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林府。
看到那新鲜的林府牌匾,云姝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萧战尧见她笑,也勾唇笑:“我是不是有种在当上门女婿的错觉?”
难得他心情愉悦,竟说笑,大家都给面子的笑。
最开心的要属昊天,这孩子素来敏感,也惧怕颠沛流离的生活,从金陵一路来的途中,虽然他不曾抱怨,可云姝却很清楚,孩子其实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云姝拉着昊天的手问:“昊天,喜欢这里么?”
“喜欢,只要与父亲母亲在一起,昊天在哪里都好!”昊天笑得眼角都眯起细纹了。
我也很喜欢!
云姝心里也很是欢喜,提着裙摆便走了进去。
这小院看似不大,可穿过中堂之后,后院却别有洞天,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整个后院都建在湖面上,后面回廊九曲回肠,湖中莲叶田田,这院子虽不大,可却十分精致。
众人安顿下来后,雨荷便找到云姝。
“小姐,雨荷有事同小姐商议!”
见雨荷欲言又止,云姝心里咯噔一下,她已经知道雨荷要说什么,只是……
“雨荷,你真要走?”
“小姐,雨荷会时常挂念小姐的!”她虽没将那“是”字说出口,但是意思却已经很明显。
云姝深深的呼吸,而后拉着雨荷坐在身边,柔声说:“雨荷,你一个人能去哪里,你要怎么生活,难道……我大哥真的不值得原谅了么?”
“小姐,此事与少爷无关,我要离开,只是我自己想要去过不一样的生活,我一个大活人,总是能活下去的,这点小姐不必担心。”
雨荷说与林云麒无关,可云姝却知道,哪里会没有关系?
“你自小跟在我身边,我真不希望你走!”云姝语重心长,却不知如何开口安慰雨荷。
这时,晓芳端着一碟子坚果走进来,放在桌案上,对她们两人说:“来来来,洢水特产,孕妇多吃点,对胎儿好!”
“芳儿,你陪着雨荷,我有点事,去去就来!”云姝站起身来,对晓芳使了个眼色,晓芳会意,云姝这才放心离去。
雨荷自然知道云姝是想要去做什么,她急忙站起来要拦住云姝,可晓芳却笑眯眯的走过来挡住她。
“小雨荷,来来来,吃点坚果,对胎儿好!”
雨荷羞得直跺脚:“你说什么呢?”
“哎呀,没怀也吃点,补补脑子!”晓芳不甚在意的拿了一个坚果喂到雨荷口中。
雨荷无奈,只得坐下来,被迫与晓芳闲话家长。
云姝到了西跨院,那是她父亲与大哥的居所,她一进门,就见林云麒捧着一本书在读。
看见云姝,林云麒将书卷放下,对云姝笑了笑说:“你是寻我,还是寻父亲?”
其实从云姝那脸色来看,只怕是寻他较多一些吧?
“雨荷要离开了,大哥可有什么想法?”云姝直截了当的问。
听了云姝的话,林云麒眉头瞬间便凝结成一团,可不过片刻,他却嘲讽的勾起唇角问:“她要离开,我能如何?”
“大哥当真……一点都不在乎她?”他们三人自小一起长大,很早云姝便看出两人有情,可后来父亲让雨荷进宫陪伴云姝,为了云姝大哥也未见阻拦,可现在有机会了,他却放手了?
云姝自认自己善于分析人心,可林云麒的心,她却越发看不懂。
林云麒的手指在书卷上轻轻的翻阅,片刻之后他才苦涩的笑着说:“云姝,曾经沧海难为水………”
“大哥休要与我说这些大道理,对我而言,能握在手里的才是真的,大哥与雨荷明明互相喜欢,却偏要互相折磨,她若真的离开,只怕你们后会再无期,这样大哥也接受是么?”
云姝不想听林云麒讲大道理,她要的,不过就是林云麒的一句话。
可这句话,林云麒自己,却也无法说出口。
两人对峙着,谁也不再说话。
林天鹏从屋里走出来,便将他们兄妹俩大眼瞪小眼,两人虽然不曾争吵,可空气中却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你们这是怎么了?”林父问。
“父亲,雨荷来与我请命,说要离开我们,一个人出去流浪。”云姝觉得自己心里有一团怒火,若是可以,她很想狠狠的扇林云麒两耳光,最好是能将他打醒。
听了云姝的话,林天鹏亦是一顿,他道:“她一个女子,能去哪里,再说了,她与你大哥……云麒,你是个男人,自己做过的事情,难道自己不打算负责到底么?”
