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思心阁内烛火幽微。
荒草门庭中,故人轻叩。
“蝶衣,别来无恙?”门外的人脱下玄色外袍的帽子,露出一张清俊的脸。
昏黄的光,跃上他的玄衣和墨丝,如同镀了一层浅黄色的光晕。
黑衣人有刹那恍惚,仿佛陷入那段隔世经年的梦中。
半晌,她喃喃开口:“你终于来了。”
声音沧桑,略带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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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岩抿了抿嘴,盯着酒杯上的波光粼粼,感叹道:“当年若不是你舍命相救,我早就遭了杨瑕那女人的毒手,葬身火海。如今大仇得报,你跟我一起回紫冥宫吧。”
蝶衣喃笑一声,摇了摇头:“我孑然一身,在哪里都无所谓。倒是你,为何变成这番模样?”
若她未记错,他今年应二十有三了,为何还是少年时的样子?
唐岩纳闷道:“中了秘术。”
沉吟片刻,开口道:“林采渊,长的跟我幼时一模一样,我才有机会混了进来。”
第一次见到那孩子,他也豁然一惊。
蝶衣虽不问江湖事,但知他向来心狠手辣,不禁担忧的问:“那孩子呢?”
“死了。”他语气冰冷。
蝶衣放在桌上的手缩了缩,声音染上几分轻颤:“那孩子……”
唐岩知她所想,截住她的话道:“不是我杀的,是杨瑕。”
蝶衣顿时胸口起伏,狠狠的咒骂了一句,“真希望她下十八层地狱。”
唐岩神色沉默,“我已经命人将尸体带回了紫冥宫,厚葬了他。”
“那就好,他毕竟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蝶衣脸上添了几许悲伤。
一提到兄弟这个词,唐岩脑中不知不觉浮现出某个人的身影,心里一阵钝痛。
蝶衣察觉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忧伤,安慰道:“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林采晟的死不是你造成的,不用自责,只能怪他有个心狠手辣的母亲。”
当年杨瑕在给唐岩的汤里下了毒,却不慎害死了自己的亲儿子,害人终害己,只是可怜了无辜单纯的孩子,成为争权夺势下的牺牲品。
唐岩垂下眼睫,“我明白。”
蝶衣转移话题,“试试我酿的桃花醉。”
“好。”唐岩举起酒杯,轻抿一口。
他对酒向来没什么研究,但是这桃花醉的口感,醇厚幽香,着实让人沉醉,就像一场氤氲的梦。
他悄无声息地抬眸,暗叹:“好酒!难怪我娘一直念念不忘。”
蝶衣拿起酒壶为他添杯,嘴角挂有淡淡的微笑,“当年我跟白绯戈知你母亲好酒,特酿了这种酒答谢她,可惜光阴不在,她二人皆离我而去,独留我在这人世间,也只能借一壶酒来麻醉度日了。”
回忆有时就像郁郁葱葱的小草,在岁月的泥土中弥漫生长。
“你可知,你的未婚妻,现在山庄内?”蝶衣询问着。
唐岩七岁的时候,唐心便与大着肚子的白绯戈约定,若她日生出来的是女儿,便嫁与唐岩为妻,白绯戈还赠与唐岩一块玲珑玉。
可惜造化弄人,一切在唐心死后便戛然而止,两个孩子的命运就此错开了。
他心中微微有一丝触动,又极力压下了,“我知道。”
见到了又如何?眼下她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妻。
蝶衣想起清清单纯乖巧的模样,美好的就像暖春的一缕微风,低语道:“那孩子真心可爱,你见到了,也会欢喜。”
唐岩笑而不语,黑瞳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 主上,别太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