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开重重迷雾,洛苏的神识一扫,见已经变成人形的权戢阳与她不过一尺之隔,而另一个找豆大痣要账的少年也在不远处徘徊,不由一笑,待她事了,放了他们也不迟。
“有客自远方来,蓬荜生辉。”
洛苏轻笑着走进黑不溜秋的空间,在放大的水滴声里脚步声犹自显得非常高调。
“阁下知道我会来,当真是料事如神!”
一盏蓝光无由而起,摇摇灭灭间,照出了骷髅面具上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它不动却仿似能看透一切。
“好久不见,多闻阁的散卿大人。”洛苏微愕,不动声色的招呼了一句。
“呵呵……”声音嘶哑阴森,她却不觉阴郁,反而十分可亲。
“卿小姐好记性,某何其有幸,居然能得卿小姐记挂!”
“记挂谈不上,但我卿洛苏所见过的人,一个都忘不掉!”
“呵呵……”
洛苏在他身前半丈停步,单刀直入主题:“你竟然猜到我会来,必然也猜到了我来的原因,不如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不问阁下的过去未来和消息出处,阁下可接这一笔生意?”
“卿小姐爽快,某自然也不能弗了小姐的意。只是……某向来做生意有讲究,对心情。心情好了,凡事好说,心情不好……”
洛苏接口:“心情不好就别想走出这个洞是吧?”她不由摇头,“阴修真是悲哀,一辈子躲在洞里不见天日,这样的长生有什么意思?”
“卿小姐以前不知,但现在应该体悟了才是,”嘶哑的声音有如锯木头的锯齿所发,又像油浇在烈火上的声音,刺耳且令人牙酸:“有的人,有的境况,并不是他想左右便能左右的,一切顺应天意。天意如此,谁都不能违逆。”
“说的真好,那么,现在你有心情和我谈生意吗?”
“得看阁下能出什么样的价码?”
“只要合理,灵石不是问题。”
“不!我不要灵石!”阴修冷冷道,“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洛苏微微愕然,这真是奇了怪了,居然不要灵石?要一个条件?
“你先说说是什么条件,我才能决定是否……”
“你只有这一个选择!”阴修自信道:“你清楚多闻阁的实力,这个价码算是便宜了你!”
洛苏默然,想起初进多闻阁时的震撼,恍然明白了什么。郢木何其珍稀,宁岳大陆万年没再出一块来,多闻阁却有。羊毛不一定出在羊身上,多闻阁背后操纵的大手是谁她无从得知,但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对方提的这个条件绝对不是一个可以含混的要求。
时间在寂静中溜走,洛苏一锤定音:“我可以答应这个条件,只要不违背道义天则,区区一个条件下不在话下。”
“口说无凭,天道誓言为证!”
洛苏咬牙,面色微白。
果然常做生意的都是老油条!
一通誓言过后,那人方道:“我要你进驻多闻阁,并入籍宗门,永生不得叛出!”
洛苏一愣,“你要把我绑死在一棵树上!”
“这样的机会可不多,你可是捡到了大便宜,应当高兴才是。”
洛苏咬牙切齿,“单单只入籍,就没什么权位?”
“这是某的条件,阁下方才已经答应了,再变卦的话,唯恐天雷不忍。阁下好自为之吧!”
“那天水晶……”
阴修微微一笑,“天水晶是什么东西,我根本不知道。我唯一能帮上你的,不过是注定一场混战,越乱越好。”
洛苏摸了摸鼻子,“原先在这里的人呢?你把他们都杀了?”
“非也,全杀岂不是徒造杀孽!某不过让他们休息片刻,并无恶意。”
洛苏微微一笑,“如果我没猜错,接下来你一定会杀人,而且是用蛊道场的蛊杀御兽阁的人,用御兽阁的兽攻击七杀门的人,再用七杀门的毒毒死蛊道场的人,如此循环,他们定然互相猜疑,再用舆论点一阵火,他们不混战才有鬼!”
“卿小姐聪明绝顶,可有时候聪明也不是一件好事,所谓过慧易折,卿小姐日后还需自敛锋芒,否则修仙这条路,绝对会走的极其坎坷!”
洛苏点头,“承你贵言。”
出洞之前,阴修的声音再次传来:“待此间事了,多闻阁会派人来请小姐,还望您记得今日所发的天道誓言。”
“当然,散卿大人想必也不会忘记。”
洛苏抬脚踩到有光的地方,一脚光明,一脚暗影,回眸处却再无蓝光一缕,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梦境。
凭着石头再走到迷宫,洛苏一手揪了一个出来,只是几百步,硬生生版成几千步来走,且速度奇快,若是在旁看着,只看得到一对风火轮在转。
权戢阳刚要出口叫她便被她用眼神喝止,一个手刀将要债少年砍晕,在权戢阳的配合下,洛苏将他扔在了一个较偏僻的陡坡,便叫权戢阳御剑先回普安寺。
路途遥远,洛苏却不用云舟代步,权戢阳心思一动,以为她开窍了,想与他过过二人世界。洛苏当即一个爆栗挥过去,手指关节响亮地弹出了声音。
“想什么呢!”洛苏板起脸孔约法三章:“要不是这次无人可用,我又是这种境况,我才不愿意和你这种趁人之危的小人同行!既然同行了,你就得听我的,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不要问东问西,明白吗?”
权戢阳听到“趁人之危”和“小人”时身形一抖,连带着剑身也是一摇,不由心虚道:“其实也不是……对了,你不是刚打入蛊道场么?怎么这么快就返回?”
洛苏冷哼一声,权戢阳立马收声,她说过不能问东问西……
一路向东北而去,三日才刚刚行出南芜,洛苏突然叫他停下,权戢阳心中奇怪,却也照他所说做了。
洛苏的神识铺天盖地而去,不多时又相继收回,坐地调息片刻后,将精神恢复到最佳的状态。
辅一睁眼,她笑颜如花。
“是时候收取果实了!” 半壁仙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