“她不需要!”林云麒说的十分生硬。
他原本的意思是,雨荷自己不需要他负责,可这话听在老古板的父亲耳中,却是儿子觉得雨荷不需要。
“你这逆子,这番没担当的话你也好意思说?”林天鹏鲜少发火,看来是真的被林云麒气着了。
林云麒也很是倔强,他梗着脖子说:“这不是我没担当,是她看不上我,是她不要我,再说了,云姝不是还说了么,要替她寻个品行相貌样样都在我之上的男人?”
噗!
听到林云麒这话,云姝倒是笑开了。
“大哥,你这人怎么现在好赖话都听不懂了呢?”云姝很无奈的说。
林云麒俊脸一热,抿着薄唇不与云姝说话,生气了!
云姝屈膝给他福了福礼:“大哥,那日是你不对在先,我这番试探,也不过是想让你重视雨荷,可你让她伤心了,你可知?”
“她还让我伤心了呢?”
所以,这人不管到了什么年纪,幼稚起来,还是没什么理智可讲的。
“嗯,那我让雨荷来替你道歉?”林天鹏也被自家儿子逗乐了。
林云麒见父亲与妹妹皆没心没肺的样子,更是怒不可遏。
“你们为何偏生要将我与她捆绑在一起?”
“那你要问问你自己,你到底对她,存着什么样的感情?”云姝又问。
什么样的感情?
林云麒苦笑,还能是什么样的感情?
“父亲,我们也不要再管了,免得大哥觉得我们在逼迫他,现在雨荷的事情就交给他自己决定,是留还是放走,随便他吧!”
说罢,云姝真的不管了,拉着林天鹏的手,要与他游湖赏荷去。
看着妹妹与父亲离去的背影,林云麒烦躁的将书卷丢出去好远,沉吟了片刻之后,跟发怒的牛一般,朝着云姝院子冲去。
他冲到院子里面时,就见张晓芳与雨荷不知正说着什么。
看到林云麒,晓芳很识相的站起身来,对雨荷说:“那个,我要与萧翼去游玩,不陪你了!”
“好!”雨荷背对晓芳,自然没看见林云麒。
“你要去何处?”
听到林云麒的声音,雨荷吓得魂不附体,一挥手打翻了装坚果的盘子,里面圆滚滚的坚果撒了一地。
“少爷……”雨荷屈膝,给林云麒行礼。
林云麒却走上来,一把抓住雨荷的手腕子,厉声问:“我问你,你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到时候看喜欢何处,便停在何处吧?”雨荷丝毫不惧他的冷脸,还一本正经的回答。
林云麒是真气坏了,他微微用力将雨荷拉近,靠近他身边,恶声说:“做了我的女人,你却想要逃走,难道你当我是死人么?”
呃!
“少爷……”
“不准走!”林云麒说的很是霸道。
他素来温和,即便两人闹到最僵硬的时候,也不见林云麒这般咬牙切齿的与雨荷说话过。
“少爷不必介意小姐的话,雨荷要走,不是因为……”
雨荷的话没说完,就被林云麒打断,他说:“你卖的是终身的奴契,你要走去哪里?”
听到林云麒的话,雨荷心里一阵苦涩,长久以来的不满也全数爆发出来,她愤恨的看着林云麒说:“小姐既已允我离去,我为何不能离去?”
“即便天王老子同意也不行,你的卖身契在我手里,我才是你的主人!”林云麒火气也上来了。
他觉得自己这一生所有的耐心,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被消耗殆尽。
听了林云麒的话,雨荷的泪毫无征兆的掉下来,她狠狠的抹了一把泪水,大力甩开林云麒的手说:“我就是要走,少爷若是有什么不满,去官府告我吧!”
说着,雨荷便要离开。
事情到了这份上,林云麒是真慌了,他一把将雨荷抓回来,狠狠的搂在怀里,口中不停的说:“你不许走……”
可除了这句话,他却再也不知说什么好!
