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出现了摇曳的烛火,没有手中夜明珠的柔和,明黄色的光透过重重黑幕在前行。
“朝歌?”
听到声音的苏朝歌将手中的夜明珠放进怀里,这才发现慕容倾给的夜明珠光线柔和却娇小至极。
一步步前行,烛光接近,漂亮的脸蛋扬起一个笑容,活泼可爱的模样当真是集西荆万千宠爱的公主,“朝歌!真的是你!”
苏朝歌微微欠身,动作却是生涩,“公主。”
“姿势不佳,态度也不好,你这哪里是把我当公主的架势?行了,别装了。”
西瑶光虽然是西荆最受宠的公主,更准确的说,是唯一受宠的公主。幼时与她伴读,年少不更事,她更是带着这位尊贵的公主做过许多被人咬牙切齿的顽劣之事。
也正因为如此,骄傲的公主才认了她做朋友。西瑶光把右手上的火烛往苏朝歌一扫,“周围没人。”
苏朝歌躲开燃烧的火烛,眼角一跳,扭了扭脖子,好歹几年不见,这人还真是一点没变,轻易的就知道了她冷静自持下的心思。咬牙道,“烧到我了!”
“嗤!我就知道你装不了多久的。”西瑶光伸出左手拉住她,一边走一边说,“初始我还不信是你,只道是哪个秘钥成员。”说完顿了顿,转过头对着苏朝歌恶狠狠道,“四年,整整四年!你都没说跟我捎个信啊之内的。”
对于这件事,苏朝歌还是有些心虚的,她掩盖性地咳嗽了两声,“你怎么知道的?我现在可是叫九九。”
“你还转移话题!”西瑶光翻了个白眼,“父王说这次秘钥行动如果有成员要寻我帮忙,我需全力配合。结果又收到一条消息说这个所谓的九九竟然是书家朝歌!”
书家朝歌,好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是了,许久之前,西城上下无一不道,西宫公主,书家朝歌,顽劣至极。
西瑶光感觉到了苏朝歌的沉默,眉眼一沉,“无论你是不是书家朝歌,你都是朝歌。”
不谙世事的公主,又怎会理解脱离了书这个姓氏的她,沦落烟花柳巷的凄苦无奈,曾经的顽劣尽成沉静岂不是岁月的冲刷。
“我现在姓苏。”苏朝歌声音沙哑,“书家朝歌早已不复存在。”
西瑶光说话一向不顾忌,“那书以沫呢?你和他青梅竹马的感情呢?”
青梅竹马?苏朝歌讽刺地笑,咽下那一丝不太明显的恨意。
“正是因为期待,才会有现在的不甘。此次我参与秘钥,正是他所托。”
西瑶光前行的脚步一滞,看向苏朝歌,“他还好意思找你帮忙?”
“别愣着啊,往前走。”苏朝歌挑眉,不想多谈,淡淡道,“我到底欠了书家。”
西瑶光被拉扯着走,想着四年不见,也没必要再谈论这些扫兴的事儿,撅了撅嘴唇,“你这四年都去哪儿了?”
通道走到了尽头,西瑶光将烛火移在门侧,那里有一个明显的方形的槽,“好像是要用你那个象征秘钥成员的令牌。”
苏朝歌从怀里拿出令牌,打量着这道与慕容倾开的那道门一模一样的门。
门上繁复的花纹与驿站的桌椅极其相似,不禁暗自猜测,这暗道到底是东沃所建还是西荆早已有的。
“愣着干什么!”西瑶光拿过苏朝歌手中的令牌,放进槽里,“别想着拖延时间不回答我的问题。”
苏朝歌看着打开的门,一时间哭笑不得,“这是你的西宫吗?”
西荆公主西瑶光受宠至极,王西岑更为公主的宫殿提名西宫,坊间传言,西宫之名,暗指瑶光公主受极恩宠,王有意让其继承大典。
“对啊,我也奇怪,我的西宫,什么时候被挖了这么一条通道,我竟然不知道!”西瑶光一张脸挂着莫名不解的心思,苏朝歌更加好奇到底是怎么建立的。
“绿萝。”西瑶光对着外面一喊,进来了一位绿衣宫女,对着她说道,“快去准备吃食,本公主今日要接待好友!”
