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长老赶回来的时候,长老院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
除了最外面单纯只是看热闹的人外,中心处更多的弟子,大多却已经躺了。
最中间,萤梨一人持剑站在中央,神情冷漠,眼神凌厉,十步之内无人近身。
十步之外,严长老,石长老,康长老三人成鼎立之势,将萤梨围在中间,三人手中各自持着神剑,神剑上流光熠耀,气势十足,但却一个人都不敢上前。
就在萤梨的脚下,丢着一张断裂的牌匾,牌匾上写着“长老院”三个大字,如今正从“老”字的中间裂开,旁边位置甚至还被他人踩了几脚,大小各异,却就不知道是谁的脚印了。
长老院的长老们各自身怀绝技,修为都着实不低,但在面对萤梨的时候,明显还有些底气不足,毕竟如今的萤梨已经身为宗师,并非寻常人可以轻易挑衅的。
见此情形,刑长老也有些惊慌,但若是不阻止她,他们长老院的脸面又往哪里搁?
“夏萤梨,你要造反么,这里是剑阁,由不得你放肆!”
听到刑长老的吼声,众人也吓了一跳,见他回来出头,这时候也稍感轻松。
三人挪动脚步,给刑长老让出位置,一时间四大长老将萤梨围在中间,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重了起来。
“这下,都到齐了吧。”
对于刑长老的出现,萤梨显然并不太过在意,但刑长老却稍感欣喜。
本来他就想把洪邵煜的死归结到萤梨的身上,但后者这些时间一直闭门不出,他也没有什么办法,但若是经过这么一闹,怕是在众人眼中,这丫头的形象怕是也会一落千丈,一定少不得口诛笔伐,到时候再想推脱洪邵煜之死的责任,怕是再也不会有人信她了。
“夏萤梨,你莫要猖狂,邵煜之死,你还没有逃脱干系,若是再不肯收敛,便是坐实了自己的罪证,你要知道好歹,我劝你尽早放下剑器,束手就擒的好,否则我长老院就算是倾尽全力,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刑长老说的正气凛然,好似身怀大义一般,就是为了把夏萤梨彻底推倒所有人的对立面上,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她要是再不收手,就算是洪邵煜的死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怕是也没有人会相信她了。
更何况现如今张筱不在,贺明渡齐轩晖也不在,更没有人保她,只要她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凶,无论如何,剑阁都不可能再容下她了,到那时便是张筱,也不可能违背众人的意愿,将她留下!
刑长老打的一手如意算盘,心中正暗自窃喜,没想到萤梨听闻之后,却连看都没有看他。
“洪大哥的死,与我无关,但是与长老院有没有关系,那就不好说了……”
萤梨一番话,叫众人又吃一惊,就连刑长老听了,一瞬间都有些恼怒起来。
“夏萤梨,你莫要含血喷人,我劝你还是尽早回头,莫要执迷不悟!”
萤梨依旧不理他,这时候却是突然扬起左手来。
众人不解其意,但也不敢妄动,没想到就在此时,却突然听到虚空之中,竟突然响彻一声龙吟!
紧接着,一道金光突然从萤梨身边闪耀起来,伴随着一个凌厉的气势瞬间升起,众人被金光耀的睁不开眼睛,只能用手进行遮挡,恍惚中只觉得金光里面显现出一个身影!
金光很快散去,众人这才慢慢放下挡在眼前的手臂,惊疑间抬眼望去,没想到却是又吃一惊。
只见萤梨身边,立着一只金甲异兽,这异兽,似龙非龙,威势端地惊人!
异兽头顶巨大的弯角,一双神目如电,鼻上灵须飘扬,颈上奇鬃无风自动,一条长尾拖在身后,轻轻拢在萤梨的身上,显得与女子十分亲昵,但它神目在众人面上扫过,却是完全没什么好脸色,当看到几个长老的时候,甚至还打个鼻响,如烟似雾的鼻息释放出来,一瞬间却仿佛烧着了一般。
萤梨入剑阁十年,极少与他人亲近,一众人甚至都不知道在她的身边,还藏着如此惊奇的灵兽。
乍看一眼,便被灵兽吸引,一时连眼睛都移不开了,更有人甚至已经露出贪婪的神色,但被灵兽一瞪,却是吓得赶紧收敛心神,生怕被灵兽嫉恨,凭遭祸乱!
“这是……囚牛!”
奈何刑长老见多识广,这时候却也不敢确认,众人听他叫喊,更多的还是不明就里,只有极少数的人才露出恍然所悟的神色。
萤梨不理她,这时候笑着摸摸囚牛的脑袋,后者亲昵的蹭蹭女子的手,似乎与它的威严姿态不相符合,但众人看在眼里,却并不觉得突兀,只觉得这绝美女子与灵兽囚牛站在一起,反而相得益彰。
“小黑,可有眉目了?”
听萤梨竟然叫这金甲囚牛为小黑,众人无不露出奇怪的神色,一时间也想不通这金光熠耀,炫彩夺目的异兽与黑有什么联系。
囚牛点点头,这时候突然瞪向了严长老,后者吃了一惊,这时候挪动两步,想躲开对方凌厉的眼神,没想到囚牛就是认准了他,任凭他如何闪躲,一双眼睛就是盯着他不放!
见此情形,萤梨也看向了严长老,神情间竟然显现怒意!
“严长老,洪大哥的死,与你脱不开关系吧!”
