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偷袭蹋顿
日头一半都掉到了山那一边,微微有些刺眼的光线吧山头都啃掉一块,岳沙营中士卒们也开始用上了晚饭,人的身影和远处的树林都逐渐成了剪影。行军作战其实蛮辛苦的,尤其是放出三十里地的斥候,还在趁着最后的余晖川流不息的来来往往,将最新的情报送入大营。
“臣之本份,不敢受王上夸奖。”荀攸谦虚了一下,见许褚端着木盘过来,忙道:“主公,此地离柳城只三日路程,骑兵快马一日可至,臣以为开战就在这两日,再行军一日就必须扎坚营。阿乌哈将军,明日你部提前半个时辰出发,前进三十到四十里寻找合适的扎营地点。”
“喏!”
“王上,请用膳。”许褚过来请道。
“恩。公达,同去。”
谈判未果,蹋顿的使者仗着熟悉地形,连夜赶回柳城。蹋顿闻之大怒,将卧榻都踢翻了。好容易挨到天明,就召集各路部落酋长整顿兵马出征。数万队伍出征,尤其大半都是骑兵,哪里快得起来。柳城内外乱哄哄闹嚷嚷,帐篷要拆,牛羊要杀,早饭要做,甲胄马具要准备......等各路人马在柳城西门集结完毕,太阳已经升到了正中了。
盘算一下时间,再比较双方的距离,蹋顿悲哀的发现此刻出兵,到了双方接触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之后了。鉴于足够缓慢的集结速度,蹋顿怒火中烧,将传令兵打了二三十鞭子,依旧号令出发。骑兵速度快确实不假,但战马毕竟是生物而不是机器,不可能一直保持极快的速度,何况也不是所有的战马都是良马,加上步卒,队伍拖出了十几地去。等斥候来报岳沙军就在二十里之外且正在扎营,蹋顿看了看左右纷乱的队伍,也不得不下令扎营。
乌桓人扎营毫无章法,数万人连人带马围在一起,算算栅栏就要长达二十里,哪里可能提前准备这么多材料。再说骑兵本就重的是速度,围上栅栏反而减低了骑兵出营的速度,心高气傲,正是盛年的蹋顿干脆不要了栅栏。等后面的步卒和族人赶着牛羊带着帐篷过来然后将东一顶西一顶的帐篷扎好,月亮都挂在头上了。蹋顿的部下本就是来自各部落,部落之间的关系也并非和谐,为抢夺靠近河水的好地营中爆发了几十近百起斗殴,最严重的是连一些部落族长都给牵扯进来,让蹋顿一时间成了矛盾调解员。在连砍了几十颗头颅之后才算是得以安稳。
夜深人静,不管是岳沙军还是蹋顿军,营中都是鼾声一片,火盆点点,将天上的繁星都比了去。相对而言,蹋顿军这边巡夜的斥候比岳沙军那边还要多些。只是劳累了一天,战马也显得有些疲乏,马蹄敲在大地上,有厚厚的草甸,倒是发不出什么声音来。蹋顿没有空间装备,游牧民族本来对固定的防御设施就不怎么看重,因此蹋顿营中没有箭塔,防刺客的工作就全交给了这些外围的骑兵——营中帐篷实在太乱,战马也随意拴在各处,巡逻的骑兵也只能呆在外围。这倒是歪打正着,刺客混进营中准保没找到蹋顿的帐篷就先惊动了那些畜生了。反观岳沙军这边,有白沙的空间塔,别说什么辎重,就是高达三丈的箭塔和足以让人崩溃的栅栏都是成品,也就是搬运费些力气而已。营地建立快得多也规整得多,外围整整安放了三层拒马,甚至还有时间开挖了一条宽一丈深五尺的壕沟。
打着火把的一小队乌桓巡逻骑兵远去,刚刚明亮片刻的地方又陷入了黑暗。小虫子才准备扯着嗓子重新呼朋引伴或勾引异性时,十几个黑影悄然无声的摸了过来,将虫子的歌声再次扼杀。
一刻钟后,另一支五人的小队过来,马上的骑士不断的点着脑袋,手中的火把也快要燃尽了。突然,嘣嘣几声轻响,数条人影暴起,拽下骑士的同时另一只手中的匕首狠狠的扎进了胸膛。草丛中再跳出几个人,将受惊的战马牢牢拖住,不断的轻抚马脖子,使战马立刻舒缓了下来。五个人,只发出了半声惨叫,加上战马的一声长嘶,引得离去的那队乌桓骑士迅速折返赶来,才知道是有一个人在马背上睡着了掉下了马,嘟哝两句后就走开了。等那小队骑兵离开,十步外为首的黑衣人擦掉脑门上的冷汗,拔掉尸体喉咙上的弩箭,让其中一个扮作乌桓的士卒将手中的火把朝漆黑的远处晃了几圈,低声道:“任务完成,灭掉火把。除第一小队,其余人撤!”
“喏!”五人五马打着火把按照路线逆行,十几人迅速往黑暗中跑了。奔出不到两里,就见稀疏的树林边拴着十几匹战马,同时树林中不断出现一队队骑兵,他们有意压制着战马的速度,马蹄上还裹着厚厚的草,数千骑兵竟没发出多大的声响。
“赵将军,幸不辱命。”为首的黑衣人抱拳低声说道。
“云多谢独孤将军!”赵云回礼,令道:“兄弟们,准备,冲锋!”
