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他是否已知
——他也来了
——冷着脸
——看也不看我一眼
——我心疼地想
——他是不是已经全都知道了
离开,真是悲伤不已的字眼儿。
可人这一生总是要经历各种各样的离开,如此之后,我们才会成长。
我不知道,这一次的别离,能否让我成长,但我会努力,把自己强大起来,直到有一天可以很好地站在你的身边。
当你苦痛,当你不安,当你噩梦来袭时,我能坚定柔软地抱住你,给你力量,给你安稳,给你幸福。
所以,顾凉山,你一定要记得我。
你一定要记住此刻,穿着红裙,化着红唇的我,好吗?
“木木,怎么样,几点的飞机?”
“一点多。”
“嗯,到了我们去接你。”
“好。”
机场是个美好也烧钱的地方。
美好在于,她可以让我在很短的时间内到达我想要去的地方。
烧钱在于,这么一张小小的票,却花了我一千多块钱,捏着印有我名字的薄纸片,实在是有些肉疼。
唉,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卖这么贵。
飞机起飞了,好高好高,云层依旧很白很白,我转头看着,凝望着,心里怅然一片。
北京,我又离开你了。
顾凉山,我们又再见了。
对面的空姐真好看,她巧笑着脸,给乘客一杯一杯地倒着饮料。
我细细看了看那些饮料,决定等下她到我跟前时,我要选一杯果汁。
很近了,好近了。
她笑着真好看,她还没开口,我便先道,“我要杯果汁,谢谢。”
标准亲切的笑,很快,一杯温暖的果汁就到了我的手中。
我再次道谢,执起果汁就要喝。
嘴唇才刚碰到果汁杯沿,美丽可爱的空姐,却没走,还在我近前,微笑着。
我疑惑地出声,“怎么了?”
“这是头等舱的一位先生让我给您的。”
纤长白皙的一双手中,递过来一张白色的纸。
下意识往前看去,又收回眼,疑惑地眼道谢。
等空姐走了,我惦着白色的纸张,蒙圈至极,谁给的?
展开,低眼一看,只见那纸张里只写了几个字——
你可真狠心
笔迹刚劲有力,一看就是带着恨意写的,就跟那字里说的,写的人对我似乎是存在着责怪,恨,怨。
在飞往家乡的飞机上,接到这么个带着恨意的纸张,可真是个可怕至极的事。
我左看右看,心口的气不住地往心间那个叫做害怕的弦上涌,可等到都要涌出胸口了,也没见哪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人。
不过也对,这里都是经济舱,人家空姐说了,那个人是头等舱来的。
就这么看着那纸张,我的心微微害怕着,可却也没到恐惧万分的地步。
北京,我认识的人,除了顾家,除了余风其,也没人了,到底会是谁?而且他还跟我坐在同一趟飞机上?
紧着心,就这么过了几个小时。
等到飞机终于可以落地的时候,我赶忙开机,给我的母亲大人打电话。
“木木你到了?”母亲大人的声音可兴奋了。
我不住地摆头瞧向头等舱的位置,急急着对电话那头,“你们都在机场了吗?在出口等我了吗?”
“嗯,到了,刚到。”
“好,我知道了,很快就出去了。”
挂了电话,我焦急不安。
还好什么行李都没带,就拿了个背包,我把背包背在胸口,抓着前面那个兔子耳朵,像抓个救命稻草,只想着给自己带来点安全感。
飞机里开始广播了,之前的两次,我都很有兴趣地把每一句话都认真听住,可今天是一句也听不进去。
不仅听不进去,还觉得聒噪且浪费时间。
等好不容易熬过这一段,我出了机舱,赶紧飞奔到出口。
好不容易到了出口,我东张西望,却是没见到母亲大人和蒙山叔叔的身影。
我又看了看,使劲儿眯着眼看那个大写的“出口”二字,确定自己确实没走错。
拿出手机赶紧打电话,可是第一次,电话里各种繁杂的音乐响起,无人接听。
简直是要急死人了,我不住地看,好怕突然哪里来了个人,就把我抓走。
不由得跑到了人多的地方站着,我继续不停地打。
电话在第三次的时候,终于被接听。
“妈,你们在哪?我已经到了!”
“木木…….”她有些欲言又止。
我立马察觉出不对劲,“你们在哪里啊?”