雨荷在他怀里气得要吐血,狠狠的推开他,便要继续走,可脚下却不巧踩到那坚果,整个人朝地上扑去。
林云麒见状,吓得本能的跑到她前面,自己给她做了肉垫子。
那坚果圆润坚硬,雨荷摔下去的力度有大,林云麒被背下的坚果膈着,疼得直咧牙。
而雨荷,虽然有林云麒做了肉垫子,可也不知伤了何处,疼得冷汗淋淋。
“雨荷,你怎么了?”林云麒见雨荷痛得脸色苍白,便急切的问。
雨荷痛到唇色与脸色一样苍白了,她手放在肚子上,虚弱的说:“我肚子疼!”
“来人,来人!”林云麒见她脸色吓人,连忙大声喊。
一直躲在暗处听墙根的晓芳听见两人声音不对,这才赶紧跑进来问:“怎么了怎么了?”
“快,将她扶起来,去找大夫来!”林云麒说罢,晓芳便连忙将雨荷从他身上扶起来,林云麒几乎是用抢的将雨荷抢过去抱住,对晓芳说:“快去请大夫!”
晓芳一边往外跑一边抱怨:“终于知道着急了,早知道你这贱皮子要这个方法才有用,白白浪费壮阳水做什么,直接打雨荷一顿,让你往死里心疼不就好了么?”
没多久,晓芳便将大夫请到家里。
号脉之后,大夫乐呵呵的说:“这位小夫人是有喜了!”
有喜?
有喜!
有喜了?
那一刻,林云麒脑中一片空白。
闻讯赶来的云姝与林父,也刚好听到这个消息,林父不方便进入内室,在外面听到雨荷有喜,激动得当下跪在地上感谢林家的列祖列宗。
晓芳摸摸鼻子问萧翼:“这事儿明明是他儿子办成的,他感谢祖宗做什么?”
萧翼被晓芳的话逗乐了,伸手拧了晓芳的脸说:“那他还要下跪感谢他儿子不成?”
“萧翼,你活的不耐烦了?”晓芳虽然见识到萧翼杀人时候的残忍,可丝毫不惧怕他,该打还是要打,该骂还是要骂。
云姝走到林云麒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大哥,这下你要如何留她?”
若是此时才留,只怕雨荷一定会觉得是因为孩子,才要挽留她,只怕她走的心会更坚定。
目睹了全过程的晓芳拍着胸脯打包票:“刚才大少爷那一番英雄救美,只怕我们小雨荷已经感动得泪流满面,加上现在有了孩子,她不留下来还能去哪里?”
“英雄救美?”
“你如何得知?”
那句“英雄救美”的疑问是云姝与萧翼发出来的,后面那句自然是林云麒发出来的。
听了林云麒的话,晓芳连忙捂住嘴说:“我没有听墙根,没有目睹你威胁雨荷,让她留下来。”
“傻姑娘!”萧翼被逗乐了,用手指点了一下晓芳的额头。
晓芳气得无话可说,埋头便往外走。
云姝笑问:“你要去哪里?”
“您呼叫的用户已经蠢死,再也不见!”晓芳被自己蠢哭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萧翼乐呵呵的追了出去。
林云麒楞在那里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你这都认识的什么人啊?”
云姝但笑不语。
下午,萧战尧从外面回来。
云姝迎上去问:“可要吃点东西,我去给你弄!”
为了避人耳目,也为了防止有细作混进来,云姝他们并未请人,一茶一饭皆是自己动手。
“我在外面吃过了,你可吃了?”萧战尧柔声问。
云姝点头,将早上发生的一切与萧战尧说了。
“那好啊,得抓紧时间将他们的婚事操办一下,顺便,给那两位也一起办了。”
呵呵!
云姝轻笑出声来。
“那两位若是知道您这样没诚意,只怕要气得跳脚。”
萧战尧一把将云姝拉到腿上坐好,柔声说:“我发现,你来到这里后,开心了不少!”
“说正事呢,那两位你打算如何操办?”云姝很是伤脑筋。
“长嫂如母,这事你自己看着办,我一个大男人,如何知道怎么操办?”反正就是不想帮忙就对了。
云姝气不过,便与他理论:“是你说的,我怀孕,动脑子的事情不要找我。”
“不就成个亲么,用得着动用你的脑子?”萧战尧睥睨云姝。
“谁要成亲?”晓芳不知从哪里窜出来,萧战尧与云姝俱是一愣,而后快速分开。
晓芳见两人举动,不甚在意的说:“哎呀,就算你们在我面前亲嘴,我也一点感觉都没有?成亲这种大事,就不要劳烦云姝这个孕妇了,我来吧,我最喜欢干这事?”
