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护士拿着药推开了病房的门,缇儿渴求的看着他,封河暗自叹了口气,轻轻握着缇儿的手:“我不走,在这里陪着你,直到上好药我再离开。”
缇儿又点了点头,上药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因为新的皮肤组织每天都在新生愈合,还有一些发炎感染的地方,撕下沾了脓血的绷带,那简直生不如死。
缇儿呜咽着,泪水滚滚而下,扣着封河的手,也越发的紧了。
封河不断的安慰着她:“忍着点儿,很快就好了。”
终于熬了半个小时候,护士帮忙换了药,缇儿整个人已经虚脱得没有一丝气力了。
只是那只扣着封河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她现在能依靠的人,只有封河了。
封河陪着她一个下午没有离开,直到洛丽的电话打了进来:“阿河,我在家里做饭呢,你晚上想吃什么?”
“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封河倚着墙暗自舒了口气,语气透着一丝疲倦。
洛丽哪能听不出来,不由得关心询问:“怎么了?”
“你知道缇儿吗?”
“嗯,我听你提过缇儿的事情,她……?”
“她醒过来了,但是现在情况不是很好,我今天在医院里陪了她一个下午,看到她那个样子,真的有点难过。”
洛丽咬了咬唇,她曾经也偶尔听别人提起,又看了网上的一些言论,封河虽然从来没有正面与他聊过与缇儿的过去,但是洛丽心里依旧有些膈应。
但是她也知道,封河现在对缇儿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盼着她醒过来,洗去他的污点。
于是洛丽安慰着封河:“那,你好好照顾她,不用担心,她一定会好起来的。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或许吧……又或者,对缇儿来说,不如死在那场大火里。”这个想法封河从来没有跟谁提起过,也不敢提起。
一阵死寂的沉默之后,洛丽担忧道:“阿河,缇儿现在这个样子,并不是你造成的呀,你不要感到有太多的压力,你这样,我会担心。”
封河笑了笑;“放心吧,我会自己调节好自己的情绪,缇儿变成今天这样,也不完全说与我无关,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道理是一样的。”
挂断电话,封河等着缇儿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此时已经六点半了,喂她吃了一些东西,封河才说道:“缇儿,我得回去了,这个给你。”
封河拿出一个白色的小MP3放到了她的枕边:“它可以听歌,也可以录音,你一个无聊的时候,可以打发时间。我得走了,有时间再来看你。”
缇儿张着嘴嘶哑的叫了两声,似乎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封河将手机递了过去,让她打字。
等了十几分钟,她才会要说的东西都输了出来。
‘城西百景家园的公寓里,书房书桌底下有一个纸盒子,里面的东西替我保管好,不要偷看。’
“好。”封河答应了下来:“钥匙在哪里?”
她打了两个字,香香。
封河想了想,反问:“欧阳香香?”
缇儿艰难的点了下头,封河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了,这两天我有时间就去帮你把东西从公寓里拿出来,你好好休息。”
欧阳香香,也是女团成员之一,不过她在女团里不怎么样,很多时候的活动,都没有她的身影,似乎这两年也渐渐淡出了。
晚饭的时候,听到洛丽提起戚城要结婚的确切消息,之前只是听戚城提起过,没想到真的要结婚了。
自去年戚城回了香港之后,他们之间就显少有再联系,感情淡了不少。
晚间,洛丽带着小阿神去了浴室,封河独自走到阳台给戚城打了一个电话。
戚城很晚才接听,声音沙哑得不行:“喂?”
“戚城,是我。”
“哈,封河啊。”
封河轻叹了口气:“好久没见了,听说你要结婚了?”
“提前了日子,就在三天后。”
封河讶然:“这么快?”
“我妈妈的时间不多了。”戚城疲倦的深吸了口气:“现在她正在急症室里……”
封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好像什么安慰都那么不痛不痒。
“坚强点。”
因为这个三个字,戚城好不容易建立的高墙堡垒,在那一瞬间决堤,他没忍住呜咽出声:“这个世界上,最爱的我的人就要死了,你知道吗?!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天比一天虚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再痛苦,也会过去的,我知道没办法安慰你,什么也做不了,所以只能这样,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
“谢谢……”戚城很快控制了崩溃的情绪,抽了口气:“我挂电话了,有空再联系。”
“那个……”
还未等封河说完,戚城已经挂断了电话。
过了两天,封河去找了欧阳香香,与她说明了来意。
欧阳香香眼睛红红的,一脸敌意的看着他:“真的是缇儿让你过来拿钥匙的?”
