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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第二次岳沙保卫战(二十三)

  袁谭请求援军的文书到达高览手中时,阿乌哈的队伍已经肆虐了半个幽州。不仅司马齐的队伍,高览派往各地维持治安的军队都被调动了,骑兵来去如风,阿乌哈又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一天,是以明知南下的鲜卑人不多,高览依旧焦头烂额。长城内外的鲜卑人相互勾结乃是常情,高览对征召胡骑深为慎重,再说就算征召,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组建成军的,哪里还有什么兵派往岳沙。

  就在阿乌哈严格执行“敌进我退敌来我逃”的方针以两千骑兵搅动整个幽州,令牵招蒋奇高览无心南顾时,田豫的青州海军一路顺风毫无阻碍的冲断了兖州北黄河上的浮桥,将袁绍封锁在了河南。

  青州海军的实力非常差,可以用“金玉在外败絮其中”来形容,看是浩浩荡荡数十条战船,但只要一碰上任何一位“扬州牧”麾下的水师立马就得喂了鱼去。不过冀州的水师更加悲催,别说楼船,就连艨艟都只有一艘,还是水师都督凌江校尉宛顺的座驾。斗舰倒有几艘,还被改成了货船。何况走陆路运过来的全是渡船和货船,楼船轻轻一撞就只剩下满河的碎片。

  无他,冀州和幽州就找不到冬季不结冰的湖面!

  青州海军分成了三队,田豫、程远志和蒋节各带一队,每队一艘楼船,相隔百里将濮阳以北的河面封锁得严严实实。就是夜间也有哨船来往巡弋,让袁绍连封书信都带不过去。

  濮阳城中,袁绍脸色蜡黄嘴角起泡,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

  这都是该死的凌汛害的!

  根据军师审配和谋士许攸的分析,以青州黄县到濮阳,没有半个月的时间青州水师是不可能赶到的。如果没有凌汛,他早过了黄河打了但小波一个措手不及,不说战线往南推了多远,起码能和曹操连成一片,即便青州再封锁河面,也不用担忧粮草的问题!

  该死的凌汛!

  如今坐困濮阳,城外的兖州军还在死命的挖着壕沟,仿佛大地跟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兖州的骑兵很弱小,弱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冀州的骑兵很强,强到可以让鲜卑乌桓不敢南下。但是!现在的战马却成了留之心痛杀之更心痛的粮草杀手!之前料到青州可能阻断黄河,袁绍抢运了一部分粮草,奈何浮桥运力有限,也只能维持七八日,战马的草料也不多,加上搜刮的青草也差不多耗完了。如今粮草紧缺,就是贵为车骑将军的他每日也只有一顿干一顿稀。

  汉人还好,那些胡骑却开始闹事了!

  胡人是雇佣兵,不是他袁绍的麾下,这些蛮子来打仗的唯一目的就是抢劫。只要能抢到东西,他们就是乖巧的绵羊,可现在不仅没了抢劫,连饭都吃不起了,自然也就乱了。

  杀马?

  杀自己麾下的骑兵的马纵然有意见还可以压制,可要杀那些蛮子的马就麻烦了——人家既然是胡骑,是骑兵,没有马还叫什么骑兵?何况那些蛮子的家当中最重要的也就是那匹马了。俗话说,杀父夺妻抢财乃三大恨,袁绍要那些蛮子杀马无疑就是抢人家的财产。

  不杀?

  连人都眼见是草根树皮煮稀粥了,还用什么去喂马?要知道战马吃得可比人精贵!

  所以摆在袁绍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冲出去,另一条是投降。他还可以选自杀,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投降?袁绍想都没想过。四世三公的名声,车骑将军的威名,雄霸天下的实力,要他向巧取豪夺得了兖州还根基不稳的但小波投降那是不可能的,何况他也并非无计可施走投无路。

  那么就是冲破包围联络曹操这一路了。

  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

  曹操得知袁绍被困濮阳,就下了狠心的对白马和离狐狂轰滥炸,整日的攻打不停。兖州守军也守得惨烈,围绕两座小城但小波将才征召的新兵源源不断的送去,城外的尸体都堆了半城墙高。就是因为有援军,其实应该叫拿着武器的百姓不断的填进去,曹操也是一筹莫展。大将不是没有,能人不是没有,可是面对前者,兖州军就用人命去填,面对后者,兖州军就当了不出壳的乌龟,任由你计谋算尽,我就不出城!

  曹操甚至借韦水向濮阳输送粮草,可一则韦水只是一条小河,二则韦水必须通过但小波的防区,在损失无数被缴获无数后曹操也熄了给敌人免费赠送粮草的心思。

  水路不通,曹操不得不加紧力量攻打白马和离狐以解救袁绍。

  濮阳衙门,车骑将军临时府邸,袁绍嘴角起泡,四肢冰凉。昨日的战报已经统计出来了。但军战力不行,借由壕沟、鹿角、拒马、弓弩等等,甚至连守城的床弩都用上了,不计人命的疯狂抵挡,硬是将袁军死死的挡了下来。袁军一日战损近三千人,据辛评估算,但军伤亡过万,死亡也差不多近万。表面上但军大败,实则袁军才是失败者,没有冲破包围,便是将但军杀掉一半依旧是坐困愁城。

