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端始终未接听,封河沉默的将手机丢进了口袋里。
走出室内,才发现已经开始下雪了,演唱会还在持续着,震耳欲聋的尖叫声,掩盖不了的兴奋与激情。
封河双手插着兜,慢悠悠的往前走去,也没有带把伞。寒风卷着鹅毛大雪漫天飞舞,他好像很久没有认真看过这样的雪夜景色了。
突然有人替他撑了伞,封河下意识回头看去,不知叶寒珊出来多久了,这么凑巧,难道是在等着他?
封河想了想,沉默的从她手里接过了伞,叶寒珊抿了抿唇,轻轻说了句:“喝酒去?”
封河去取了车,与叶寒珊一道去了酒吧,今夜有些清冷,酒吧里的人不多。
酒一杯接一杯的下肚,只是还这么清醒。直到叶寒珊从他手里夺过了酒杯:“别喝了,你今晚喝太多了。”
封河笑了笑,将自个儿丢进了沙发里,疲惫地闭上眼一动也未再动。
“封少……封少?”叶寒珊以为他喝醉了,上前去扶他,却被封河用手挡了回去。
“我没事,有点累了,回去吧。”
“你还能开车吗?”叶寒珊关心的问。
封河将手里的车锁丢给了她:“你来。”
“我……我不会。”叶寒珊小声的嘟哝了句。
封河不在意的说道:“都是从不会变成会的,放心,我教你,抄小路可以躲开交警。”
叶寒珊抿了抿唇:“要是把你的车给挂花了,怎么办?”
“那就凉绊。”封河腾身而起,径自向前走去,叶寒珊想了想赶紧跟上。
好在叶寒珊聪明,一学就会了,封河教她抄小路走,巷子很窄,他偶尔拨拨方向盘,尽量不让车蹭到墙壁,或撞到柱子上。
叶寒珊开得极慢,却好在稳稳当当,终于平安将封河送到了家。
此时雪已经落了一层白,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半,封河率先下了车,叶寒珊跟着下了车,还是担心的上前扶过了他。
“封少,你真的没醉?”
封河失笑:“我酒量好着,就没醉过。你今晚就先住我这儿吧,明早我再送你回去。”
“这……”叶寒珊忤在原地未动,心底有些不安。
封河回头瞧了她一眼,撇了撇嘴说:“家里今天没人,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的,进去吧,太冷了。”
听他这样说,叶寒珊看了看茫茫雪夜,轻应了声,跟着他进了屋内。
屋内开着暖气,封河脱了外套随手挂在了衣帽间里,见她还忤在门口,说了句:“鞋架上的拖鞋都是新的,你随便。”
“好。”叶寒珊换了新拖鞋,走进别墅的大厅,眼里满是羡慕与憧憬:“这房子可真好,如果能让我妈妈也住这样的房子就好了。”
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脸上不由得一红,窘迫的埋下了头来。
封河抽了支烟,似乎没有听到,躺进沙发里拿过手机,又继续拨了次洛丽的号码。
依旧没有人接听,是睡了么?封河翻身而起,弹了弹烟灰,将手机随意搁在了琉璃茶几上。
看了眼局促站在一旁的叶寒珊说道:“我带你去客房。”
封河带着叶寒珊去了客房,拿出壁柜里新的床单递给了她:“需要帮忙吗?其实我也不会。”
叶寒珊听到后半句,又不由得笑了出来:“不用了,我会。”
“嗯。”封河走到了窗边,看着窗外的雪夜,泛黄的草皮已经被白雪渐渐覆盖,院子里个性精致的马灯泛着黄。
封河掐熄了烟蒂转身丢进了垃圾桶里,此时叶寒珊已经利索的将床单给铺好了。
他赞赏的看着她:“这么快?”
叶寒珊笑笑:“小时候妈妈工作很忙,总是要加班,我就学会了自己做家务。”
“你还在大学?”
“休学了……”
“因为你妈妈的病?”
叶寒珊眼眶泛红,点了点头。封河沉默了会子,轻轻说了句:“会好起来的。”
“封少,谢谢你。”
封河倒显得有些不自在起来:“我对你好是有所图的,我可不是什么慈善家。”
“你别这么说。”叶寒珊深吸了口气,真诚道:“其实你没有自己想像的那样市侩,为什么一定要拼命的去否定自己呢?”
封河失笑:“否定自己?我么?”
