我下意识叱骂她:“不用这样子,我知道你在偷听!不就是擦药酒嘛,你觉得能发生什么事?”
秦惜兰立即嘟嚷一声:“真没用!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呢?”
我说:“你说谁呢?他都伤成那样子,你觉得他能怎样利用这个机会干什么事?”
秦惜兰点点头又嘟嚷着声说:“所以说嘛,苏英哲太没用了,打个架而已,干嘛要把自己整得这样惨?连爬起身干坏事的力气都没有了!切,真是没用!”
“……”我已经不想再跟秦惜兰说话了,我直接阴沉着脸,越过她大步往外走,走向厉俊楚、韦奇志和罗锐思三人居住的那个房间方向。
秦惜兰立即跟上来,说:“你走错方向了啦!厉俊楚现在不住那儿!”
我立刻顿住脚步回身看她,问道:“那他现在住哪儿?你告诉我。”
秦惜兰手一指,解释:“厉俊楚把苏英哲打得太狠,所以我惩罚他呢,让人把他抬到那边的房间住去。”
“抬?”我错愕地看着秦惜兰,便看见秦惜兰重重点头:“对啊,就是抬!”
“厉俊楚和苏英哲打架打得太狠了,他们打完架,一个个都爬不起来,所以都是我的人抬着回房的。苏英哲也是抬回来的!”
我想想苏英哲此刻身上的伤,我便明白过来。那模样,那伤势,确实得抬。
真是的,这两个混蛋,又不是小孩子,干嘛要打得这样狠,把自己伤得这样重?还有,我为什么要这样生气?关我屁事!
我气呼呼地往前走,在秦惜兰的指引下,我来到厉俊楚临时居住的房间。
那个房间虽然跟我和苏英哲居住的房间面积是一样大,但是装修方面相对要简单许多,黑白色系简洁大方,不似之前看到的各种奢华。
等我一见到厉俊楚的人,一看清他的伤势,我简直要被他气炸肺!
身上的伤就不说,脸伤成这样,肿得像猪头还青青紫紫一大片,明天怎么见人哪?明天怎么陪我去民政局离婚啊?
我越想越是恼火了,我当场就怒吼他:“厉俊楚,你是脑子有病吗?”
“秦小姐没把话带给你吗?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子?你以为这样就能拖延时间不跟我去民政局离婚吗?”
“之前不都是你很嚣张地单方面逼着我去离婚的吗,为什么现在我愿意遂你愿了,你自己反而找借口不愿意去离?我看你脑子是坏掉了吧?你个疯子神经病!”
厉俊楚躺在床里喘着气,像是想笑,又实在是太疼了,笑不出来的样子。
看着确实挺可怜,但是他自找的,我才不可怜他,我才不同情他!
我立刻扭头不看他的惨状,然后听到他边疼得抽气哈气,边隐忍着告诉我说:“想离婚,嫁给苏英哲?杜知晓,我告你,没门!”
真的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就跟苏英哲打架的?
还故意激怒苏英哲,让苏英哲朝着他的脸狠揍成这样子?
我错愕地回眸瞪看厉俊楚,看清他那双眼睛里冒腾的团团怨怒之色,我突然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厉俊楚疯了,脑子坏掉了。
我不由得气极反笑笑出声来,我说他:“厉俊楚,你真是个神经病!”
“我觉得你根本就不应该住在秦小姐的紫园里养伤,你现在应该住进精神病院去好好医你的脑子!”
我说:“你不想离婚是吧?你想拖着我是吧?那好啊,我告你,我今天去看温惜白了,我还找人打她了,还在院子里把她给剥光了吐口水,狠狠地出一口恶气了呢!”
“既然你故意把自己的脸伤成不能见人的样子,那行啊,那我明天就继续带人去找温惜白的晦气!只要你拖一天不陪我去民政局离婚,那我就多一天去厉家别苑找温惜白的不痛快!”
我在厉俊楚错愕震惊的目光中,我恶狠狠地要挟他:“我倒是要看看了,到底是你能坚持得下去,还是我能等得下去!” 婚不设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