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前尘往事,远得好像是上辈子,只记得当时很疼,现在回想起来,竟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
洛丽认真的看着封河,眼里还有一丝睡意的慵懒,低语道:“已经不太记得当时的情况,我只知道你背着我在雪地里,走了好远好远……”
封河浅笑了笑,将洛丽从水里抱起:“水凉了,擦干身子去睡吧。”
他拿过一旁准备好的大浴巾,将她从头到脚裹了个严实,随后抗起她丢到了柔软的床上。
洛丽困极了,完凭封河摆弄。
次日醒来是个晴好的天,古镇的空气很新鲜,没有城市里的喧哗,清晨的静好让人心情舒畅。
韩家人都起得比较早,已经做好了早餐,葱油饼,豆浆,还有自己做的灌汤包,味道吃起来比外面买的要香许多。
封河忍不住早饭多吃了些,韩敬豪说了句:“幸好你家殷实,就你这么能吃,寻常家还真养不起你。”
封河嘲讽的笑了声:“哎哟,这么小气巴巴的干什么?怕我把你家吃穷啊?”
韩妈白了儿子一眼:“你这孩子,都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这么没礼貌?来者是客,这样说话多不好?”
韩敬豪没回嘴,吃完早饭,带着他们在古镇里转了一圈,古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游完一天下来,也能将大半个镇子都逛个遍。
晚上他们找了间清吧喝酒,现在淡季人很少,只有少数几个本土歌手在台上自弹自唱着。
韩敬豪突然说了句:“你们之前不是组乐队唱歌的吗?有没有兴趣再登台唱几首小曲儿?”
说到唱歌,封河已经很久没有试过了,自两年前那次事件之后,唱歌时根本发不出声来。
对于封河来说,那是过去最不能触及的一面,是逃避也好,还是选择遗忘也罢,只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没有太强烈的冲动与激情,再回到从前一样了。
苏宇光轻轻说了句:“我也已经很久没有碰这些了,手生得很。”
“出来玩不就是玩个尽兴?”韩敬豪推了推苏宇光:“我看过你们之前演奏的一些视频,你的鼓打得很棒,现场来一段。”
苏宇光看向封河,封河悠然的拿了一支啤酒靠在沙发椅里:“我不去了,看你们玩。”
苏宇光长叹了口气:“好吧,我试试啊,不行的话我就下来。”
“太谦虚了苏大神!”韩敬豪拍了下苏宇光的肩膀,笑着推着他走到了酒吧舞台上。
苏宇光与舞台上的乐队交流了一会儿,拿过了鼓槌,试了试音,毕竟他练鼓很多年了,虽然许久未碰,但很快就熟练了起来。
气氛一下子就被带了起来,苏宇光的节奏感很强,这也是当时封河最欣赏他的地方。
看着台上的苏宇光,封河眸光深沉,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那段时光,那段放荡不羁,为了一件事情可以不顾一切的冲动。
洛丽带着微笑看向封河:“可惜,没有好好听过你的演唱会。”
封河捏着手里那支喝了大半的啤酒,喉结滚动了下:“你想听?”
“想,想听你唱歌,想看你在舞台上散发着光芒的样子,我觉得很帅。”
封河仰头将手里的啤酒喝完,搁下酒瓶子,跃上了舞台,韩敬豪吹了声口哨,封河仿佛天生就属于舞台,只是往那一站,气氛好像就燃了。
封河最擅长的是电子琴,他临时组了下乐队,叫来了贝司手,和高音电子吉它手,再加上苏宇光一个鼓手,已经足够了。
他们演奏了几首老歌,重金属音乐很容易炒热气氛,清清冷冷的酒吧也不知何时人越来越集中了,纷纷举起手机拍摄。可惜主唱有点差强人意,音乐的节奏被封河带到淋漓尽致。
“哇,那个弹电子琴的是不是封河呀?还有之前F·H组合的那个鼓手。”
“应该是了!我以为此生再也看不到他组乐队登上舞台表演了。”
“这不是在做梦吧?真是有生之年啊!”
……
女孩激动的哭了出来:“封河!我们支持你!”