晓芳以为,是要替雨荷与林云麒举办婚礼。
“若是你成亲,你会如何安排?”云姝状似不经意的问。
呵呵!
晓芳傻笑着抓了抓头说:“我的点子要是在你们这里说出来,有点伤风败俗!”
“那你倒是说说,是多伤风败俗?”云姝与萧战尧都来了兴致。
“在我们那里,成亲要穿婚纱在酒楼举办,婚礼仪式结束之后才穿红色的旗袍敬酒什么的。要是再有钱一点的人家,就要在露天举办,我一直有个愿望,我成亲的时候,我老公穿着婚纱,我穿着西装……”见云姝与萧战尧一脸懵,晓芳便住了嘴。
她叹息一声解释道:“就是,让男人穿女人的裙子,女人穿男人的袍子,反串可懂?”
“若是萧翼不打死你,你就去与他说。”对晓芳这“丧风败俗”的奇葩想法折服,萧战尧拉着云姝转身离开。
云姝却十分慎重的说:“其实,我觉得晓芳这主意……”
“你没机会了!”萧战尧打断了云姝的幻想。
哎!
云姝叹息,跟着萧战尧回了房间。
晚膳的时候,云姝对林云麒说:“大哥,明日我去请个黄道吉日,你与雨荷尽快将婚事办了吧?”
“好,劳烦妹妹!”林云麒微笑着说。
而后云姝看向正在抢鸡翅的萧翼与晓芳。
两人被云姝这样看着,吓得鸡翅掉在桌案上,被昊天截胡,夹到碗里便开吃。
“如今以离开金陵,你们的婚事也不会再遭到萧黎的阻挠,一并办了?”
“但凭嫂子做主!”这是萧翼第一次这样甘愿的叫云姝嫂子。
晓芳却不干,她说:“我还没玩够,我要三十五岁以后再成亲!”
“那你到时候跟萧翼的儿子成亲去吧?”萧战尧嗖嗖的吐毒箭。
萧翼拧眉,不正经的看晓芳:“你打完老子的主意,还想打我儿子的主意?”
“你还真想娶别人啊?”晓芳厉声问。
萧战尧放下筷子,问云姝:“可吃饱了?”
“吃饱了!”云姝回答,而后看向昊天。
“我也吃饱了!”昊天一只手拿着一只鸡腿,跟着云姝与萧战尧离开了餐房。
林家父子见两人剑拔弩张,也急忙说:“我们也吃好了,两位慢用。”
当晚,谁也不知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翌日云姝去厨房,只觉得少了很多碗碟,餐房倒是干干净净的。
萧翼耷拉着脑袋对云姝说:“云姝,我们成亲要的东西,劳烦你费心了!”
有情况!
云姝想问,可萧翼却转身耷拉着脑袋走了。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萧战尧也不知每日在外忙些什么,每每云姝问起,他便是一句话:“好好养胎,其他的事情让我来处理。”
问得多了,他却什么都不说,云姝也懒得再开口,只专心的准备两对新人的婚礼。
雨荷自那日清醒过来后,也没再闹着要走,但是说起要成亲,还是有些抗拒,可林云麒却十分坚持,说定要择日完婚。
为了选个黄道吉日,云姝早早便领着晓芳还叫上小葵,让她领着她们去了洢水寒山寺。
众人去到寒山寺后,寺中的一个老和尚一见到云姝,便走上前来打了个稽首说道:“这位女施主请留步。”
“大师!”云姝恭敬的福了福身子道。
那老和尚围着云姝转了三圈,而后说:“施主这命格很是有趣,可否让老衲算上一卦?”
“大师算一卦要多少银子?”云姝问。
大师摇头如拨浪鼓,打着稽首说:“出家人慈悲为怀,老衲怎会与施主要银子?”
“大师若是不收银子,小女却不敢烦劳大师!”云姝说。
一旁的晓芳与小葵从未见过云姝这般模样,惊得下巴都要脱臼了,却不知她这是唱的哪一出?
却见那位大师一脸为难的样子说:“既是如此,那施主便随便施舍几两银子的香油钱个老衲吧?”
“好!”云姝说罢,亲手将银子递给老和尚。
那老和尚伸手来接时,却见云姝不知从哪里弄一条绳子,将她与那老和尚的手绑在一处,并大声喊:“这老和尚讹我银子,寺里可有人管管?”
呃!