“那还有假?不然我也不知道钥匙在你这儿。”封河看她满是敌意,无奈说道:“你不相信我情理之中,时间会还给所有人一个真相。”
欧阳香香嘲讽地笑了笑:“听说,封少要结婚了?”
封河没有回避,如实点了下头:“嗯,最近在准备婚礼事宜。”
“封少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追求缇儿时说过的话?”
封河低垂下了眉眼,沉默了一会儿:“过了太久,不记得了。”
“你还是那么薄情呢。”欧阳香香说完这句话,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屋里拿了钥匙,郑重的递到了封河手里。
“拿去!”欧阳香香吸了下鼻子,冗长的叹息了声:“你不记得了,可我还记得,当时我在场,你信誓旦旦对缇儿说,你喜欢她,是真心想跟她在一起,一辈子。”
封河将钥匙兜进口袋,表情没有起伏,只是说道:“但是她并没有相信,也没有想过要和我在一起过。错过就是错过了,再追究当时是不是真心的,根本没有意义。人是会变的,心也是会变的。”
“你叫缇儿怎么相信你啊?”欧阳香香怒斥着:“你追求缇儿的时候,跟多少女人纠缠不清,只有封少你自己清楚吧?呵……缇儿根本不敢,你明明知道,缇儿与那些想跟你玩玩的女人不一样!你可是星娱的封少,缇儿算什么?你说是吗封少?”
封河狠抽了口气:“一切都迟了,我现在已经有了共渡一生的人,就算没有发生这些事情,我跟缇儿也不可能走到最后,因为我一开始,压根就不是什么忠情的人。”
“那现在,你为什么又要结婚了?”
“因为遇到了一个……对我义无反顾的傻子,她从来不会想太多得失,只是一根筋的爱我。直到后来见识了她有多傻,所以我再也不敢把这个傻子交给别人,也舍不得把她交给别人。”
封河顿了顿,失笑:“当时的我们都太年轻了,以为爱情只是心里喜欢,嘴上说说,在一起开心就好。其实不是这样的。假如我和缇儿在一起,永远计较的是得失,究竟谁更爱谁多一点?究竟彼此说的话里,有多少句是真的?那样太累了。”
欧阳香香看着眼前的男人,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开始觉得很陌生。不知道是时间改变了他,还是那个女人改变了他?
封河说完这些转身离开了,一路走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更让他坚定了很多事情。也看清楚了自己的心。
他不知道未来还会发生什么,但是得到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事情了。
去缇儿公寓的书房里,封河找到了那只纸箱子,有点儿沉,似乎是一些书。他拿了丢进了后备箱里。
戚城婚礼很盛大,从订婚到结婚,都显得那么匆忙。封天宝带着爱妻去参加了婚宴,去的那天,封天宝问封河是不是跟戚城闹矛盾了?
封河疑惑反问了句:“为什么这么问?就因为我有去参加他的婚礼?”
封天宝一双眼似乎看透了一切:“你和他的友谊这么深厚,好兄弟的婚礼都不参加,着实有点说不过去。”
封河不在意的说:“有你们俩去,就够有面子了,我还能留在公司里给你分担工作,怎么地?你还不乐意了?”
见他不肯说,封天宝没有再追问下去。虽然是他的婚礼,但是戚城并没有感到高兴,希望有一天,他一直希望,假如有一天能参加好友的婚礼,他是幸福的。
戚城结婚后没多久,戚母就离开了人世,戚母是国家一级演员,为演绎事业做出了很多贡献,八月中旬的天,似乎都陷入了悲痛的哀悼中。
空气带着冰冷的潮湿,毛毛细雨没有停歇,很多粉丝赶去了葬礼,送她最后一程。
也就是在葬礼的那天,久违了那么久,终于见上了一面。
戚城带他们去了新家,去了之后,才知道他丈母娘来了,丈母娘是个身形肥胖的女人,珠光宝气的,还喜欢画着烈焰红唇。
虽然今天是戚母下葬的子,但是她一点也不避嫌,依旧是花里胡哨的打扮。
“哎呀,女婿回来了?疑,还带了朋友?那我让保姆多加两个菜。”
封河洛丽礼貌性的打了声招呼,便入座了,没一会儿家佣送来了两杯茶。
戚城整个人瘦了许多,眼黑圈很严重,很是憔悴。想必为了母亲的丧事,没怎么休息好。
谁也没有多嘴问一句,他老婆哪儿去了,大伙儿都心知肚明,这婚结得本来就不情不愿的,要不是为了让戚母放下心,以戚城的性子,哪里会妥协?
