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丽接过戚城递过来的剧本,认真的看了起来,刚刚看便被吸引住了,这个剧情的走向逻辑很严谨,与一般偶像剧不同,极考验一个人的演技,主角的暴发力从第三幕便开始凸显。
“这个剧本,真的很棒。”洛丽不由得赞叹了声。
戚城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我也觉得里面的女主很适合你,如果由你来演的话,能将女主的张力表演到极致。”
洛丽看着戚城,心中很是感激,到底是戚城,她入行这么久,也只有他最了解自己,最适合什么。
“戚城,有时候我觉得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一无是处。”
戚城心头一跳,暗自深吸了口气微微颔首:“你这样说,让我如何能放得下你?”
洛丽慌忙摆手:“对,对不起,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戚城无奈一笑:“我知道你没有别的意思。”
洛丽只觉一阵尴尬,看到戚城的茶杯堪了,便起身拿过了热水壶给他续了杯茶。
然而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奶奶醒了过来,她叫了洛丽几声,声音很虚弱洛丽没有听到,她只得自个儿扶着墙起身去了洗手间。
奶奶卧床多日,体力不济,再加上浴室的地板很湿滑,突地一个踉跄,重重跌倒在地,头嗑在了浴缸边缘,顿时满地都是鲜红的血。
奶奶陷入了昏迷中,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不醒人事。
戚城喝完了第二杯茶,起身道:“这个时间我得回去了,你有什么事情再打电话给我,老太太最近需要人照顾,你好好照顾她吧,我先走了。”
“你不看看她?”
戚城想了想说:“这次就算了,等下次正式来拜访的时候我再去看看她老人家。”
“嗯,那我送你到门口。”
“不用了,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兴许老太太已经醒了,你去看看她。”
“好吧,谢谢你戚城。”
戚城无奈的看着洛丽:“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们之间用不着这么生疏,就算做不成恋人,也还是知己朋友。”
洛丽打从心眼里感激着戚城,只得将他的恩情记在了心里,如果将来有一天能用得到她的地方,她定义不容辞。
洛丽只送着戚城到了大厅玄关门口,便折回了身来到了奶奶的房间,当看到床上空无一人时,心头一跳,在卧室找了找,在浴室的地板上发现了早已倒在血泊里的老太太。
洛丽吓得叫出声来,冲上前扶起奶奶,老太太此时浑身冰凉,似乎已经在浴室里跌倒一阵子了,额头上有一个大血口子,好在血好像已经止住了。
此时封河不在家里,洛丽想到刚走出门的戚城,赶紧给他找了一个电话。
戚城才将车子开出封家大院,接到洛丽的电话有些讶然:“洛丽?”
“戚城,你快过来一趟,奶奶摔倒了,流了好多血,现在我怎么叫她都醒不过来,得赶紧送到医院去。”
“什么?!”戚城一下也慌了,赶紧将车停在了路边,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了屋里。
赶到老太太房间的浴室时,只见洛丽满脸的泪水,脸色苍白得吓人,她估计是吓坏了。
戚城一边安慰着她,一把将老太太背了起来,洛丽在身后扶着。
“别怕,先送奶奶去医院,不会有事的。”
才将将走到院子,保姆买了菜回来,看到老太太满身是血的被戚城背着,慌乱的问了句;“老太太这是咋了?”
“林姨,我送奶奶去医院了。”
“这……”保姆目送着他们钻进了一旁的车子里远去,踱了下脚,叹道:“这可咋办啊?封少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样。”
奶奶推进抢救室后,洛丽才颤抖着手给封河打了一个电话,那端封河已经在赶回了路上。
接到洛丽的电话,封河有种不详的预感,在酒会的时候,他就感到很不安,总觉得会出事,想着脱身早点赶回来。
忐忑不安的接过洛丽的电话,封河问道:“洛丽,奶奶怎么样了?”
“阿河,奶奶她……”
封河心口一紧,赶紧追问:“奶奶怎么了?”
“奶奶现在在医院里抢救,你赶快过来吧。”
封河没有多问,将车子在前方调了头,一路闯着红灯来到了医院,此时奶奶还在抢救室里没有出来。
意外的看到戚城也在,他拧了拧眉,朝洛丽他们走了过去:“奶奶怎么回事?”
戚城见他情绪很是激动,又见洛丽在自责的抹泪哭泣,便上前道:“封河,你先别激动,奶奶一定会没事的,她……”
“我没问你,走开。”封河将戚城拨开,一瞬不瞬的盯着洛丽:“洛丽,究竟怎么回事?”