晓芳与小葵已经完全懵圈。
老和尚似乎也没想到云姝会来这一招,想大力甩开云姝,一看她那大肚子,又忍不下心,只好跳着脚说:“我不给你算了,我也不要香油钱,成么?”
“不成,今日你要不将事情给我说清楚,哪里都不许去!”云姝咬着牙,竟有些像是在耍赖皮。
“臭丫头,你要再不放手,老子可打人了!”那老和尚忽然换了一种语调跟云姝说话。
这不是那疯和尚的声音么?
“好啊,你打死我得了,一尸两命,萧战尧弄不死你我跟你姓!”
看到云姝这不为人知的一面,晓芳咬着手指惊愕的说:“这大闺女莫不是傻了?”
“她不是傻,她原本就是个疯丫头,亏当初老子还以为她贤良淑德,仪态万千……算了,臭丫头,你再不放开,我真的要打你了?”
云姝却不惧他要挟,伸手去扯他脸皮:“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子的?”
“别别别,这是真的,轻点扯!”疯和尚苦着脸讨好云姝。
这时,寺院里很多和尚都被吸引过来,看见疯和尚,有个小沙弥颤巍巍的指着他说:“来人啊,师叔祖回来了,还被一个女施主抓住了,快来人啊!”
看到那场面,晓芳与小葵莫名有些想笑。
虽然她们都知道,当初云姝是被那疯和尚救的,也是他将云姝带回到萧战尧身边的,可他们却不知道,为什么云姝见到疯和尚,会跟见到杀父仇人一样。
不多一会儿,寒山寺的主持疾步朝云姝他们走来。
“来来来,赶紧将这几位女施主请到禅房去。”那主持说完,规规矩矩的给疯和尚打了个稽首道:“师叔!”
“师什么叔,赶紧把这疯丫头给老子弄走!”疯和尚大吼到。
那主持看了云姝一眼,做了个请的动作。
云姝扯着疯和尚就跟着主持往禅房走去。
禅房内,主持给云姝打了个稽首说:“施主先别放手,待老衲去找条粗点的绳子来,将我师叔绑了再说!”
噗!
晓芳等人很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疯和尚气坏了,跺着脚说:“你敢跟她称老衲,她是你师妹,叫师妹!”
“多谢师妹将师叔抓到!”主持说罢,真的去找了一条大麻绳过来,要绑疯和尚。
疯和尚哭丧着脸干嚎:“老子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会遇见你这么个疯丫头,老子担心弄伤你,你却把老子推向火坑啊?”
疯和尚真的怕弄伤云姝,乖乖的任由那主持拿着麻绳,将他捆成粽子。
疯和尚被捆好之后,云姝这才放手,轻轻的踢了疯和尚一脚,问道:“你怎么就那么怕被我抓到?”
“你这臭丫头,心比蝎子还毒,老子要是让你抓到,不得死在你手里啊?”
云姝却不理会他,转头对那主持说:“方丈大师,我有些事要与这疯和尚解决,不如先让我与他解决了事情?”
“师妹请!”被一个中年人叫师妹,云姝有些不习惯。
她福了福身子说:“还有一事要劳烦方丈,请方丈帮我请个黄道吉日,宜婚嫁的。”
“好,烦请师妹将生辰八字给我!”方丈说道。
“晓芳,你与小葵跟方丈出去,我有事要同这疯和尚算,稍后我自会去寻你们!”云姝说罢,便回头看着疯和尚。
疯和尚把脸扭到一边,哀嚎道:“今天死定了!”
待人都离开之后,云姝才淡淡的看向疯和尚问:“田子龙是不是你徒弟?”
“你都知道了?”疯和尚苦着脸说。
云姝睨了他一眼,咬牙说道:“所以,他干的那些坏事,都是你教他的?”
“离魂之法却是我教授于他,可我没想到,他竟如此丧心病狂,后来我得知他犯下的错事之后,也一直在努力寻他,可那小子藏得太好了,我也找不到他!”
疯和尚这会儿终于老实了。
“你是个和尚,你竟叫他草菅人命,用什么离魂之法让我上了宋清芳的身?”一切的一切,都因他而起,因他而起,叫云姝如何不生气?
“我只告诉了他离魂之法,却没想到田子龙会与他堂姐做下这等恶事,他与我说,对你用情至深,见陈宏烈待你不好,心里很是难过,我惜他是个人才,不忍看他恋而不得,加上你两世凤命,便想成全了他,想着我的徒弟要是个皇帝,也挺好,就……我是真不知他会用这样龌蹉的方法弄死你!”