疯玩了一个晚上,直到凌晨十二点气氛一点也没有降下去,清吧已经挤不进人了。
此时清吧老板递了一张小卡片,是从观众那里抽出来的点歌单。
封河轻咳了嗓门儿,不确定自己现在还能不能行,但是想试试。
封河调了调架子上的麦,试了下音说,跟苏宇光做了一个手势,多年的默契让苏宇光瞬间明白过来,点了下头。
鼓点的节奏变得慵懒,《撩》这首歌当时是封河一时兴起之作,却是传唱最多,人气比较高的。用到的主要乐器是架子鼓和电子琴,以及……撩人的音色。
所以这首歌,他可以和苏宇光俩个人配合完美演奏,在渴望打破一切障碍后,略带沙哑慵懒的歌声从喉间破出……
你身体香水的味道
扬起的发梢,带着多余的骄傲
还在发烧
……
台下的妹子们发了疯的尖叫着,洛丽摒着呼吸仿佛身体里被点燃了一把火。
韩敬豪跌破眼镜,盯着台上的封河,半晌吐出两个字:“骚气。”
音乐落幕,热潮却还久久无法褪去,洛丽深吸了口气,胸口闷闷的眼睛泛红,舞台上的封河,才能找回他真正的自己。
不止是她,在场的一些歌迷笑着笑着就哭了……
可是过去的,就再也回不去了,那些曾经被点燃的岁月,刻印在了时间的长流之中。只剩下眼泪,祭奠着记忆中抹不去的情怀。
人群堵住了出口,老板安排他们从后门离开,提了好多啤酒,闹着要爬到山顶去看日出。
这里的山很高,有揽车可以上去,因为平时游客会有需要上山顶看日出,所以二十四小时营业。
洛丽带着小阿神,与封河坐在一辆揽车里,从底处渐渐升往高处,明月照着寂静的山岭,皎洁的月华下,看到叠嶂起伏的远山,才知天地的浩瀚。
小阿神睡着了,封河从洛丽怀里接过了小阿神,这一刻时间像是静止了般,洛丽轻轻将头靠在了封河的肩膀上。
“阿河,如果能一直这样和你在一起,就好了。”
封河失笑:“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的过下去。”
“你……”洛丽咬了咬唇,仰着脸看向他:“还想唱歌吗?”
封河拧着眉想了想,摇了摇头:“想唱给你听,其它的都无所谓了。而且比起唱歌,我更喜欢创作新的作品,退到幕后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往前一步是浮华,退后一步是沉静,浮华过后是狼藉,沉静过后是充实。”
他们相视一笑,洛丽暂时将那些烦恼抛开,对她来说,现在能和封河相守在一起,来得比什么都重要。
几人来到了顶峰,山顶里的空气有点冷,他们找了客栈暂时歇下,韩敬豪拉着几人凑了一桌牌,带来的酒没喝完,等到了天亮。
那如圆盘大的日出从远处的地平线破出,驱逐了黑暗,面迎着阳光,心里的希望也跟着冉冉升起。
封河叫醒了小阿神,小阿神第一次看到日出,高兴的跳起了脚,指着前方说:“爸爸,我要去那里!”
下了山后,大伙儿都累了,便回了房间睡了一个白天,下午五点韩敬豪把他们叫起来,有一个寨子今天有篝火虹晚会,叫他们一起过去。
收拾好后,他们坐着大巴沿着蜿蜒的山道坐了半个小时,封河不由得好奇问他:“你们少数民族的寨子之间,离得这么远?”
“是啊,也有相近的,不过这也不远了,也就半个小时的车程嘛,不过等下车子是进不去的,只能步行。”
他们又走了十几分钟,但并不无聊也不觉得疲惫,路过一处瀑布,他们又在瀑布边玩了水,等赶去寨子的时候,篝火晚会已经开始了。
寨子里的村民很热情,请他们喝了自酿的果子酒,烤了三只烤全羊,大伙儿坐在一起,围着篝火唱歌跳舞,很是热闹。
封河看着酒没了,自告奉勇的起身道:“我去取点酒过来。”
取了酒回去的时候,他连连被人踩了脚后跟,回来时看他的脸色有点臭,韩敬豪不由打趣儿的问他:“咋了大佬?”
“啧,老子脚后跟就这么好踩?一路走来都被踩了无数次。”
“啊哈哈哈哈哈……”听罢,韩敬豪捧腹捶地。
大伙儿纷纷不解的看向他,韩敬豪笑着解释道:“寨子里流传着一个习俗,年轻的男女可以自由恋爱,如果啊对谁有意思,就会踩心上人的脚后跟,踩得越狠,代表的爱意就越深。大佬,你行情不要太好啊!”
