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有一行僧人,出了千禅寺正院大门,便往云佛山的后山走去,为首一人,身披斑斓袈裟,头顶佛光淡淡,正是千禅寺的方丈,正经大师。
正经大师,人如其名,在江湖上风评一直都很好,在很多佛门弟子眼中,无论是何宗派,都以正经大师作为自己的榜样,这些时间,千禅寺也逐渐在他的领导下,广传信仰,名声大噪,享誉中原。
一行人来到了正玄居住伏魔殿树林之外,便自动停下脚步,只留正经大师一人上去,很显然,这些弟子,对宗门中正玄的脾气,已经十分了然。
正经走到洞口之前,看着山岩上伏魔殿三个字,怔了一会,却听见洞口之内,传出正玄的声音来。
“来者可是正经师兄吗?”
“是我,正玄师弟,久违了,这一次也不请师兄我,进去坐坐吗?”
自正玄主到这伏魔殿正在,有十几年了,这十几年,正经大师也来了无数次,可正玄一次都没有让他走进。
“正经师兄,你是千禅寺的方丈,我这里地方简陋,不便招待,反正门前说话,我也听得清楚,所以还是这么着吧!”
几乎每一次,都是相同的说辞,正经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那两个孩子,也在这里吗?没想到正玄师弟,也招待生人呢。”
林柒听到洞外之人提到了自己,顿时有些莫名的紧张,千禅寺的方丈,他听说过,但这么长时间却从来没有见过,况且他相见正玄大师,在他看来,都是因为方丈的阻隔,对他的话语,还是有些介意的。
“在我这里,没有生人熟人,只分有缘无缘,有缘之人,可彻夜攀谈,无缘之人,半句为多。”
正玄没有正面回答正经方丈的问题,却跟正经一般,话里有话,算是巧妙的应对了对方话中的意思,也让洞外之人,一时无语。
“听说,这次两人找我,是你自作主张,拦下的?”见正经不说话,正玄反而开口问道。
“是我!”正经大师完全没有想要掩饰的样子,也让听到他承认的林柒,顿时有些生气起来。
“这两个孩子,都是和千禅寺有着莫大缘分的人,若是其他的要求,我还可以做主,但事关正玄师弟,我却不得不考虑一下师弟的感受,我原本想亲自拜访师弟之后,再将此事定下,毕竟就算是我,想见师弟一面,都难如登天,没想到两个孩子自作主张,夜闯后山,也幸得佛祖保佑,能够得见师弟的认可,也算皇天不负有心人,可喜可贺。”
听到之后的话语,再结合林柒对正玄的一些认识,他突然觉得正经的话,十分有理,毕竟他是千禅寺的主持,考量的事情更多,而自己却以己度人,还肆意妄为,才是大大的不应该,这样想着,林柒突然就释然了。
“师弟,还不想跟我回去吗?”这时候,正经突然问道,言语之中,似有期待。
正玄坐在山洞之内,背对着林柒,林柒看不到他的表情,却看到他的肩膀,轻轻一颤。
“我心愿未了,还不能回去?”
“这门外伏魔殿三个字,是你留下的吗,不知道意有何指呢?”正经身上摸着刻在岩壁上的字,眼神之中,透露着一丝悲苦。
“即使自嘲,也是自省,师兄其实比我更清楚缘由,何苦有此一问呢。”
两人互相打着机锋,倒是让坐在一旁的林柒一头雾水,在他看来,这么长时间,正玄一直流离在千禅寺之外,一定有什么苦衷,但听到两人的对话,他大概明白,这其中一些事情,更多的是因为正玄自己吧。
“师弟,有些事情,放下之后,才能得到解脱,你在这样下去,无非只是在钻牛角尖而已,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不是在做无用功吗?”
听到这句话,正玄环顾石室四壁上各种奇怪的符文,眼神之中突现迷离神色,不禁喃喃自语道:“真的是无用功吗?”
见山洞内没有继续传出声音,正经方丈于是又开口说道。
“师弟,我们千禅寺一脉,能走到今日之光景,从来靠的就不是什么密宗之类的取巧之事,脚踏实地才是正经,你这么多年,所寻求之事,太过虚无缥缈,这么多先贤,都无法证明他是否真的存在,你如此执拗,又是何苦呢?”
“苦不苦,其实还是次要,你看你正法师兄,修的是苦禅,却真的是在求正果,就连我与众位师弟,也佩服的紧,师兄这么多年,苦口婆心,并不是阻止你证道,反而是怕你误入歧途,而荒废了你这一身佛心禅性啊!”
“师兄!够了……”
就在这时,洞口内一声话语,突然打断了正经的话,便如正玄如此得道的高僧,言语中竟然也微微颤抖着。
“师兄,这女娃娃的病,你可看过了?”
正玄并没有回复正经的话,反而突然说道了萤梨的病上,听到这里,林柒突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正远师弟看过,也跟我讲过。”
“能解否?”
“不能。”
正经说完,洞口之内,却突然传出一阵笑声,笑声越来越大,直震得整个山洞颤动不已。
“我能!”正玄停下笑声,突然说道,“千禅寺千百年传承,能渡千万人,却救不得一人,算不算佛心普渡?”
一句话,说的正经哑口无言。
“我踏上不归路,钻研先贤未得却是可能之法,算不算舍己渡人?”
“这……”正经还是无法回答。
“今日听师兄一席话,师弟我茅塞顿开,路遥而任重,时不我待,请恕师弟我招待不周,师兄请回吧!”
寥寥数言,正玄竟然开口送客,让正经也始料未及。
“既然如此,师弟还请慎重而为,万不能让两位小施主,踏上了师弟的老路,害人害己!”
正经说完,山洞内却再没有声音传出,正经大师不禁叹一口气,转身离去。
听着洞外脚步声越来越远,正玄突然正襟危坐,看向林柒和萤梨。
“我能救治女娃娃,但这个办法,前路或许荆棘万丈,困难重重,你们可敢一试?”
林柒微微一愣,回头看看萤梨,尚无法做出决定,却发现萤梨如正玄一般,端正坐好,眼神凛冽。
“固所愿耳!” 一柒当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