战马冲锋的速度一般为60到70里,两里只需两分钟,为了保证突然性,赵云到一里之外才开始发起冲击,这里已经能清晰看见乌桓营地的轮廓了。近万的战马尽管裹了蹄子依旧惊动了巡逻的乌桓士卒,迅速赶近的他们瞬间就被庞大的骑兵队伍惊得呆滞,也不知那个突然尖叫“敌袭!”,那声音可谓穿石裂云简直不是人声!可惜这也是他最后的一嗓子——旁边的同胞突然将弯刀扎进了他的胸膛——五具因惊恐而变得狰狞的尸体沉重的倒在了源源不断从树林中冲出的岳沙骑兵面前,眨眼间就给无数的马蹄踏成了碎块,最后和翻出的泥土彻底混成一体。
赵云一马当先,却很快的被乱糟糟的乌桓营地生生的压下了速度——帐篷和帐篷之间本就不宽的间距还被战马占据的一半,加上杂物也只是将将两马并行而已。庆幸的是乌桓营地没有栅栏,也没有寨门,五千人岳沙骑兵直接分成了数百小队蜂拥而入。不管是人还是马还是牛羊,就是一个杀字,只要是活的生物就杀。酣睡的乌桓人被惊醒,只听见无数的喊杀声无数的惨叫声还有无数的马嘶、牛哞,就是没有族人的呼喝,仿佛天地间除了敌人就只剩下孤单无助的自己。死亡的威胁瞬间令头脑还不清醒的乌桓人炸了。什么裤子,袍子,什么弓箭,弯刀,统统都没有性命重要。冲出帐篷,摇曳的篝火将那些汉人的影子拖拽成张牙舞爪扭曲变形的魔鬼,带着血的缳首刀抹过人和马还有牛羊的脖子,喷泉般的血柱又把那些魔鬼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顺着风带得老远。
蹋顿很累。不仅是身体累,更主要的是心累。面对岳沙军的强势压上,柳城可谓岌岌可危。说实话,他不认为自己能够取胜。袁绍那么大的势力都输给了白沙,公孙度还向自己求援,都说明了岳沙的强大。但一仗不打就直接认输也是不行的。草原人以实力为尊,强硬,不仅是对外,对内也是必须的。一个懦弱的无胆的大王不仅得不到其他部落的附庸和遵从,就连本部落的勇士也会起来争夺那个位置。所以不仅袁谭不能交给岳沙,还必须和岳沙打上一仗,只要不输就是赢。当然,心高气傲能在十数年内逐步捏合乌桓的蹋顿其实也非常盼望能够战胜白沙,这样不仅能抢到无数的战利品,更能提高他的威望。游牧民族的部落自治,其优胜劣汰的强度只比野兽差点,只要稍微露出一点疲软,那些口服心不服的头人就会象狼一般扑上来,说不准昨天还是匍匐在自己脚下跪舔今天就提着刀子狞笑着割掉自己的脑袋——当年蹋顿也是这么干的。
被惊醒的蹋顿只觉得心脏一阵狂跳,掀开帐篷,远方黑暗中的厮杀并不会令他恐惧,让他胆寒的是无数的族人光着身子呼天抢地的往这边冲过来了,带翻了无数的帐篷,惊动了无数的牛马。人横冲直撞不可怕,可怕的是牛马,惊牛和惊马强大的势能足以撞翻它们面前的一切,更可怕的是被撞得牛马也跟着疯了!疯了的人,疯了的马,疯了的牛羊将营中乱七八糟没有章法分布的火堆践踏,火星愉悦的跟随着他们的脚步跳上帐篷,蹦上牧草,滚上木料,由点点繁星逐渐变成了团团的烈火。借着风,张扬着恐怖,连墨一般的黑夜都挡不住那升起的烟的影子。
蹋顿手足生寒。
“吹号!吹号!”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游牧民族因为有足够的肉食补充没有夜盲症一般不会炸营,在连续砍杀几个昏头转向的族人随着熟悉的牛角号响起,蹋顿身边围拢了五百左右的骑士,而且还有更多的装备完全的族人渐渐靠了过来。
“杀!杀死那些汉狗!”蹋顿睚眦俱裂,顾不上燃烧的营地,“杀一人,赏羊百只!杀一人,赏羊百只!”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百只羊不算太大的财富但也绝对不是小数,有了主心骨的乌桓人拎起弯刀,拉开长弓,吆喝着杀向那群搅了自己春梦烧了自己财产杀了自己婆娘的汉人!
越是深入,赵云的速度越是慢了下来,最后由跑马变成了走马。挑飞拦路的羊,在马镫上直起身子,只见越来越多的乌桓人开始集中,越来越多的敌人开始反击,便知道已经杀不动了。
“鸣金!点火!”
“当当当”急促的铜锣声响起,仍在推进的岳沙骑兵戛然而止,锋线上的岳沙将士使劲挡住乌桓人的反扑,后面的骑兵从马鞍旁的吊兜里摸出一个个拳头大小的陶罐四处乱扔,罐子破裂,黑色的液体到处都是。然后取出火把用火折子点燃,侧着身子在帐篷上一撩,哄的一声轻响,火光大作!
一路撤退,一路火焰冲天!
山风呼啸,将火焰打着卷的带着,皮革的帐篷发出噼噼噗噗的声音,将乌桓人和汉人彻底的分开,蹋顿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汉人扬长而去!
这是一场胜利的袭营,以不到三百人的伤亡换取近五千乌桓人的性命和无数的牛羊战马还有帐篷等物质。还没等蹋顿从愤怒中出来,后方也传来消息,一队汉人骑兵洗劫了随军行动的部落营地——数万只牛羊马被杀和上千人的死伤! 穿越三国之领主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