“滚!”封河甩了他一记白眼,此时寨主带着村民拿着烤好的羊肉过来招待他们。
果然之后寨子里好多年轻的小姑娘大胆的过来邀请封河去跳舞,虽然封河微笑着拒绝了,但是洛丽这心里头酸得开始冒泡。
洛丽占有性的抱过了封河的手臂,把一个个走过来的小姑娘给瞪跑了。
贝楠音硬是要拉着韩敬豪去跳舞,韩敬豪满是不情愿,半途丢下贝楠音就走了。
“韩敬豪呢?”
苏宇光摇了摇头,封河拧眉:“刚才不是跟你一起跳舞吗?怎么?自个儿把人看丢了还来找我们要人了?”
贝楠音怼得脸一阵红,愤愤的转身去找人了。
回去的路上,那俩人气愤怪怪的,贝楠音离韩敬豪远远的,也没有过去搭话。
本以为只是暂时的使小性子,谁知接下来的三天都没理会韩敬豪,贝大小姐嚷着要回去了。
来了近一周时间,该玩的也玩了,所以他们告别了韩家俩老,打道回B市。
刚回到市里,封河便接到了赵医生的电话,封河先送洛丽和孩子回了本家,径自赶去了医院。
赵医生将他没在的这些时间所发生的事情一一跟他说了。
其中有个女孩前后来过几次,想看缇儿,但是都被他以职责为由,拦在了外边。
这次封河没有问赵医生,那个女孩是谁,又叮嘱了两句:“赵医生,谢了。总之还是一样的,没有我的同意,任何人来了,也不要让他们单独见缇儿。”
“嗯。”
之后封河往公司艺人管理部打了一个电话,问了问女团的行程,便开车赶了过去。
他们车内等了半个小时,只见女团录制完节目出来,封河熄掉了手里的烟走下了车。
丽娜看到来人时,眼神躲闪了开来,似乎感到十分不安,埋下了头正准备越过封河要走。
封河将她拦下:“丽娜小姐,有没有时间聊会儿?”
丽娜暗自抽了口气,抬头看着他带了些敌意:“对不起,我没有时间。”
她与封河擦肩而过,封河径自说道:“我知道你私底下去看了缇儿很多次,为了什么?难道是来自于良心的谴责与不安?”
丽娜猛然顿住了步子,惊慌的盯着封河:“你别胡说,没有证据的事情,那就是诽谤!”
封河冷笑了声:“你当我是谁?三言两语就能唬得了我?”
说着一步步逼近了丽娜:“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不就在这里谈,要不跟我找个地方,好好的谈。”
丽娜回头看了眼队友,已经有人开始投来怀疑的目光,丽娜压低着嗓音问了句;“你究竟想怎样?”
“我想知道真相,其实之前我很早就想来找你,但是一直都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虽然现在也不合适,但是我们可以彼此牵就一下嘛。”
丽娜是怕他的,现在没有选择,只能跟封河离开了。
来到附近比较隐蔽的咖啡厅里,两人坐定后,封河开门见山:“我记得你之前在女团跟缇儿的关系就一直不好,有传言说是为了队长的位子。”
丽娜眼里燃着愤怒的火苗:“她跟谁都处得不怎么样,封少满意了吗?”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几次三番想要去看她?我可不相信你会有这么好心。”封河冷笑道:“难道心虚,想过去试探她究竟是不是真的转醒了过来,说出真正的凶手?”
丽娜愤愤而起:“如果封少言语里都是夹枪带棍的,那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你也不必愤怒,如果你是真的关心着缇儿,也应该会想知道真相的吧?”
“真相?”丽娜嘲讽一笑:“封少别开玩笑了,虽然这件事情已经被翻了过去,可是谁不知道,都是封少一手策划的,放了火把缇儿烧成了这样。”
一阵死寂的沉默之后,封河眸光闪过一丝寒意:“真相,总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不防告诉你,缇儿已经苏醒过来了,虽然现在精神不是很好,但是找出真正的凶手是迟早的事情。”
丽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抓过包包逃也似的转身离开了。
封河垂头低了一支烟,慵懒的吐出一个烟圈,他是故意将消失散播出去的,如果这个丽娜跟真正的凶手私下有什么交情,那么她必然会去跟那人商量解决的办法。
不用等着他出手,守株待兔,他们自然就会露出马脚。
最近封河的行踪有些奇怪,让洛丽感到不安,当一个人太在乎另一个人的时候,便会这样,封河始终太过于耀眼了。
那天吃晚饭,奶奶突然问封河:“婚礼是不是也该订下来了?看看选在哪一日,现在好准备起来。”
封河顿了下,看了洛丽一眼:“洛丽,你觉得呢?”
