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倾泻于地,这种场面常人一辈子也见不到,当事者叶飞自信地笑了起来,完全不在意那些财宝的诱惑,转身冲着随从们一挥手。、qb5.c0br>
当即,叶家的数十名死士上前,团团围住了这具皇家气派的精美棺椁。他们合力抡起铁锤、铁钎和撬杠等破坏工具,对着这具规模堪比常人房舍大小的巨型棺椁来了一次毁灭性拆解。每拆开一层棺椁,叶飞便叫来铁勒书记官将开棺所得物品登记造册,如数堆在旁边,那架势就像摆地摊叫卖萝卜、白菜一样随便。
这一幕看得大小头领们一阵眼热,却不得不畏惧叶飞向思结祢度告状,谁也不敢擅自取走一件器物。
不多时,位于最内层的鎏金铜棺也被死士们粗暴地撬开了,顿时一股浓烈馨香的香料与草药混合气息扑面而来。死士们立刻退后了几步,等待着叶飞做出最后决断。提剑在手,叶飞缓步向前,来到铜棺前俯视着躺在里面的秦八十四世的尸身。
冷笑一声,叶飞抬头仰望青天白日,大声说道:
“皇天后土在上,各路鬼神明鉴。不才叶飞为报全家族诛血仇,今日倒行逆施开棺戮尸,若上苍有天谴降下,万般罪孽在我一人,与他人无由。”
说完,叶飞还剑入鞘,从一名死士手里接过挠钩,目露凶光将皇帝的尸体从棺材里拖了出来。手提斧头来到被暴力拖至棺外,服饰凌乱不堪的秦八十四世尸身跟前,叶飞喃喃地说道:
“恨只恨没能活着砍下你老狗的人头,苍天竟然叫你这昏君寿终正寝了,还真是瞎了眼哪”
“呜扑哧”
说罢,叶飞将斧头高高举起用力向下一劈,只听一声闷响,大斧快速斩落,死尸的脑袋被砍了下来。紧接着,叶飞俯身一把揪住滚落人头的发髻,他瞧着人头放声大笑起来。这凄厉的笑声中充满了怨毒与戾气,好似午夜豺狼的嗥叫,直叫旁观者们听得心中心寒意顿生。
在不远处看热闹的一个铁勒武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忍不住嘟囔说道:
“笑得跟草原上的豺狼一样难听”
闻声,收敛起那副渗人笑容,叶飞转头冷冷地瞥了一眼,冷峻如万载冰山,又似饥饿猛兽欲择人而噬的凶戾眼神,吓得这个双手沾满了鲜血的铁勒武士也禁不住退后几步,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得偿夙愿的叶飞,心情很不错,他不愿节外生枝,见对方已然退让便不再追究,转头冲着手下们说道:
“各位弟兄,咱们走。”
话音落地,叶飞随手扯下棺材里的一块黑地织金的绸缎包起了首级,带着亲信手下们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时,那些等在旁边已久的铁勒人犹如围观狮子进餐完毕的秃鹫,立马趁此机会蜂拥而上,疯抢散落在青石板上,那些故意被漏过登记的各色珍宝。
一路快马加鞭跑出了咸阳城,叶飞等一行人则直奔叶家满门合葬的大冢。用三牲祭品和秦八十四世的脑袋祭奠过全家亡魂之后,陡然之间失去了人生的奋斗目标,叶飞突然有种脱力的感觉,放眼天下之大,他又该往何处去呢
伫立在叶飞身边的一名死士踏前了一步,拱手说道:
“主上,大仇得报可喜可贺,不知今后您欲往何处去”
悠悠地长叹一声,叶飞目光迷离地说道:
“唉这天下虽大,何处是我这勾结夷狄,数典忘祖之人的栖身之所呀”
闻听此言,另外一名死士接口说道:
“主上,秦老狗虽死,大秦尤存,这笔血仇不能算彻底了结。古语有云,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当今正值乱世初起,乃是天下英雄豪杰用武之时,主上若不奋发进取,只怕我等日后皆要死无葬身之地。”
身为杰出的,叶飞也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回忆起家族覆亡和大仇得报的那种强烈空虚感,暂时使得他丧失了斗志而已。
稍微反省了一下,叶飞重新摆正自己的心态,说道:
“嗯,你们说得有理。我不能死,我若不在,叶家便从此绝后,此为不大孝。好,你等随我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南下荆楚之地待机而动。”
常言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成长于累世官宦人家,叶飞见多了尔虞我诈的政治闹剧,何况他本来也不在乎铁勒大汗思结祢度许诺的高官厚禄。
原本叶飞下定决心追随铁勒人,无非是要借势复仇,现在目的既已达到,当然没必要继续蹚这一汪浑水。在铁勒人尚未察觉到异样状况之前,叶飞便率领着一干部下悄然潜回营地,迅速取走了金银细软等值钱便携的物件。随后,一行人跨马扬鞭沿子午谷直趋汉水而下,投奔南方的广阔天地去了。
胡骑侵略如火,整个北方态势趋于糜烂之际,那些侥幸逃过异族屠刀的百姓们扶老携幼,奔向那些尚未被兵火波及的地方。由此,大秦帝国北部的凄惨状况借由难民之口,迅速传播开来。
当潜居安州避祸的陈凉辗转知悉了胡骑二度叩关,以及新皇帝迁都洛阳等一系列大事件后,随后又看到逃离家乡的难民凄凉境况。