“就在出口,你出来吧。”
我疑惑着眼,又走到出口处,这次终于看到了我的妈妈,还有蒙山叔叔。
但是,他们身边,还站了个男人,高大伟岸,背对着我,一身的休闲。
隔得有点远,我看不清,带我飞奔走近的时候,终于看清了。
面色一下子惊喜又惊讶,最后化为道不清说不明的情愫。
有歉疚,有内疚,有疑惑,有不安,还是很多乱七八糟的情绪,都一齐涌上心间,最后化成了心中莫名的难堪和尴尬。
蒙山叔叔笑着,给我递了杯奶茶,“你妈妈说你喜欢喝,冰的,好喝。”
“谢谢蒙山叔叔。”接过,拿在手里,却也喝不下去。
“走吧,我们还要赶路。”
母亲大人说话了,面色说好也不好,说不好也好,但是声音很平淡,没什么情绪起伏,我不由得看向她。
她却没看我,先行第一个朝着外面走去。
蒙山叔叔立即跟上,“嗯,走吧。”
可那个背对着我的男人没动身,我往前走几步,抓紧了自己的背包带子。
仰头看他,面色很淡,我又低下头,机场光可鉴人的地板光照着我穿着帆布鞋的脚,明明机场温度刚好,可我竟不自觉有些默默的寒冷。
他还是没动,我又不由得仰头看他,终于出声。
“你怎么来了?”
他却是不回我,高大着身,步子很快地直接朝着前面走。
最后的那一幕里,他的面色绷着,很紧,几乎每一根黑色利落的发丝都在向我大吼,老子不开心,你踏马的别跟我说话!
摸摸鼻子,我也紧跟上。
蒙山叔叔开了辆小车,我有些惊讶,蒙山叔叔什么时候有车了?
可这时候不是问这话的时刻,我也便沉默。
顾凉山已经拉开了猴后座的门,坐了进去。
母亲大人已经坐在了副驾驶,我也只好上了后座。
车子沉默着朝着高速路开去,身边的顾凉山一言不发,绷着的俊脸依旧绷着,优雅着身靠在车门的那一边,我们中间隔了一个座椅的距离。
母亲大人也沉默不言,我从后视镜看到她的面色也不好,本来好看的眉深深拧着。
唯一神色正常点的,估计也就蒙山叔叔了。
而且,不是一般的正常。
他开着车,还放了音乐,而且还是香港八九十年代的歌。
当古老又深远沧桑的音乐响起时,蒙山叔叔也跟着那极有时代意义的旋律唱了起来。
——细雨带风湿透黄昏的街道
——抹去雨水双眼无故地仰望
——望向孤单的晚灯
——是那伤感的记忆
——再次泛起心里无数的思念
——以往片刻欢笑仍挂在脸上
黄家驹沙哑的嗓音传来,整个车子里瞬间就被他的声音和音乐盖住。
但唯一盖不住的是,顾凉山依旧紧绷甚至是已经冷冰起来的面色。
——喜欢你
——那双眼动人
——笑声更迷人
——愿再可
——轻抚你
——那可爱面容
——挽手说梦话
——像昨天
——你共我
这首歌的歌词真美,美得我坐在自己喜欢的男人身边,眼眶不住酸涩疼痛。
不敢移身过去,哪怕是靠近他多一分,也觉得自己似乎没资格。
不是说好了分手的吗?
他来干什么呢?
他怎么可以直接跟来了?
他不是还有顾家的公司要处理?
他可是还需要贵妇人的血养着,他怎么可以跟来?
脑子闪过一堆的话,可每一个,都是围绕着,为何顾凉山也来了?
所以,那张字条是他写的?
所以,他觉得我狠心?
是我说的分手,所以狠心?
还是怪我不辞而别?
那座椅明明是温暖着温度,可我坐着坐着,却是觉得周身都无措冰冷。
明明空气中依旧沙哑着黄家驹有力又温柔的涓涓懊悔和遗憾,明明蒙山叔叔也在跟着唱,明明这车里到处都是响亮的声音,可我却是觉得自己的世界死一般的寂静。
——每晚夜里自我独行
——随处荡
——多冰冷
——以往为了自我挣扎
——从不知
——他的痛苦
这首歌就快唱完了,过渡的这句歌词,1991年演唱会版的黄家驹唱的那样让人心疼又心痛。
我收紧了自己的五指,指甲陷进掌心,就跟小说里诉说的那般,疼痛入心,进入血道,传遍全身,我卷缩在车门口,抬眼看向顾凉山的勇气都没有。
也许,顾凉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事情?
也许,他已经知道了自己被贵妇人下邪术的事?
也许,他已经知道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可怕的记忆?
如此,他是不是都要崩溃,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
苍白着脸,我猛然看向顾凉山。
从他修长的手指,看到他紧绷冷冰的面色,没一处放过。
可我什么也看不出,他什么都显示不出来。
可我的母亲大人在此,可么蒙山叔叔在此,我该如何开口问他?
况且,如此的问题,我又该如何问出口? 顾凉山,爱了你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