洛丽哽咽着:“都是我不好,明知道奶奶现在时刻需要有人看着,林姨那时也不在家里,我当时没在,以为她在睡觉,奶奶平时睡着不会这么快醒来的……”
“戚城又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戚城见封河咄咄逼人,走上前沉声道:“是我来找洛丽的,有一个比较好的剧本,想和她聊聊,事实上,确实不怪洛丽。我们最多也就聊了半个小时,奶奶就出事了,如果你要怪,就怪我吧。”
“你说得风清云淡,又不是你的奶奶。”封河双眼绯红:“我说过了,我很快会回来,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你也不能看好奶奶吗?啊?洛丽,你说啊!”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奶奶怎么突就醒了,我是想着很快就回去看她……”
“这都是借口!”封河怒斥道,情绪失控:“我知道你不喜欢奶奶,你觉得奶奶也不喜欢你,但是我也说过,她是对我最好的亲人了,假如你能用一点点心,奶奶也不会出事!”
“我没有不喜欢奶奶。”洛丽抽泣着:“阿河,你是要心里不舒坦,你就打我骂我都可以,是我不对……”
“现在打你骂你有什么用?奶奶现在躺在急救室里!”
戚城护在了洛丽跟前,他只是心疼洛丽被这样数落冤枉,却不知越是这样出头,反而把事情弄得更加糟糕。
“封河,你够了!有本事你自个寸步不离的看着奶奶啊!你才是奶奶的嫡亲孙子,洛丽对奶奶的照顾,我觉得已经做到了她的本事,你何必要这样?!”
“你又是谁?”封河盯着戚城冷笑了声:“洛丽是我媳妇,急救室里躺着的人是我的奶奶,跟你有什么关系?这是我的家务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戚城插手管?!”
戚城喉结滚动了下,双拳紧握,最终一语不发的沉默了下来。
洛丽没想到因为这件事情将戚城牵扯进来,顿时心里更是过意不去。
她站起身擦干了眼里的泪水,抬头一瞬不瞬的看着封河:“我没有不喜欢奶奶,平日里,我真的已经尽力了,封河,奶奶出事确实我有推脱不了的责任,但这也是一次意外,如果你非要怪罪于我,我无话可说,你想怎样都可以。
戚城跟这件事没有关系,他只是看不得我受委屈,一直以来,戚城帮了我很多,说句实话,在很多时候,戚城更明白我需要的是什么。
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些话,你向来霸道独占欲强,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是你的附属品,也不愿意做你的附属品。当年的洛丽什么也不知道,我很感激你教会我很多,但是以后的路,我想自己走。”
封河双眼绯红,拳头攥得紧紧的,胸膛巨烈的起伏着,过了许久,他一字一顿道:“可以,那你就跟他走吧!走了,你就别想再回来!”
洛丽豆大的泪珠滚落,拼命的忍着哽咽声,突然戚城抓过了洛丽的手,挑衅的盯着封河,沉声道:“洛丽,我们走!同时,封河我也想告诉你,这次你让我带走洛丽,我就没想过会再还给你!这一次,我绝不放手!”
洛丽定定的盯着封河,被动的被戚城牵着离开,她一直回头看着封河,哪怕……他回头看她一眼,挽留她一次。
但是没什么,封河连看也没再看她一眼,顿时那颗还剩下最后期盼的心,也渐渐的凉了。
戚城将洛丽塞进了副驾驶座里,发动了引擎,转头看着失魂落魄的洛丽,暗自叹息了声。
“别想了,既然他不在乎你,那就算了吧。他那不是爱你,他只想着自己会不会受到伤害,却忘了你早已被伤得遍体鳞伤。”
洛丽双手掩着面颊,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滚落,戚城给她拿了纸巾,车子平稳的往前驶去。
封河独自在医院里等着奶奶出来,没有人在他身边了,都走了……
走了也好,从来都是他一个人,没有理由这次就抗不过去了。
终于医生走了出来,一脸遗憾的看着封河,封河坐在长廊的椅子上,瞪大着眼睛,有一瞬脑子一片空白,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医生见他缓和了些,才说:“老太太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不太行了,再加上失血过多,她身体虚弱,只怕……撑不过今晚,封少节哀。”
封河咽下喉间的苦涩,强忍着泪水凝聚在眼眶,骤成一大滴眼水,砸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他声色沙哑,轻轻问了句:“我现在能进去看她吗?”
