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山寺里多了一个人,对于洛苏来说无甚影响,虽然她对那少年挺好奇,但是他的眼神凛冽,性格孤傲,与她并无什么共同语言。唯一对她的影响就是吃饭时得多备一双筷子。当然,少年很孤傲,绝食了两天后,总是把饭食端到自己房里吃,洛苏给他收拾残局,他也没什么好脸色,好像她这么做是理所应当。
洛苏心情好,自然不会跟他这样的小孩子计较……
一夜打坐,洛苏睁眼伸了个懒腰,见天还未亮,便起身简单梳洗一番,准备去挑水。
提了两只木桶,脚踩风火轮似的下山去溪边。
“哗……”
洛苏刚放下木桶,便听见水声哗然,定睛看去,一个上身****的少年正驭剑起舞。
从来都高高束起的一丝不苟的长发凌乱着伏贴在他脸庞身上,棱角分明的侧脸像造物神倾心镌刻,只在那里站着便让人觉得高贵不可房屋,更枉提沉浸于剑式中的他了。
洛苏觉得自己全身每个毛孔都在沸腾,她第一次见到这样凌厉而又震撼心灵的剑诀,或许可以说,只从书里窥知一二的并不如亲眼所见来的震撼非常。
突然,一道凌厉的剑光扫来,寒光烁烁的剑尖直指她的鼻尖,只是眨眼便淋成了落汤鸡,吓得她寒毛直竖。
“大……大哥,别误会,我就是来挑水的,您继续,别因为我扫了您的雅兴……”
徐则一言未发的收了剑式,淌着水上了岸,迅速穿上衣物便举步离开了。
洛苏见他走了,这才拍着胸口一个劲儿顺气,刚才真的吓死她了,正看的如痴如醉呢,突然一剑就指向她,不偏不倚的指着她鼻尖,进一寸爆血开花,退一寸不够威胁,方寸拿捏的非常到位,可见他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提了水,正要离开,想起徐则水中舞剑的身影,一招一式威风凛凛,在她脑中一点一点回放,如实景再现。
她顺手捡起一枝七歪八扭的竹枝,就地学了起来。
却没想到竹林深处,山崖之巅亦有人观望着她。
“行端,你悟了吗?”
意料中没有听到回应,慧安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回后山去吧。”
“是,主持。”
慧安只觉无趣之至,“回罢。”
“是。”
一场剑舞下来,衣衫早已汗透,再加上之前被徐则的剑式淋了一身水,却是粘糊糊的,她有心就地洗澡,可惜没换洗的衣物,只好等晚上再来了。
嘘了口气,瘦小的身体提着两桶水步伐稳健的踏上了山路……
青山绵隐,云海翻腾。
世外的人儿不知岁月,似忘却山下的几多浮华。
百岁的年纪,八岁的身体。
洛苏睁开了眼,看了看自己没有寸变的身体,跳下床简单梳洗了,便忙着去挑水。
到了山下溪边,偷偷观看徐则舞剑,过后自己再偷偷练一遍,日子就这样毫无惊险平淡无波的过去了两年。
日复一日的枯燥,似乎磨去了什么,徐则也不似最初的冷漠,偶尔也会帮洛苏收拾碗筷,溪边的练剑也默许她在旁观看,甚至手把手教她。
而洛苏,除了没完没了的杂事和每日必做的打坐修炼,唯一告以慰藉的,便是每日早起的练剑。
闲暇时握着玉扳指,也会想想仙人在做什么,末了噗嗤一笑,化作云烟。
洛苏端菜过堂时,见院里齐齐站了两人。
两年的时间,徐则原本稍显青涩冷清的面孔如今长了开来,气宇轩昂,隐隐有了其父的神韵。
而两年不见的行端,原就平凡的眉眼却大大变了样,眉间眼底皆是出尘,如一朵青莲含苞待放,纯洁无暇让人生不起邪念。
她呢?
洛苏摇了摇头,抛开杂念,恭谨地将饭菜布好,也站到了那二人一列,巨大的身高差令在座的慧安连高人形象都顾不得,噗嗤一声笑开来,露出八颗白晃晃的大白牙,就连徐则也忍俊不禁,洛苏看向行端,见他也微笑回视,顿时气恼,“不许笑!”
慧安收声,做出一番“刚才那人不是本大师”的模样,一本正经的对徐则说道:“方才京都来了信,说京都形势紧张,徐将军不能亲自来接你了,特派程将军在外接应。”
徐则骇首作揖,“多谢大师。”
洛苏撇嘴,叫这小子叫一声大师有多难她是知道的,看来他爹派人来接,他是非常高兴的了。
果然,慧安一听“大师”二字,立马两眼放精光,笑的合不拢嘴。
突然,神色一整,点了行端和洛苏的名,严肃道:“此次徐三少爷下山,你二人送行,务必将徐三少爷平安送到,务必在明日日落之前回寺。”
行端应是。
慧安凉凉一瞥,洛苏不情不愿的称是。
行前,行端又被单独叫去,反复嘱咐要看着洛苏,别让她捣乱云云。
日上三竿,三人渐行渐远,慧安拢袖坐于峰巅,像块朽木,老态渐显。 半壁仙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