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深夜的官道上,一伙人疾驰而来。
伴着风声,几支利箭向着为首一人飙发而来,奚言和身边的护卫用剑拨开几支快要无力的飞矢,身后侍卫随即快速拉弓,朝着树林中射去。几声惨叫后,周围又重归于寂静。
奚言沉声问:“第几批了?”
一旁的护卫奚云在心中盘算后道:“从陵江出来,这是第五批。”
“还有多少人?”
奚云大致看了一眼身后的队伍,“不到五十。”
奚言重重呼出一口气,“恐怕是回不去了,距崇都还有百十余里,人马却已经折损过半,这样消耗下去,恐怕未至崇都我就已经身死。。”
还未等奚言话音落下,一阵疾疾的马蹄声又从身后传来。奚言握紧剑柄,喝道:“准备迎敌。”随即调转马头,率先迎战而去,奚云和一众护卫紧随其后,两伙人短兵相接,刀剑碰撞声中时不时听到兵器刺入肉体的声音,一个人坠马后还未来得及惨叫,往往就被数只马蹄践踏而死。
两伙人人数相当,但奚言一伙由于长途跋涉,又经历了数次截杀,死伤者众多,活着的人体力也明显下降,相比之下,后来者明显比奚言一方战力高出不少。
奚言每一次出剑,都感受到力量在大量的流失,他数次都险些被身后的敌人所伤。奚言每一次挥剑,就必然会溅起一腔鲜血,温热的血溅到奚言脸上,原本白皙的面目也变得有些模糊,薄唇紧紧地抿着,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浓重的杀意。
众护卫看到奚言身先士卒,也都各个振奋精神,拼死保护自家少爷不被敌人所伤。士气提升后,场面由刚才的一边倒变得胶着。看得出,追杀者心有顾忌,显然并不想将性命丢在此处。
一番厮杀过后,追杀奚言的人差不多已经死伤殆尽,仅剩的两人被团团围在中央,奚云大声喝问:“谁派遣你们来!”却被奚言喝止,“奚云!不必问,杀了便是。”
此时,奚云才发现,奚言的后背衣裳上有鲜血渗出,他慌忙道:“少爷,你的伤,恐怕不能再战了。”奚言早在前两次交战时背上就受了伤,此时再次拼杀,原本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又被崩开,再次渗出大量的血。
奚言望着前方的道路,反倒十分平静,“此处离崇都还有百十余里,艰险之路,现在才开始。前方势必还会有杀手,想要回崇都,就只能绕路而行。”
奚云不无担心地说:“可您身上有伤,周围又并无村落市镇,再绕路恐怕会耽误伤势,不如就直接走官道回崇都,属下等人愿替您拼出一条路来!”
奚言摇摇头,声音有些喑哑,“伤势并无大碍,只是想在夜里走官道,却没有那么容易,还是绕路更为妥当。”
说罢,一行人策马往小路疾驰而去。
官道再次遁入一片寂静之中,刚刚打斗中留下的血腥味吸引来许多乌鸦和秃鹫在树林上空盘桓,奚言等人才刚刚离开,乌鸦和秃鹫就悉数俯冲下来,纷纷啄食着死者的血肉。
经过一番激战,奚言一行原本不到五十人的队伍,顿时就锐减为十余人。顺着蜿蜒的河流,奚言等人默然行进着,只余下马蹄的嗒嗒声显得尤为清晰。值得庆幸的是,天边终于微微翻起了鱼肚白,天就快要亮了。
奚言面朝崇都而立,目光悠远地看向崇都城所在的方向。“我既然已经回来,那你有什么招数便尽管使出来,我悉数接着就是。”
崇都,奚府。
奚清看着眼前来报的人,气急败坏地将茶杯摔在地上,“又没拦住!他奚言是有多大能耐,你们这些人分几批都没拦住,废物,都是废物!”奚清捏紧拳头,对手下顾致远命令,“去,继续加派人手,势必要让他死在崇都城外!”
顾致远还未走远,就又被奚清叫了回来,“不仅官道,连同官道周围所有通往崇都的小路,只要能过人的,都要进行拦截,今夜是最后的机会,若是这样还杀不了他,你就不要回来见我!”
顾致远心下一惊,随即领命而去。
于奚清而言,这剩余的百里路是他能否坐稳奚家家主继承人的唯一变数。可对于奚言来说,这剩下的一百里路却成为他的生死之路。
天刚蒙蒙亮,奚言便和手下人等立刻出发,他吩咐道:“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官道,天亮了,他们不敢贸然在官道动手。”
奚言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赶完剩下所有的路,否则太阳一落山,他又将面临杀机四伏的险境,而他的队伍已然经不起再一次战斗。 朝露未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