“能的,封少有什么想说的话,就对她说,老太太应该也快醒过来了。”
封河疲惫的起身,缓缓走进病房,十几步的距离,像是走了半个世纪般漫长。
他不愿意接受摆在眼前的事实,也不想看到病危的奶奶,躺在病床上与他做最后的道别。
在此之前,他连想都不敢想,奶奶会有一天离他而去,到那时,他要怎么去面对。
他坐到了床沿,看着脸色苍白的奶奶,还在昏睡,额头上一道血口子怵目惊心,已经经过了缝合处理。
他看着老太太额头上的血口子,顿时强忍已久的泪水,在那一瞬如雨而下。
经历了这么多,封河本该是无坚不催,唯一还能让他伤心不己的,便是奶奶的离逝,这是他无法面对与接受的现实。
没一会儿奶奶醒了过来,那双平日里特别精明的双眼现在灰败而浑浊。
但是她一眼便认出了封河,轻轻笑了笑:“我家小阿河怎么哭了呀?不哭,不哭,奶奶只是累了,要去另一个世界休息,你爷爷也在那头,等着我好多年了。”
封河差点哽咽出声,拼命的咬着牙,眼泪抑不住的滚落,他紧握过奶奶的手,几不成声:“你就把我一个人丢下了?不管了吗?”
“呵……你长大了,可以一个人独挡一面,可以照顾好自己,奶奶相信你,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是吗?”
封河声音沙哑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的点了下头:“嗯,就算奶奶不在我的身边,我也会照顾好自己,不会让你担心,记挂。”
“这就好,这就好……我就能安心的走了,你爷爷走的那会儿,奶奶难受得恨不得跟他一起去了。现在好了,终于等到了……”
奶奶带着笑容,一点儿也不难过,封河靠进奶奶的怀里,还像小时候受了委屈那般,只是现在他长大了,奶奶的怀抱,脆弱得再也经不起他的依靠。
奶奶伸出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像是小时候哄他入睡时慈祥温柔,封河长叹了口气。
“时光过得太快了,我时常想起小时候,那时候奶奶你牵着我手,走在阳光下,两旁的树荫浓密,风乍起时,茂密的树叶沙沙作响,很安静很舒服……”
奶奶嘴角扬起一抹浅笑,仿佛又看到了二十年前的场景,拍打着封河后背的后,慢慢垂了下去,缓缓闭上了眼睛。
感觉到奶奶已经离去,封河哽咽出声;“奶奶,奶奶……”
其实他一点儿也不坚强,他很怕孤独,害怕他们丢下他一个人,在黑暗中彷徨。
奶奶的骨灰焚烧后,便拿回了封家灵堂里,封天宝赶回来时候,只剩下灵堂里那张黑白照片,还能清晰的刻写老太太生前的模样,最后一眼都未见上。
奶奶心里对他是有怨恨的,如果不是因为封天宝与龙菲菲这件事情,奶奶也不会受刺激一病不起。
若他不是他的父亲,只怕封河早就将他请出了灵堂。
“你奶奶走的时候,说了些什么?有没有提起我?”封天宝跪在灵堂里,给老太太上了一柱香,便一跪不起,满心愧疚的给她老人家烧着纸币。
封河看着眼前的焚币慢慢在火盆里化成了灰烬,沉默了许久,才道:“没有说什么,更没有提起你。”
封天宝沉默了许久,抬头看着封河,问了句:“你是不是怨我?”
封河咽下喉间的苦涩,说没有怨恨是假的,但是总是亲情胜过了那些怨恨。
“爸,别再出去胡搞了,你也不年轻了,专心在家里呆着养养生,公司我会看着,这些年我帮你打理公司,也没有出过什么差错。”
封天宝冷笑了声:“你是长大了,翅膀也硬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封河啊,换作是别人,在私底下搞这么多小动作,早该完蛋了。”
封河不动声色,他其实也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情瞒不过封天宝,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岂是他说代替就能代替得了的?
“那还得看您的意思,董事长的位子,交不交给我。”
“呵,你还真敢说。”
“谁叫我是你儿子,有其父就有其子,我想什么你也一清二楚了,没必要藏着掩着。”
封天宝没有再说话,封河看着他许久,又沉默的埋下头来继续烧纸钱。
洛丽终究还是回来了,带着小阿神穿着孝服给奶奶上完了香,叩拜了,陪同他们一起守灵。
封天宝也是六七十岁的人了,跪久了也吃不消,便被人扶着回了屋里休息。
灵堂里来吊唁的人来来去去,渐渐散了,此时夜色深沉,只剩下了他和洛丽两个人。
封河没有与她说话,洛丽一直在等着他同自己说话。
气氛僵持着,见他如此冷绝,洛丽终是铁下了心肠来:“封河,戚城会回来帮我,我想离开星娱。”
“在奶奶的灵堂上说这些,你觉得合适吗?”