近期一直在潜心读书的陈凉,此时他的心底里忽然萌生了一丝连自己都难以明了的宏大志向。所谓大丈夫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今时今日这种乱世,岂不是到了英雄用武之时偶然动念和采取行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码事,陈凉隐隐觉得自己可能要有所作为,不过他仍然没有把握住一闪念间的灵感,继续保持着深居简出的生活状态,直到那一日。
“弟子陈凉叩首,诚心祈求霍山神,保佑妻子和她的全家人早日超生。”
陈凉在与林旭化身相处的几年时间力,无疑是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加之他的老家距离霍山不远,陈凉很容易地成了一名霍山神的信徒。
在遭遇了新婚妻子薛梦颖一家,无辜惨死于锦衣卫屠刀下的那场令人惊心动魄的变故后,陈凉每天早晚都会向家中供奉着霍山神牌位的神龛焚香祷告,祈求亡者得以超脱苦海。
临睡之前进行了例行的祈祷后,接下来陈凉洗漱完毕,他躺在床上逐渐进入了梦乡。
“信男陈凉,本尊乃霍山君,听汝祝祷而来,务须惊慌。”
陈凉半梦半醒间,恍惚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个周身金光萦绕,绚烂得叫人不敢逼视的金人冲着陈凉摆了摆手。随即,他身不由己地来到对方面前,陈凉这才发现这尊金人足有常人三倍以上的身高,必须要仰视对方的存在。
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神祇托梦,又听到对方自称霍山神,陈凉即刻翻身跪拜,叩头连连说道:
“弟子求神君大发慈悲,超度我亡妻和她的家人。”
闻听此言,对面的大金人叹息了一声,声音清越地说道:
“因果循环乃是天地万物的法则,本尊虽为神祇,安能超乎其上不过你若发下十万功德大愿,足可抵亡魂业障。信男陈凉,你可听得真切”
闻声,微微一愣神之后,转念之间陈凉又想起惨死的结发妻子薛梦颖,他的双眼噙满了泪水,连声说道:
“弟子愿发下誓愿,积修十万功德。求神君开恩,超拔亡魂。”
高高在上的大金人沉默了片刻,说道:
“莫要急着应承下来,你可知功德如何计数”
乍一听这话,陈凉立刻傻眼了,他又不是宗教人士,没事怎么可能去研究这种不着调的问题。略为迟疑一下,陈凉接口说道:
“这个弟子委实不知,求神君教我。”
“如发愿救人一命,是为一功德。若救得善人一命,是为十功德。若救恶人一命,反扣一功德。陈凉,你可听得清楚了”
要说陈凉学会读书识字,那都是最近几年的事情,当下他不敢怠慢,反复咂摸着大金人的提示,等到领会出其中的真意后,陈凉不禁苦着一张脸,叹息说道:
“这就难了。善人和恶人也都是人,谁的脑门上也没贴着帖啊”
“此事不难,你若为帝王,一言可活人百万。善恶相抵尚有余裕,区区十万功德,何足道哉。”
须知,在这块片界里没有陈胜那种超级傻大胆,啥事都没干,一上来就先大喊帝王将相宁有种乎,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伟大志向。
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这些对于普通人而言,这实在是一件很蛋疼的事情,饭都吃不饱,你谈什么当皇帝啊
纵然陈凉觉得时逢乱世,自己该有所作为,但他的这种心态距离下定决心扯旗造反还远得着呢正因如此,乍一听了大金人的话语,陈凉吓得连忙摆手,辩解说道:
“弟子只是个穷猎户,哪是什么帝王啊”
大金人似乎没有跟陈凉争辩的想法,照旧平铺直述地说道:
“到时你自有机缘,切记本尊忠告。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
闻声,陈凉正欲起身拉住大金人的衣袂,不了因为一下子用力过猛惊醒过来。待得他睁开眼睛,发觉自己仍然躺在竹藤床上。
回想适才梦中重重,直如真事一般,陈凉疑惑地喘着粗气,说道:
“呼呼我这是在做梦吗”
不能忘记,这片天地是有神仙妖魔真实存在的,人们遇事很容易往这方面联想。随着陈凉仔细回忆着适才梦中的场景,越想他越觉得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确有其事。
思及死于非命的亡妻薛梦颖,想起两人相濡以沫的那段幸福时光,陈凉眼前恍然浮现出那张清丽娟秀的面庞,两行清泪不觉已潸然而下。
镇定了一下情绪,陈凉深呼吸数次,起身后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陈凉对天盟誓,愿在有生之年积修十万功德,换得我娘子薛梦颖及其家人超脱苦海。”
普通人发誓是不会有什么特殊状况,那是因为他们的言行都不足以影响到天道运转,即使寻常人发下了一堆牙疼咒也是白搭,而陈凉的情况则大为不同。
身具五彩霞光,承接了这一方天地的部分天子之气,虽然目下他还谈不上口.含天宪,但陈凉终究是个非同寻常的重要人物。好比普通人开出一张天文数字的空头支票,大家顶多一笑了之,谁都知道他根本付不起这张账单,开玩笑罢了。若是股神巴菲特开出同样面值的一张支票,然后又跳了票,那就不是什么开玩笑的事情,而是可以上全世界各大媒体头版头条的爆炸性新闻。
伴随着陈凉的这句誓言脱口而出,一束灿烂的金光从窗外骤然射入,恰逢旭日东升的第一抹亮色出现,又仿如是天地在回应着他发下的誓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