绿萝一惊,无人不知,西荆公主自来只有一位好友,那就是书家朝歌。书家朝歌在四年前消失,如何又来一位?却是没敢多看瑶光身后的苏朝歌一眼,躬身道是便出了门去。
“这是何意?”苏朝歌有些不解,她的身份尴尬,如何能如此大张旗鼓。
西瑶光摇摇头,“秘钥行动的管理者是东沃的那位使者吧?”见苏朝歌点点头才继续说道,“他同我说你来了过后不必管其他,只需要以苏朝歌的名义玩乐就好。”
玩乐?苏朝歌忽然想起通道中慕容倾说的,让她看住瑶光身边反常的就好。想不明白便不再想。
西瑶光拉住苏朝歌走到床榻前,拍了拍床榻示意苏朝歌坐下,“现在才中午时刻,你有的是时间跟我坦白。”说到后面竟然带了哽咽,“四年啊,当年消息传来的时候,我正在父王那里要他前去阻拦,谁料你倒好,一个人跑了,也没说书信一封给我。”
苏朝歌自觉理亏,握住了西瑶光的柔荑,“四年前,我自知逃婚之名定会遭到右相的追捕,匆忙逃出书家,中了软骨散的我自是逃不过。”
她看着地上铺着的白色绒毛,四年前的一切历历在目。
书凛死之前,现在的右相还只是兵部尚书。那个时候,有一个当右相的父亲,苏朝歌自然过得很好。
病来如山倒,一向健康的书凛身体日益亏损,终于在那个春天闭上了双眼。
书凛生前得罪了很多人,现在的右相就是其一。右相有心侮辱书凛留下的子女,要与书家接亲。
西城何人不知,书凛留下的女儿都不过十几岁,右相的年纪足以做她们的父亲了。
谁也没有料到书凛的突然离世,书以沫作为长子,接下了偌大的书家,书家的整顿才刚刚开始,哪里禁得住同当朝右相的对峙。西荆建国不算久,世家还隐隐有做大的意味,所以西荆的王对于这件事其实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书青青听说此事,更是闹了自杀,书家一致认同让不是书家的苏朝歌去才好。书以沫没了法子,哪怕苏朝歌是他心心念念保护了那么久的人。
那夜的风很大,喝醉书以沫推门而入,直接拥住她,醉意朦胧,泪水流至她的脖颈,一阵风吹来,她第一次觉得西荆真的好冷,“我怎可把你推入那里?可是我没法啊,偌大的书家,我到底是姓书。朝歌,你等我好不好?等我几年,我一定接你出来。”
最后那句话骗不了任何人,嫁去了右相府,哪里还出得来?
苏朝歌抱着腿,像多年前蹲在书凛书房外一样,在自己的房间坐了一夜,没有痛哭,没有胡闹,只是眼睛里的光亮一点点坠落,化作沉寂的黑暗。
昔日的顽劣尽数退散,她知道书以沫没办法。第二日清晨,正准备同他说她愿意嫁过去的苏朝歌却感觉一阵疲软,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自己最熟悉的人。
“对不起。”她想起那天书以沫甚至不敢看她,将中了软骨散的她带到房间开始安排事宜。
红色张扬的铺盖在了书家府邸。
直到那一刻,苏朝歌才终于相信,书以沫是给她下药了。
拖着疲软的身子,苏朝歌费尽心神的逃离丫鬟们的视线,走的小道只有书以沫和她知道。那条路上,右相府的人在那里等着一身红妆的她。
四年前,她是很喜欢红色的。
“公主,吃食来了。”绿萝走了进来,身后好些宫女端着吃食。
苏朝歌被打断回忆,简略说道,“身受重伤,被人救起,后来,入了堇色苑。”
“堇色苑?什么地方?”
苏朝歌难以启齿的不堪消失殆尽,只剩下无奈,“西城最有名的妓院。”
西瑶光长长的睫毛一扇,掩住复杂的心绪,对着苏朝歌展笑,“四年不见,我们边吃边说。”
苏朝歌知道西瑶光的想法,笑了笑,点头。 倾城太子祭祀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