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刚才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那个入侵者身上,以致于根本就没有留意自己身边出现了这个家伙,所以当听到那个人的声音的时候,夜希着实吓了一跳,他迅速瞟了一眼来人,是之前见到的那个比较凶悍的那个男人。他倒吸一口凉气,不知道这个男人会做出什么举动来,但是身体好像僵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现在的他有点深刻地体会到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情境。
“该死,被谁碰上都好,怎么偏偏就被这个家伙撞见了呢?”他暗暗骂道。
“萤,你是认真的吗?现在竟然为了这个家伙,而做出背叛族人的事情,这小子分明是在利用你啊!”虎的脚并没有从那个人身上挪开,反而加重了力道,原本抬起一点点的那个人的身体完全被踹回到地上去。好在那个人一直保持着昏迷的状态,所以应该感觉不到什么疼痛吧。虎他捏紧自己的拳头,一副咬牙切齿状,想着要把萤揍醒,让他看清楚眼前的状况,不要总是被那小子蒙蔽,但是,挥出去的拳头还是被他收了回去。他吐了一口气,瞪着萤的眼神充满了愤怒但又夹杂着疼惜,至少对于他们一族来说,背叛是意味着什么,他心里是最清楚不过的。
虎是知道的,虽然自己认识萤的时间不长,但也不短,毕竟相处了十几年时间。第一次见到萤的画面,至今他仍记得,首领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个孩子,那孩子一直安安静静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他一直躲在首领后面瑟瑟发抖。不知道那小鬼曾经受过怎样的虐待,全身都是伤,那伤将近花了半年的时间才恢复,但是他心灵上的伤到现在可能都没有愈合吧。在一个人的时候,他总是暗自神伤,明明是个孩子,却像是个老头一样成天叹气。最近好不容易开朗了一点,自从遇见了这个家伙之后,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他觉得这一切对于萤来说很不值得,所以才会这样愤愤不平。
“……”萤并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保持了沉默,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对于族人来说,自己现在的行为就是背叛,但是,他不喜欢杀戮,也不喜欢伤亡。如果真正要做出选择的话,他仍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夜希,毕竟,到现在为止他活下来的希望就是能够见到夜希一面。
“给你个机会,杀了这个人,然后把那个小子绑回去,我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也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怎么样,办得到吗?”虎捡起掉落在不远处的一把长剑扔到萤的脚前。他并不是在逼他,只是,他想要最后再确认一次。
萤犹豫了一下,捡起了自己脚下的那把剑,但是,手却一直不听使唤在抖个不停。他从来没有杀过人,就连一只鸟儿也没有杀害过,但是现在却不得不做这样的事情,要是不做的话,夜希可能会死。
“我跟你回去可以,但是可不可以不要逼萤做这种事情?”夜希站起身,面对着这个男人,他显得有点胆怯,但他还是故作镇静地说出了那样的话。(“声音没有抖得很厉害吧?很好,就是这个样子。”)
“这是我们族里面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这个俘虏插嘴,他是因为谁才沦落到现在的地步的?”虎一直没有什么好脸色,因为他对夜希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感。
“我杀了他可以,但是可以把小希给放走吗?”萤终于开口,声音颤抖得很厉害,他从来没有杀过人,像现在这样拿着剑指着别人是自己以前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云之边可以说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来到这个地方之后,他每天都想着能够找到夜希,然后把他留在自己的身边,但是,真正到这一天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是无法把夜希留在自己身边的,如果强行把他留在自己身边的话,谁都不会快乐,所以他想要放他走。
“你以为你现在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
“容器在我身上。”这次,萤好像有点底气十足的样子,因为他知道,容器对于他们一族来说是多么重要,不管怎样,虎都不会置之不管。
“那么,就按你所说的那样吧,你把这个人给杀了的话,那小子,随便你怎么处置。”虎终于开始妥协了,不过夜希不明白的是,既然可以谈条件,为什么连杀人的事情也一起,这样就不需要弄脏自己的手了。
“恩……”协议达成一致之后,萤他好像也下定了决心,他举高自己手上的剑,闭着眼睛,双手握着剑柄,对着那个人的脖子用力一挥。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
……
很长时间,他都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他所能听见的只是自己的抽泣声而已,原来杀人会有这样的负罪感和恐惧感的。他很痛苦,心脏好像发生了痉挛,但是,这个时候的自己又什么都做不了,就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审判一样。
“夜希……你……”当萤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夜希正用手握着剑刃,血如水柱般往下流淌,并对着自己笑着。剑只是轻微划伤那个昏迷的人,他并没有杀死那个人。他明显松了一口气,但是看到夜希血流不止的手的时候他又不免开始担心。
“萤,你不必背负杀人的罪名,我不值得你做这些……”夜希终于想起些什么,对于萤的事情,他一直想要道歉来着,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而且还提了那么无理的要求,差点让他沦落到不仁不义的地步,不,他已经让他沦落到那样的地步,只是现在仍然还有挽救的机会。
“你的手?”萤慌慌张张地松开手上的剑。
“我伤口的愈合能力可是很强的,这点小伤很快就会愈合,到时候连疤都看不到。流那么点血可是死不了的,所以不用太担心。”夜希难得露出这么温柔的表情,但是很快脸就开始扭曲了起来,因为那伤口真的有点痛。
“可是……”萤哭得更厉害了。
“你这么大人,哭起来很难看哎!血一直流个不停,可以帮我吗?一只手完全不行呢……”因为萤一直哭个不停,夜希扯着从自己身撕下来上的一块布,示意萤帮自己包扎手上的伤口。
“恩……”虽然答应了,但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就像是把那个开关打开了之后忘了关上一样。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了吗?”在一旁的虎终于看不下去了。
“虎……”萤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被夜希制止了。
“这个人已经受了很严重的伤,不管他的话,很快就会死掉,没必要特地让萤背上杀人的罪名吧。再说,你们对于入侵者都了解些什么呢?难道不想要抓到活口,然后,从他的口中套出什么吗?”