“嗯。”叶寒珊点了点头:“以前,我只是听说,你乖张、叛逆、狂傲……可是我认识的你,并不是这样,你是个好人。”
她是第一个这样评价他的人,太多的负面评价排海倒海,他没有太在意,却也无形的有种无法躲开的压迫。
封河心情很复杂沉重,声音略微嘶哑,嘲讽的笑了声:“我失败了,就在今天,之前还在垂死挣扎,想着赌一把,就在今晚,输得一败涂地。”
“这有什么?你是星娱的封少,输得起。”
“不。”封河摇了摇头,沉重道:“我已经输了太多次,输不起了。”
叶寒珊心口微微刺痛了下,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在她眼里,安慰封河太可笑了,谁又有那样的资格?
“封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是我支持你。”
封河伸手顿了顿,落在了叶寒珊的肩膀上:“谢了。”
他不轻易说谢,或许今晚被诅咒了,表现得再坚强,可是内心却依旧不安彷徨,一句我支持你,比什么安慰都来得好。
“告诉你一个真相。”封河说道。
叶寒珊讶然抬头看着他:“什么?”
“缇儿的事情与我无关,可是我怎么说他们都不相信,可笑的是就连我的亲人都不相信!”说到这里封河情绪有些激动:“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叶寒珊坚定的说道:“我认识的你,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你相信我?”
“嗯。”叶寒珊咬了咬唇:“我知道,我相不相信对你来说,并不重要。不过,我真的相信你。”
封河收回了手,舒了口气:“你睡吧……我今天可能真的醉了。”
次日叶寒珊睡到中午醒来,才刚走到大厅,突然听到开门的声音,回头看了看楼上,想着要不要去叫封河。
门推开,只见洛丽身后跟着戚城走了进来,戚城手里提着行李箱,洛丽正急着要去找封河看到眼前的叶寒珊,笑容僵在脸上。
叶寒珊视线落定在戚城身上,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尴尬的笑了笑:“封少还没起,我……”
“你是谁?怎么会在封河的家里?”洛丽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孩,顿时心口狠狠刺痛了下。
“你别误会,我跟封少没什么的。昨晚他喝了很多久,我开车送他回来,太晚了就借了一宿。”叶寒珊赶紧解释着。
洛丽听到她的解释,心里的酸涩才渐渐被抚平,她回头冲戚城笑道:“我去找封河。”
戚城抿唇点了下头,待洛丽走开,才打量了叶寒珊一眼,慢慢的走到了她面前,一字一顿的问了句:“昨晚,你和封河真的什么都没有?”
叶寒珊猛然抬头看向戚城,耻辱的感觉像海浪卷袭而来,她反击道:“那又关你什么事?”
戚城笑了笑:“封河是我朋友,洛丽也是我很看重的朋友,跟我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我并不希望我的朋友难过。”
“戚先生,你让我觉得很失望。”叶寒珊瞥了他一眼,拿过了搁在沙发上的包包,大步走出了门。
洛丽来到封河房内,见他还在睡着,高兴的把他拽拉起来:“封河!我回来了!”
封河听到声音,眯起了眼睛,漠然的将她推开,翻了个身倒头继续睡。
洛丽见他这样,心口一窒,说不出来的难过,她离开这么久,难道他就一点儿也不想她么?
“封河……”
“闭嘴!我还想睡一会儿,你出去。”
洛丽鼻头一酸,眼睛也涩涩的,委屈的问他:“你昨天带了别的女人来家里……那个,她是谁啊?”
“关你什么事啊?!”封河隐忍着心头的烦躁反问。
洛丽绞着十指,眼前的人被泪水模糊:“不关……不关我的事?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想知道她是谁,你说的,我就相信你。”
“爱信不信。”
“哦……”洛丽哽咽着咬着唇,伤心的跑出了房间。
此时戚城还没有离开,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见洛丽眼睛红红的走了过来,起身迎了上去。
“怎么了?”
洛丽沉默的摇了摇头,戚城想了想说:“他有起床气,你先不要去烦他,别伤心了,你看,哭起来多丑?”
为什么看着她伤心的样子,他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老天!他肯定有毛病了!
“呃……我还有很多事情,就先回去了,有事儿再打我电话。”
洛丽见他要走,抬手擦干了泪水,送戚城走到了门口:“戚城,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要活成什么样子,是你让我知道,我想要活成什么样子。”
戚城笑了笑:“那就太好了,既然你心里有了一个目标,只管咬着牙,跟着我,拼命的往前走就好。”
洛丽才刚转身,也不知封河何时走到了楼梯口,眸光寒冷的盯着她。
“封河,你起来啦?肚子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去给你做早餐!”