看到萧战尧后,疯和尚才知道,云姝命定的男人,竟是萧战尧,当时疯和尚得知了田子龙做下的恶事,便果断给云姝与萧战尧牵了情缘。
云姝气得不知如何是好,她眸色戚戚的看着疯和尚说:“你可知,我母亲嫂嫂与侄儿还有林家上下因此而死,田子龙为了得到我,他做了多大的恶?”
“我知道,我会将他抓到你面前,让他谢罪,为师也会与你谢罪!”
这是云姝第一次从疯和尚眼神中,看到如此执着的坚持,这个总是欢快的疯和尚,他一生或许都不曾做过恶事,却因为一个田子龙,他不得不背负这一切。
“我要你的命何有,你一把老骨头熬汤也不好喝,我还得养着你,管你吃喝,还操心你去招惹哪家老太太,让我去善后,我才不那么傻呢!”云姝跺着脚说。
呵呵!
疯和尚笑出声来,“你这臭丫头,你将老子留在这寒山寺,这辈子老子都要被他们关在这里,给他们当活菩萨了。”
“你能找到田子龙么?”云姝问。
“我一直在寻他,他也知道我一直在找他,所以藏得很好。”
“那若是易容之后的他出现在你面前,你能认得他么?”云姝几次得见田子龙,他都是以不同的身份出现,想来易容术非常高明。
疯和尚挑眉道:“你连我都能认出来,你会认不出他来?”
“他易容术比你好!”云姝毫不给面子。
疯和尚气短,而后惊讶的看向云姝:“你说他的易容术十分了得?”
“嗯,他用不同的身份出现在我身边好几次,我只有一次认出他来,还是他眼神毫不遮掩的看着我,我才会怀疑他。”
如今想来,云姝却觉得,当时他是不是故意让云姝发现他的?
“那小子!”疯和尚咬牙道:“他定是将活人的皮剥下来,做成了人皮面具,要不然不可能如此逼真。”
听了疯和尚的话,云姝只觉得一阵恶心。
“活剥人皮?”云姝问。
疯和尚点头:“是,活剥人皮,然后用特殊的工艺将人皮做成面具,可以以假乱真!”
“不会又是你教会他的吧?”疯和尚要是敢说对,云姝一定会打死他。
“自然不是,老子怎么可能教他这样丧心病狂的东西?”疯和尚大吼道。
“好吧,那你后半生就跟你的徒子徒孙在一起,敲木鱼念佛经度过你的余生吧!”云姝说罢,起身便要走。
疯和尚见云姝要走,急忙叫道:“云姝丫头,田子龙已经丧心病狂,你一定要小心,他那人很谨慎,我担心他会在你生产的时候出现……”
“我知道了,我临盆前,会让人接你去府上,只要你在,他就跑不了!”云姝说完,推开门走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晓芳问云姝:“你跟疯和尚说了什么?”
“我让他将萧战尧给他的银子还给我。”
噗!
晓芳一口老血憋在胸口。
“大姐,您就为了那点银子,至于把他当成杀父仇人一样么?”
“你不知道,那疯和尚整日拿着银子去勾搭小老太太,我只是怕他做出有辱佛门清规的事,不过,好在方丈与我说了,那些银子,他全都交给方丈了。”
听了云姝的话,晓芳嘴角直抽抽,果然很疯和尚!
云姝却高兴不起来。
她不将疯和尚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只是想替他留住那份无忧无虑的快乐。
回程途中,小葵与晓芳一直在讨论大婚的事情,吉日已定,五月十七是个好日子,他们会在那日成亲。
只是,一不小心,又要到夏季了。
这时,马车忽然停下来,马儿打着响鼻不安的刨着地上的泥土。
小葵撩开帘子,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却见车外车夫已经躺在地上,而马车前面,背对着她们站着一个身材纤细,穿一身黑色衣衫,却一头白发的人。
微风吹动那人的白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有危险!
云姝将小葵拉进来,用暗器打中马腿,马儿吃痛,扬着蹄子飞快的朝前面冲去。
“哈哈哈,林云姝,我倒是要看看,今日还有没有人能救你一命!”
是白非同!