洛丽想了想说:“我觉意见,全听奶奶的。”
奶奶有些不高兴的应了声:“这件事情是你的终身大事,自己也不能全听凭我的。你不能这么没有主见,该提出建议来的时候,就该提出来。”
洛丽埋下了头,气氛有点严峻,封河笑了笑:“要不然两个月后吧。”
“你觉得两个月后好,那就两个月后,我请大师算个好日子,再把日子订下来。”说着奶奶一脸严肃的看着洛丽:“你就不接戏了,好好在家里带着孩子。”
“呃……奶奶,洛丽拍戏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影响怎么不大?”奶奶拧着眉显然有些不高兴起来:“你妈妈那个时候,哪有时间管过你?天天都在外头飘,也没有照顾过你爸爸。现在如果洛丽又这样,以后小阿神怎么办?娶个媳妇儿回来,是做什么的?”
封河为难的咂了下嘴:“以后再说吧,其实我觉得结不结婚现在也不是很重要,不过缺的一纸婚约而己,人生活着的意义,又不只是婚姻。”
老太太从来没有跟封河红过眼睛,这会子终是生气的放下了筷子:“不吃了,看来我这老太婆现在没什么话语权,老了,你们也都不再听我的话。”
说着老太太伤心的回了房间,洛丽一脸担心的看向封河:“都是我不好,要不然你去跟奶奶认个错吧。”
“认什么错?我又没有错。”封河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一脸闷闷不乐,沉默了一会儿,问向洛丽:“这事儿奶奶是不是私底下找你谈过?”
洛丽心口一紧,深吸了口气:“是有谈过,但是我觉得她都是为了我们好。所以……所以没什么。”
“洛丽,有些事情并不是退让就是正确的,我也想你能时时刻刻的守着这个家,守在我的身边,可是你知道吗?当真的有一天,她所有的意义都停留在一个窄狭的空间里时,你所期待的东西,都将变成了一种包袱。所以一个人绝不能失去了自我。”
“我,我知道了。”
“奶奶正确的事情,你照着做,她不对的,你不用听她的,大胆的说出你自个儿的想法,我觉得这没什么。”
晚点的时候,封河拿了端了碗银耳汤送到了老太太的房间,老太太正躺在窗前的睡椅上假寐。
“奶奶。”
听到声音,老太太睁开了眼睛,回头看向封河,暗自叹息了声。
封河在她身边坐定,将汤递给了老太太,老太太接过了封河手里的汤,也没有说话。
封河想了想说:“奶奶,你在生我的气?”
老太太默默将封河送来的汤喝完,封河赶紧接过了她手里的空碗,搁到了一旁桌子上。
“奶奶不是生你的气。”
“那奶奶……”
“奶奶是心疼你。”老太太又长叹了口气:“现在这个时代,你们说自由恋爱,奶奶也不反对你跟洛丽在一起,她的出身奶奶也不管,奶奶只是希望能有个人好好的照顾你,照顾你未来的那个家。”
“洛丽可以的。”
“可以不是说说的,你妈妈就是个明显的例子,我不能看着你,继续又走同一条道,这道儿是错的!”
封河埋下了头,没有反驳,奶奶看着窗前的那轮圆月说道:“你现在觉得没什么,但是婚姻跟你想像的不一样,娱乐圈里哪有几个是长久的?诱惑太多,不稳定因素也多,你以为奶奶老了,就糊涂了?”
“洛丽不是那样的女人。”
“是,洛丽不是那样的女人,她不去招惹别人,保不齐别人来招惹她。小阿河,你听奶奶一句劝,你真想娶她,就好好过日子,让她退圈,干点什么不好?别在这个大染缸里浮沉了,外边的那些话说得也不好听。”
封河难受得心口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头,有点喘不过气来。
“我妈也许是个错误,她确实没怎么管过我,可是她现在不也跟爸爸很好?洛丽和我妈妈不是一样的人,而且让洛丽正经的当个家庭煮妇,我觉得对她也不公平。”
“算了……”老太太起身,封河上前扶过了她。
“你和洛丽的事情,我不管了,也管不了,你不用太在意我这个老太婆的感受。”
“如果奶奶不开心,就算按照我自己的想法来,我也不会开心。”
老太太怜惜的看着封河:“你这孩子,究竟像了谁呀?奶奶没有不开心,奶奶只是想让你以后过得轻松一点,不要有太多的负担,在遇到事情时,能有个人可以陪着你。”
“奶奶。”封河上前给了老太太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很好,而且我现在足够坚强,也不需要人陪。” 封河日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