“哼……这个时候还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这个家伙不就是跟你们一伙的,趁着混乱偷偷闯了进来,没想到一个外人竟然能够走到这个地方来。”
“不是哦,这个人我们并不认识哦。”虎背后传来了一个男性的声音。
“翼,你怎么在这里?”夜希循声望去,发现原来是翼。(还有,可以不需要保持这样的出场方式吗?让人一惊一乍的。)
“被一些小事给绊住了,现在才来到这里,真是抱歉了呢。我听说这里有什么大动静,还以为是音司那小子呢。”翼笑着说道,仿佛并没有觉得自己正身处在危险之中。他盯着正瞪着自己的虎,然后莞尔一笑。
“喂,你这混蛋又是谁?”对于接二连三出现的入侵者,虎有点伤神,这个时候首领又刚好不在,要是他回来发现都被敌人深入到这个地方一定会大发雷霆吧。
“我是按照约定来拿回自己的东西的。对吧,少年?”翼对着萤说道。
“恩……哦……”
“萤,你认识眼前的这个人吗?”虎有点不明白翼说的话到底指的是什么,他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那个就是拿容器来交换夜希的冥界中的人……”
“还有这么一回事吗?”
“恩,拿回容器之后,龙并没有按照约定而是反悔了。”由于萤也不希望夜希离开,所以才会答应帮助龙,虽然自己也有责任,但是他还是没能说出口,他不想被夜希讨厌。
“那么,龙现在人呢?真是引狼入室啊!”虎有点生气地说道,虽然在很多时候,他都比较同意龙的做法,但是,想不到冥界的人竟然为了夜希做出入侵这种举动,真是匪夷所思,因为外人进来后基本没有活着出去的,他们竟然还敢冒着这样的风险,不知道是自信还是无知。
“这个人在龙的身上动了什么手脚,刮起了飓风,为了以防万一,龙去检查结界有没有缺口,没想到被他们钻了空子。他去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相信很快就会回来了。”萤老实交代着,对于陌生人,即便是夜希的熟人,他完全不会有好感。
“喂,你们两个是不是完全忽视我了啊,难道我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翼终于忍不住打乱他们的谈话。
“你这人到底是有什么自信出现在这里,要是入侵者的话,用不着这么明目张胆吧,给我偷偷躲起来啊!”
“没办法,小夜希在这里,我可不能不管啊!”翼看着虎,这个家伙的心思很容易明白,尽管表面上装作很凶的样子,但是那家伙是明显的玻璃心,表情全在脸上,没什么心机,特别容易好懂,而且现在貌似没有什么敌意,所以即便是离得这么近也不需要防范些什么。
“对了,音司那家伙有来找过你吗?那家伙冒冒失失的,该不会惹了什么麻烦吧?”翼继续问道。
“被一个臭小鬼当宠物饲养了起来,暂时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夜希没好气地回答着,“那么,地上躺着的这个家伙到底是谁?你可以稍微解释一下吗?”
翼盯了那个人的装束以及打扮,好像是特意变装过的,虽然看上去是一副很普通的样子,但是明显觉得不是冥界中的人,不过又好像不是人类,如果这个家伙清醒的话,或许可以看到这个家伙心理所想,但是以现在这种情况,对于严重昏迷的人可是完全套不出任何信息的。“咦,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是冥界吗?明显不是……是谁来着,为什么有一种违和感?是天界那帮家伙吗?这个家伙是跟踪我来到这里的吗?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看来隐藏的很深。他的目的是什么?是夜希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不等我们救出去之后再动手,那样不是更容易么?不,趁乱的时候才是动手的最好时机。难道,即便是现在,他们还在为那件事费心,想要斩草除根吗?看来我还得更小心一点才行。”翼思索片刻,笑着抬起头说,“完全不认识的人,但我可以确定并不是冥界中的人!” 黑猫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