几人喝了会儿茶,也没有聊太多,气氛有些尴尬。
封河似是想到什么,说:“我爸去了戚叔叔那边的公司,最近他们在谈南非矿采的项目。”
“哦……”戚城无精打彩:“我已经很久没去公司了,不清楚。”
“晚上,去喝酒吗?”封河看了看屋子,也没有看到其他人了。
“不太方便。”戚城想也未想便拒绝了封河,他样子很消沉,根本找不到以前的模样。
洛丽看着说不出的难过:“戚城……你一定会挺过去的。”
戚城嘲讽笑了笑:“已经无所谓了。”
戚城心里藏了太多的事情,也不愿意与他们多说什么,吃午饭时候,乔允儿才从外边回来,手里提着好多购物袋,看样子是跟小姐妹们一起血拼了。
中午的餐桌很热闹,乔允儿一个劲儿的跟封河搭话,她不是圈里的人,却问这问那的,让封河心里有些烦她,但表面又怼不得她。
“诶封少,叶寒珊是你们公司签约的音乐人吗?”
“是啊,你对她有兴趣?”
乔允儿笑了笑:“我对她有什么兴趣?就是觉得她挺不容易的,没势力没背景,竟然可以顺风顺水的红到现在,您说是吗封少?”
封河暗自抽了口气,语气有些不善:“她是我捧的人。”
乔允儿怪异的看了洛丽一眼:“也是,要做封少的老婆,肚量肯定得好。像我们家戚城……”
说着去拉戚城的手,谁知戚城一把将她的手给甩了开来,顿时餐桌上的气氛冷冽的极点。
“吃饭就吃饭。”戚城没有正眼瞧她,给洛丽礼貌性的夹了些菜:“你第一次来,午饭多吃。”
“谢谢。”洛丽没有那么多的心思,戚城夹给她吃,她就吃。
才刚夹起来,封河一把扣过她的手腕,将戚城夹给她的菜,塞进了自己的嘴里,还连连点头:“嗯,味道不错。”
乔允儿吃味的说了句:“人家有老公给她夹菜,可别做了出什么惹人误会了。”
戚城满不在意道:“我和洛丽的感情比你深厚,多年的老朋友了,夹个菜而己,对吗洛丽?”
“呃……”洛丽为难的垂下了头,这叫她如何回答?分明乔允儿已经言语不善了。
乔允儿突然放下了筷子,眼睛红红的:“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女儿,怎么就吃这么点?”乔母一脸不愉快的对戚城说:“刚才那句话,说得实在不怎么招人喜欢,你怎么能那么说呢?快去哄哄允儿。”
戚城没理会她,放下了筷子催促着:“吃好了吗?吃好了带你们出去逛逛。”
这尴尬的气氛哪里还能吃得下去?就算桌上摆着的是山珍海味都吃得没味儿。
洛丽赶紧放下了筷子:“已经吃好了。”
仨人开着车远离了那个所谓的新家,才算是喘过气儿来,封河有些同情的看着戚城:“你成天在那个家里,就是这样过的?”
“那不是家,那只是一个住所,我很快就会离开。”戚城坐在了公园的长椅上,看着眼前平静的湖泊,眼神飘远。
“那你要去哪里?”封河问他。
“不知道啊,反正以前也经常在外面飘。以前那是为了躲他们,现在不用躲了,我妈死了,我爸有了新的情人与私生子,我自由了,我……自由了。”
字里行间满是悲怆之感,听着他无比寂寞的话语,洛丽也跟着酸了鼻头:“要不,你回来星娱吧?以你的人际关系还有手段,肯定没人能比得过你这个金牌经纪人。”
“我不会再回去了,抱歉。”戚城仰着头,闭上了眼睛,感受中秋微冷的风拂过面颊:“你们回去吧,不用担心我。”
“你这样,我不得不担心。”封河沉默了好一会儿,却又无可奈何:“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帮你才是对的。”
“在你眼里,我有这么脆弱吗?”戚城扯着嘴角笑了笑:“有一句话不是说,任何无法将我击倒的挫折,只会把我变得更强大吗?我现在就是,人总要经历一些风雨,不可能一辈子平坦无忧。”
“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做?”封河想知道他接下来的打算,也好放下心来。
戚城坐直了身子,张开了眼睛:“首先,和那个女人离婚,才能谈以后。”
封河知道,戚城并不只是说说,他无比认真。回B市的飞机上,封天宝谈及了戚城,问了封河的一些情况。
随后封天宝说:“我也劝了老戚,但是没什么用,这是老戚家务事,我插不得手。说多错多。”
封河打听着情况:“戚叔叔现在是不是认了那个私生子回来继承家业?”