云姝手心浸了汗水,忽然想起在金陵皇宫,白非同离开时的样子,那时候她便感觉到,白非同变得不太一样。
她竟不能感知到白非同的存在,她的功力增强得太诡异了。
站在马车外的白非同用一双红色的眼眸冷冷的看着朝她冲过来的马儿,正要用剑刺伤马儿,白莫同忽然从她右边攻过来。
而马儿,忽然停了下来。
“非同,你一错再错,为何如此执着?”
“这怪我么,是这个女人将王爷抢走了,你们明明知道我喜欢王爷,却不帮助我,你们又是什么意思?”此时的白非同已经变得十分可怕。
白头红眸,如同魔鬼。
“不管有没有王妃,王爷待你都只是如兄妹,他何时承诺过要娶你?”白莫同一边与白非同打斗,一边质问她。
“我们走!”晓芳撩开帘子看了一眼,爬出去用手拍打那马。
马儿受了惊吓,竟纹丝不动。
见白莫同被白非同打了一掌,晓芳咬了咬牙,从头上拔下发簪,狠狠的扎了一下,马儿吃痛,只能朝前继续奔跑。
小葵护着云姝,着急得大喊:“晓芳,不能这样颠簸,王妃会受不住的!”
“受不住也要受,白非同那状态太恐怖了,我看白莫同未必能挡住她,我们要是不逃,只怕也活不了!”说罢,晓芳又狠狠地扎了那马儿一下,马儿跑得更欢了。
云姝护着肚子,这样强烈的颠簸,让她也很难受,她对小葵说:“拉你右手边的拉坏,给王爷发求救信号!”
听了云姝的话,小葵连忙拉动拉环,只听“嗖”的一声,一枚信号弹从马车飞出去,在大白天的天空中迸发出一阵刺眼的红光,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声响。
这车是萧战尧请人特别定制的,就是为了防止白非同与田子龙。
听见声响,白非同与白莫同一同看向马车。
“非同,你快走吧,王爷若是来了,你可就走不了了。”白莫同的手臂被白非同的剑划伤,正往外冒血。
白非同冷幽幽的看着白莫同说:“莫同,我不想杀你,可是现在那贱人将你逼上死路了,你再不走,休怪我下手无情。”
“你不能杀王妃!”白莫同大声说。
“那你去死去吧?”白非同说罢,提着剑便朝白莫同刺去。
她一定要赶在萧战尧赶来之前杀了林云姝,所以……
两人缠斗了没多久,白莫同终于不敌,被白非同一一剑刺在胸口,那柄长剑穿胸而过,白莫同眼睁睁看着白非同,似乎并不相信她真的会杀了自己。
“非同……”
“我与你说过,别试图挑战我的耐心!”说罢,白非同提着长剑朝云姝他们追去。
没多久,她便追上云姝他们,她落脚在马车的车顶上,巨大的震动声,让云姝等人俱是一震。
“她追上来了,在车顶上!”小葵叫到。
云姝与晓芳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都看到了绝望。
是的,是绝望。
白莫同这样厉害的人物,尚且挡不了白非同,她们三个,根本就无法抵挡白非同的追杀。
云姝摸索着按下马车上一个按钮,车顶上有细细的飞针朝白非同疾飞而去。
白非同以足尖点地,轻盈的飞身而起,尽管她十分轻盈,可还是挡不住那些细细的针,身上被刺了好几针。
那针刺下去后,白非同只觉得浑身一麻,整个人朝地上倒下去。
“快走,那药效撑不了多久,赶紧走!”云姝对晓芳大喊道。
晓芳听了云姝的话,又用簪子刺了几下马腿,逼着马儿快速的朝洢水城疾驰而去。
白非同倒在地上,不过片刻身上的药效却已经消失,她坐起身来,幽冷的勾唇一笑,如夜枭一般飞掠出去。
有了前车之鉴,白非同不敢再去车顶上,直接跑到车前,将马与马车之间的带子砍断,马儿离开了束缚,跑得更加欢畅。
云姝等人坐在车上,被巨大的冲击力甩出了马车外,咕噜噜的全部一起滚到外面。
为了护着云姝,晓芳与小葵给云姝做了肉垫子。
看到狼狈不堪的云姝等人,白非同笑得猖狂肆意的说:“林云姝,你终于落到我的手上了!”
“白非同,我一再放过你,你却处心积虑,一再要置我于死地!”
“要不是你抢走王爷,我与王爷又怎会变成这个样子,你说你不该死谁该死?”白非同拿着剑指着云姝。 废后云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