“不忙。”封河冷声的叫住了她:“看来你和戚城相处得很愉快?”
“嗯!”洛丽高兴的点了点头:“戚城真是一个很好的人。”
“是吗?哪里好了?”
“嗯……”洛丽认真的想了想说:“性格很好,从来都不生气,还很会照顾人。你知道我有点蠢,但是戚城一点儿也不介意,他总是提醒我。”
封河笑了笑,但那笑容却有些意义不明:“戚城确实脾气不错,也很会照顾人。不像我,我爱生气,还爱折腾人,你跟我在一起很累的吧?”
洛丽长叹了口气:“是有一点点,不过戚城说了,一个人知道错在哪里,就一定可以改过来的。”
封河闭上眼狠抽了口气,双手紧握成拳头:“你觉得戚城好,那你就去跟着戚城,你回做什么?专程惹我生气?”
“你说什么呢?”洛丽有些急了:“戚城好是好,可是我为什么要跟着他?我喜欢的人还是你啊!”
“他这么好,你很快就会喜欢他的,随便!我不在意!”
洛丽咬着唇,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豆大的滚落:“你不要我了?是因为早上的那个女的吗?她长得比我好看?你喜欢她多一点?”
“对!你这么蠢我早就受不了了!你去找你的戚城吧!”说着封河将洛丽推出了门外,狠狠甩上了门。
洛丽站在门外,这一幕与两年前的那一夜重叠,那一天她遇到了封河,从他那里得到了温暖,得到了救赎。
她也许是太贪心了,想要的东西太多,所以现在才会这样难过,才会被第二次这样推出门外。
她抱着双臂,迎着寒风,痴痴的在门外等了一个多小时,封河没有开门。她冻得有些受不了,想了想转身离开了。
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一眼,来到公交站台,她也不知该去哪里?
想了想拿出手机,只好给戚城打了一个电话,戚城才刚到公寓,准备泡个热水澡。
这么快接到洛丽的电话有些讶然:“洛丽,有事?”
“戚城……”洛丽为难又无奈道:“封河不知道怎么了,很生气,我能不能……”
戚城听到了公交车到站的声音,心头一跳,紧张的问道:“你现在在外边?”
“嗯。”
“现在这么冷,你出来多久了?你在原地等着,我来接你。”
戚城开车赶了过去,只见洛丽孤单单一个人坐在公交车站的长椅上,缩着身子,小脸被寒风吹得红红的。
戚城降下车窗,按了下喇叭,洛丽下意识朝他这边看了过来,看到是戚城,洛丽笑起跑了过去。
戚城下车替她打开了车门,随后自个儿又上了车,将暖气调升了几度。
“冷吗?”戚城紧蹙着眉头关心的问了句。
“车里不冷了。”
“封河那小子,也太没风度了吧?闹脾气归闹脾气,这天这么冷,他怎么能把你丢在外面?!”
洛丽深吸了口气,抿唇盯着戚城,良久,弱弱的说了句:“你别这样说,封河平时不是这样的,他对我还是挺好的。”
戚城听着就来火:“你知道什么叫对你好吗?!他要真的对你好,就不会忍心把你丢在冰天雪地里!”
“戚城,你别生气嘛。”
戚城也不知怎的一时情绪失控,他猛的抽了口气,心里还是有点发涩。
“洛丽,等你有一天遇到一个真正对你的好的人时,你就会知道,幸福究竟是怎样的感觉。”
洛丽绞着十指埋下了头:“封河也对我好……”
戚城看着她那默默数着封河好的模样,伸手紧紧握过了她冰冷的手,洛丽讶然抬头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突然握着她的手。
戚城轻叹了声:“你这个傻瓜……”让人忍不住心疼。
封河颓废了一天,次日到了公司,关于前天演唱会上的事情,谁也没有提,好像没有发生过。
队员们都在讨论今晚的庆功宴,立阳拍了下封河的肩膀,笑得很开心:“封河,今天晚上的庆功宴,你可要到场。”
封河倒也不躲不闪,笑道:“当然,我应该到场。”
回到休息室,本来心情就很糟糕,他前脚走了进来,戚城后脚就跟了进来。
“封河!”
封河回头看了眼戚城,第一次这样愤怒的盯着他。
封河笑了笑:“还没来得及恭喜你,我听说你为洛丽把女一号的角色拿了过来,到底是戚大少,一出马肯定能办妥。”
“谢谢。”戚城面无表情的盯着他,觉得他那笑容很是虚伪:“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洛丽。”
封河拿过溜溜球在手里把玩着,低垂着眉眼,满是嘲讽:“你为了洛丽?你有什么立场说是为了洛丽?”