一言既出,全场皆惊,众人不解其意,也不知萤梨是如何推断出来的,但如果只凭一只灵兽指认便能断定的话,怕是还不足以服众。
“夏丫头,我看你是失心疯了吧,自己坐下的恶果,就应该自己承担,这时候还来陷害老夫,是何居心?”
听了萤梨的话,严长老不怒反笑,却是根本就不承认,看他如此轻松,众人也觉得他完全不像凶手。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萤梨和严长老的身上,却没有人注意,此时的刑长老竟然变了脸色。
刑长老看向严长老,神情严肃,似乎欲言又止,但踌躇少许,却是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严长老,你为什么要害洪大哥?”
萤梨显然并不相信严长老,言辞间已经变得十分迫切,但严长老却根本就不为之所动,甚至还有些愠怒。
“夏萤梨,你莫要含血喷人,我为什么要害邵煜,更何况以邵煜宗师之资,老朽何德何能,能不声不响取邵煜的性命?”
“我觉得可以。”
就在这时候,齐轩晖突然出现,甚至语出惊人。
听到他的话,康长老和石长老也恼了。
“齐轩晖,你跟夏萤梨是一丘之貉,你自己的问题都还没有说清楚,如今又有什么资格在此地大放厥词!”
齐轩晖看他们一眼,此时微微一笑,脾气反而极好。
“我只是在就事论事,怎么,长老院怕事情败露,所以要堵这天下悠悠众口吗?”
一句话,便叫众人议论开来,长老们纵使气恼,也不好此时犯众怒,于是也只能暂时隐忍下来!
“好,老夫且听你高论,我是如何有能力,可以一剑刺杀宗师的?”
说完这番话,严长老便冷冷一笑,显得胸有成竹,似乎根本就不担忧齐轩晖接下来的话。
齐轩晖料想对方会故作镇定,自然不会失了方寸,此时眼神一凛,却是突然从怀中取出一样事物,掷在地上!
众人抬眼观瞧,只见齐轩晖丢在地上的是一个小包袱,包袱打开,散落成一地的药材。
“这是邵煜生前用过的伤药,据我所知,这伤药出自长老院严长老之手,虽然计量很少,但顾忌就连严长老都没有想到吧,邵煜其实受的伤并不严重,因此这伤药也仅仅用了一半,剩下的这些,都是我从扁担那里取来的,真伪你们大可自己去问。”
听到这里,众长老全都一愣,而周围众人,却大概明白齐轩晖要说什么了。
见众长老不说话,似乎并不打算否认伤药的事实,齐轩晖冷笑一声,又接着开口。
“这伤药,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疗伤圣品,效果也很惊人,只是经过我的检查发现,这药方里多了一味毫无作用的药材,这一味药材,叫做蝴蝶草!”
“蝴蝶草还有一个名字,叫做醉魂杀,平常人服用,可清神醒脑,助养脾胃,可一旦遇见过量的酒气,却会慢慢转变为一种非常厉害的毒物!”
“此毒物虽不会致命,但却会堵塞修行之人的灵脉,造成真气拥堵,气海郁结,并且还会慢慢扩散,生效前根本无影无形,而解决的办法就只能让酒气随着时间慢慢消解,才能逐渐回复,若邵煜服用此药之后,再大量饮酒的话,等到药效正好发作,相信就是严长老,也有能力可以击杀宗师了!”
齐轩晖说完,众人已是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了,就连康长老和石长老都哑口无言,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反驳对方的话。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严长老的身上,后者反而冷冷一笑,就仿佛听到一个笑话似的。
“一派胡言,简直可笑,你我都知道,邵煜死后,很多人都检查过他身体,若邵煜生前真的中毒,身体如何都会留下痕迹,为何却没有一个人看出来呢?”
“严长老,难道你忘了邵煜是怎么死的吗?”
就在这个时候,贺明渡突然出现,而在贺明渡的身边,还站着剑阁之主张筱。
邵煜是被人一剑洞穿的咽喉,几乎所有的剑阁弟子都看到了,这时候回想起来,却似乎有些明白了什么。
“我知道了,邵煜当时流了很多的血,而蝴蝶草的药效,也在那个时候流失了!”
这时候,已经有剑阁弟子想通,甚至喊了出来。
闻听此言,一直波澜不惊的严长老,这时候也有些变了颜色,而康长老和石长老的面色更是惨白,此时也不免惊疑不定的看向严长老。
“就算真如你们所说,那有能力刺杀邵煜的人更是大有人在了,邵煜的药中为何会有蝴蝶草,老夫也不清楚,这药方也是老夫从古籍之中抄来的。”
听到他的话,张筱却突然笑了起来。
“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么?”说着,张筱却是看向刑长老,“刑长老,你见多识广,想必也知道囚牛的事情,不如就请你为严长老解释一下?”
听到张筱的话,刑长老也不禁长叹一口气。
“严老,囚牛是上古灵兽,奇异非凡,此灵兽好音律,对声音最为敏感,传闻中成年的囚牛,甚至还能听出一个人心中的善恶,方才囚牛瞪你,怕是已经听出你胸中之恶,已是罄竹难书,若邵煜之事与你无关的话,那还请你解释解释,这里面到底还有什么误会。”
说完这番话,刑长老眼观鼻,鼻观心,双眼紧闭,缄口不言,但谁人见他这副模样,都明白就连刑长老,此时都已经断定严长老是凶手了。
“剑阁弟子何在?”
闻听张筱之言,众人长剑出鞘,将严长老团团围住,后者神色剧变,如瓮中之鳖,怕是再也无法遮掩了。 一柒当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