“嗯,是啊!”封天宝一脸凝重:“当年,他跟那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戚城的妈妈就知道了,做得比较绝,可能那个时候,老戚就记恨上来。没想戚城的妈前脚刚走,那个女人和私生子就登堂入室了。”
封河不解:“既然早就没什么感情,为什么不离婚?”
“没有爱了,还有不甘心。可能是付出得太多,不甘心放手了。人的执念有时候很可怕,会催毁本来还能拥有的幸福。戚城的妈妈其实可以早点做手术,也不至于……”
封河心口一窒,声线微哑:“他妈妈是一心求死?”
“谁又知道呢?反正都已经死了。”
果然没有多久,就传来戚城离婚的消息,才刚结婚没有多久就离婚,瞬间成了媒体争相报道炒作的一手话题,更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次。
有人说,是因为戚城失势,乔家主动提出来的。也有人说戚城另外有衷爱之人,现在已经自暴自弃了。
之后戚城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而戚家也如同外界传的那样,私生子入家门,代替了他在戚家的位子。
许多人猜测,戚城会如何反击夺回公司里的股份权。但所有人都猜错了,从始至终,戚城就没有在乎过这些东西,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母亲去逝了,只剩下他自己,他想过自己的生活,离开的那一天,给洛丽打过一个电话。
“洛丽,我在赶往瑞士的飞机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也许很快,也许……很多年不会再回来,你和封河要幸福,看着你们幸福,我才觉得生命多了一些意义。”
洛丽难过得想哭,哽咽着:“答应我,你也要幸福,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更好的女孩。”
“不会再有了,洛丽,不会再有了……”戚城意味深长且坚定的说着,随后挂断了电话。
洛丽感觉到那些话的份量,是她无法承受的情感,戚城对她太好了,曾经用了两年多的时间,陪她一起成长。可是现在她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接下来的日子,封河也显少去公司,忙着与洛丽的婚礼做准备,挑了日子去看了婚纱,洛丽试了很多件儿,封河都不太满意,便又临时找知名婚纱设计师,给亲手赶做。
洛丽想结完婚继续拍戏,封河帮她留意了几个好点的剧本,但因为之前的定位已经明确,她现在演偶像剧也不太像那么回事。
挑来挑去没有找到好的剧本,后来有人推荐了一个悬疑探险的剧本,封河看完后给了洛丽,让她先看看,如果觉得合适再谈下一步的事宜。
洛丽喜欢忙碌起来的感觉,她怕自己懒散习惯了,便难以再重新振作起来。
听说封河亲自帮洛丽挑选剧本,筹备新剧,郑薇薇气得将手里的水杯给砸了。
“那个洛丽还真是命好!我有哪里不如她?我演技比她好,长得比她好,什么都比她好!为什么封少就跟瞎了眼一样,非得捧她,还要娶她?!”
寻晓凝眉:“好了,事已至此,我们也没办法。幸好,弄走了一个戚城,省了很多事儿。”
“没想到啊,那个陈澄,竟然会是戚城伪装在洛丽身边的人,你说这洛丽究竟有什么神通?”郑薇薇倒了杯红酒,一饮而尽,压下了心头的火。
寻晓无奈的叹了口气:“因为推了越界那部戏,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的戏接拍,昨天有个户外活动的综艺节目,你要不要考虑去参加?那边人气挺不错的。”
“不要,那种节目太吃力了,而且我保养皮肤好不容易。”
寻晓看着她也没办法:“当初你刚入圈,也没像现在这样,挑三捡四的。”
这句话戳到了郑薇薇的自尊心:“寻晓,你什么意思?现在看要过气,所以想撇开我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寻晓深吸了口气,一直忍让着她。
“那你什么意思?怎么,你想去带洛丽?洛丽是封少的女人,还轮不到你操心!” 封河日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