“做为洛丽的经纪人,这个立场够吗?”
“经纪人,又不是她的男人,她的私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管了?”
“封河,你什么意思?”
封河抬眸打量了他一眼:“你真不懂?”
戚城舔了下干涩的唇,躲开了封河的视线,死寂般的沉默在漫延增长。
封河玩着手里的溜溜球,将自个儿丢进了沙发里,挑下了眉角:“怎么不说话了?我等你的解释。”
戚城长叹了口气:“你想哪去了?我,和洛丽?没可能的事情拜托你别再猜忌!”
“那你刚才在心虚什么?”
“我……”戚城撇了撇嘴:“这么敏感的问题,我当然紧张啊!你真的不会怀疑我跟洛丽有什么吧?封小爷,你疯了?”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封河半眯着眼打量着他:“你是我朋友,你既然说没什么,那我就相信你跟她没什么。”
戚城暗自舒了口气,想着虽然以后以洛丽的经纪人身份,但还是要注意保持距离比较好。
“你相信就行,我说你啊,昨天天气这么冷,你竟然把她关外边,她冻得快要死了,才打电话给我。”
封河紧抿着薄唇,一瞬不瞬的盯着戚城没有说话。
戚城无奈的叹了口气,语气心长的说:“说话啊!你就不能好点对洛丽?孩子都有了,专一一点,跟那个叶寒珊划清界线,别再花心了。”
“你眼睛瞎了吗?”封河猛的站起身,慢条斯理的走到了戚城跟前:“连我都能看出来,叶寒珊喜欢你,我是那么没原则的人?专对朋友的女人下手?”
“你误会了,我又不喜欢叶寒珊,你喜欢就喜欢呗!”
封河冷笑了声:“我很清楚,虽然你不喜欢她,可是她喜欢你,就注定会跟你有纠缠,所以我就绝不会对她下手,这是我的原则和底线!”
戚城尴尬的笑着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其实真的没必要这样话里藏话,直白点说就行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封小爷不应该啊,向来不是挺狂傲的吗?还怕我抢走你的人?自信点儿!”
说着戚城拍了拍封河的肩膀,转身时面如寒霜大步离开了星娱。
演唱会最后的庆功宴,该来的人都来了,封河来得比较晚,队员玩得很嗨,周莫笙还是挺照顾封河的面子的,说了许多激动人心的台词。
“咱们乐队这一路走过来,封少的功劳是最大的,如果没有封少,我想乐队也许早就解散了。”周莫笙端起酒杯,走到封河跟前:“这杯酒,我敬封少。”
封河不动声色仰头一口干下,辛凯冷笑了声,举起了酒杯,走到了立阳面前。
“我觉得今晚这杯酒该敬立阳!他为乐队收拾了多少次烂摊子?要不是立阳,我们乐队只怕丢脸都不知道丢了多少回!虽然封少的功劳很大,但是我真的很佩服立阳!”
立阳悄悄打量了封河一眼,笑道:“谢谢阿凯,但是在我心里,咱们队长才是支撑着我们走到今天的主干骨,你这第一杯酒该敬咱们队长才对。”
辛凯贱贱的走到封河身边,笑道:“队长,我叫你队长!我想说句实在话。”
“说。”封河冲他笑了下,眼神却是冰冷得毫无温度。
“立阳为了咱们乐队,承受了多少队长你真的知道吗?”
“愿闻其祥。”
周莫笙扯着嘴角,上前拉了拉辛凯:“过往就别提了,我们今天的主题是展望未来!”
“诶~要提的,展望未来,怀愐过去嘛。”辛凯继续说道:“你以前确实带着我们,攒了不少的粉丝和人气,可是在缇儿那件事情里,都败光了!你走的那半年多,全都是立阳在帮衬着你说好话,跟粉丝互动,你又不是不知道,粉丝骂得有多难听。”
“可是立阳都为你挡了下来,现在立阳的风头盖过了队长你,我明显感觉到你很不服气,可是这都是立阳应得的!我想问问你,你为我们队员都做过什么贡献?不但没有,还总是状况连连,如果不是立阳救场得当,我们乐队都成了别人的笑柄!”
封河仰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突然苏宇光猛的站了起来:“今天乐队的荣耀,都是属于我们的,我们是一个团体。如果硬要扯功与过,音乐,才是一个乐队的灵魂。” 封河日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