“那什么时候会合适?”
封河这才抬头打量着她:“你自己不是已经决定好了?何必来问我,又让我如此不痛快?”
“算了,说再多还有什么意思?”洛丽嘲讽一笑:“还记得当初,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爱上一个人,就不顾一切的想和他在一起。
可是现在,当彼此真正了解以后,那份感情就慢慢谈了,也不知道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或许我们都变了,可也不该连感情也淡了。”
“我变了,你也变了。”封河认真的看着洛丽:“你不再是那个当年什么也不懂的洛丽,天真无邪的洛丽,我曾经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当你见识过更美的花海,更宽广的世界,喝过最好的美酒,你的心会慢慢地被撑大。”
封河顿了顿,咂了下嘴:“我喜欢那时候的洛丽,虽然什么也不懂,但是每一分每一秒都能触动我的心,让我想保护她这一生一世。”
洛丽浅笑:“总是被人保护,那会慢慢的失去自我,一个人还是要学会长大,能够自己保护自己的时候,才能做为一个真正的人,争取更多公平的待遇。”
天渐渐亮了,黎明前的破晓,将黑暗慢慢驱逐。
洛丽轻轻地说了句:“我爱你,可是现在,不得不离开你。”
“既然你已经选择要走,就别再回来了,我封河从来不走回头路,不念过往人。”
“也不等我吗?”
“你走以后,我们就是陌生人,甚至是冤家。毕竟我心眼也没那么大,你要走,就走到我看不到的地方,你记住了洛丽。”
洛丽缓缓站起身,深深地看了封河一眼,她忘了,他深情,也曾无情。
“我走了,阿河……既然你不等我了,那我也会慢慢把你忘了的。”
封河没有回头看她,洛丽站在原地久久,依旧在想着,如果这次他能挽留,或许她会留下来的。
可终究还是失望了,洛丽看着他挺直而绝情的背影,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封家。
封河猛然回头,想到多年前的那一幕,她走向晨光里,阳光下的浮尘攒动,渐行渐远。
不是爱就能在一起,不是不爱就必须分开。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奶奶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引子,横亘在他们俩之间的东西,其实从来都没有消亡过,与日俱增,越来越沉重,最后再也无力承载,只能任其爆发,崩毁。
头七过后,奶奶下了葬,封河将奶奶的骨灰带到了香港,与老太爷一同葬到了一起。
也算是还了奶奶最后的愿望,希望她在那边已经跟她心上人重逢了。
这个年对封河来说过得很沉重,他还没有缓过来,接蹱而来的工作逼着他不得不从伤痛中走出。
洛丽推了之前那部偶像剧,封河很快找了个三线小明星顶替了,之后传出洛丽在接金牌影视制作人沈笑那边的一部大制作。
洛丽没有人脉,必定是戚城在背后支撑着她。
封河将累积的工作做完,把助理叫了进来。
“封总,有什么事吗?”
“这两天,约沈笑出来吃个饭。”
助理想了想说:“沈笑这个人向来独来独往,跟我们星娱也没有任何往来,听说他脾气硬,最难约。”
封河眸光沉了沉,冷笑:“是吗?那你是让我亲自去约沈笑?”
助理心头一跳,埋下了头来:“不,不是的。”
“你认为我请你来,花这么高薪资是做什么的?你要是干不了,立即给我滚蛋,我想会有人乐意接替你的工作。”
助理脸色苍白,慌张道:“封总,我马上去办,不惜一切也会办妥的。”
“你只有两天时间,两天后,我要见到沈笑。”
“好的。”
洛丽这几天将孩子接了过去,暂时住在了酒店里,戚城时常带着小阿神一起出去玩儿,小阿神虽然高兴,但总觉得不对劲儿。
这日清闲,戚城带他们母子一起去了游乐园,小阿神趁戚城排队买冰激凌时,不安的问着洛丽:“妈妈,我们出来好久了,什么时候回去找爸爸呀?”
洛丽看着孩子,沉默了许久,心疼的轻抚着他的头发:“阿神想爸爸了?”
“嗯!”小阿神一且忧愁:“虽然我也很喜欢很喜欢戚叔叔,但是阿神更喜欢爸爸。” 封河日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