  最令袁绍可气的是但军胆小如鼠,任由袁军如何怒骂都不动如山,不见袁军出击绝不主动进攻,将“乌龟战术”进行得淋漓尽致。袁军一旦出击,但军立马跳进只三尺深的壕沟,用弓弩狂射。要知道但军挖的壕沟不止一道,而是整整三道。前两道只有弓弩手,第三道才有整军的步卒,也是但军的精锐。三道壕沟宽达一丈有余,间隔五十步左右,弓弩手站在壕沟之中,除了抛射外弓弩的直射几乎没有什么用处。野战之兵,长枪兵一般约占半数,一则省铁矿,二则长枪的长度足以抵消缳首刀的杀伤,袁绍麾下六万人马胡骑兵就有三万,加上骑前锋越骑校尉王摩麾下五千骑兵,步卒只有两万五千,其中弓手弩手各有五千。如此一番折腾,对但军有威胁的除了五千刀盾手外就只有五千弓手了。

  以一万对城西的四万但军,在局部上袁军处于兵力的劣势。尽管双方战力比达到了一比五,也就是袁军能以一当五,袁绍也耗不过但小波,毕竟人家主场作战,随时可以征召新兵。

  还有一个方法就是骑兵冲锋,跃过壕沟直冲但军第三条防线的步卒,但没有刀盾手保护的骑兵在对方的弓弩手面前就是移动的靶子,那些胡人也不是傻子,明知送死的事自然千推万推,实在推脱不了也是做做样子。

  总之,几乎所有的不利因素都集中在了袁绍这边。唔,还得补充一句,濮阳临近黄河,锄头挖下去三尺就咕咕冒水了,即便是春夏之交天气宜人,袁绍抢了壕沟也守不住——任谁也没法在水里泡上一夜。也就是说要么一鼓作气拿下三条壕沟,要么就得乖乖的撤回城来日再战。

  辛评一边小声的念着军报一边小心的观察袁绍的表情,生怕主公发怒自己遭了殃。末了,见袁绍表情阴沉得能滴下水来外似乎没有爆发的迹象,辛评忐忑的补充道:“主公,据斥候观察,那但军似乎在开挖第四道壕沟......”

  袁绍不是不想发火,而是没有力气发火了。早晨吃得杂粮粥早消化得一干二净,此刻正饥肠辘辘。他心中恼怒,那但小波挖沟是不是都挖上瘾了?

  “正南,你可有良计?”

  战局恶化,主公恼怒,审配贵为军师,虽为人还算正直,但在谋略上面还是难登大雅之堂,荀彧评价其“专而无谋”。他正装扮鸵鸟,见主公问计,不得不上前一步道:“主公,如今濮阳西南两面皆是但军重兵围困,北有白贼断河交通,臣以为当还是以突围就曹孟德为上策。”

  这等于没说。

  “子远,可有良策?”

  许攸呵呵一笑,昂首而出,道:“良策不敢说,但某有三策,三管齐下,解围尚是小事,运作得当灭了兖州也可能。”

  袁绍大喜,急问道:“还请子远教我。”

  许攸乜了审配一眼,道:“但小波白沙之计,无非是困我等于濮阳,断粮草,绝交通,不战而胜。北有青州水师,西、南有兖州重兵,为何东面防守薄弱?”

  “濮阳东近黄河,土质疏松,骑兵难行。况且往东则与曹孟德渐行渐远......”辛评替袁绍答道。

  “仲治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许攸捋着胡须嘲笑道:“那但小波虽代为兖州牧,然兖州历经大战,民力凋敝,我军来势突然,其麾下兵马仓促征召,其人又是出身黄巾,不懂练兵,不得不请青州徐州相助。围三阙一之计看似合了兵法,但我等坐困愁城粮草不济,何须这般?实乃其兵力不足,难挡我军锋芒,不得不......”

  “兵法有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看似东面防御薄弱,谁知道那边是不是埋了重兵?”审配道。

  “子远快说,有何妙计?”袁绍不喜许攸无上无下,见他自吹自擂得厉害,忙打断了话头。

  “本初莫急。”许攸笑道:“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西南两面被锁死,就算东边有埋伏,以我冀州兵之精锐,还捅不破兖州的袋子?既然他让开东面,何不就应了?”他指着地图道:“徐州青州乃是兖州请的客军,何以肯死命效力?定陶乃徐州于禁、陈登,句阳乃青州永顺营,成武则廖化、高顺,阻挡曹操的进攻全数交给青州徐州,可见但小波对白沙刘备仍有猜忌,希望借曹操之力消耗青州徐州的实力,又离狐不见旌旗,探子回报城中也只一千余但军,也就是徐州青州也隐有各自为阵之势。若我军无视西南两面转而向东......”许攸在地图上画了一条弧线,“郢城、乘氏、昌邑!呵呵,但小波重兵在北,其内部必然空虚,我等直掏昌邑,但小波如何应对?再则,至郢城后还可去成阳,正好与曹操合击句阳!”

  “好!”袁绍大喜,笑道:“子远非凡人也!诸将听令!”

  “慢!”许攸大喝,道:“本初莫急,等某说完!”

  袁绍瞬间脸色暗了一下,干笑道:“子远快快讲来。”

  “我军转道向东,但小波必然大军追击。数万人马出城就需要半日,再说城外斥候无数,如何瞒得过但小波?这只是一策,还有两策需得同时进行方可。”许攸洋洋得意道:“其一,令骑兵冲击南、西两面,牵制但军。不能是佯攻,必须拿出与其正面对决之势力。淳于琼领胡骑一万往西,文丑领胡骑一万往南,王摩本部在淳于琼身后压阵,何茂领五千胡骑在文丑身后压阵,本初率大军从南门处,待两边大战起,全军转道向东急行。四将需要缠住但军一日,随后跟进,作为后路防备但军追击。其二,青州水师断了黄河水路却一直不见人马上岸,想必步卒甚少,然借水力,其速甚快。本初可书信一封,言愿与青州罢兵交好,待得兖州后愿割泰山、济北两郡。同时本初应全力收索舟船,作出北上水战之态,不论是传讯回岳沙还是但小波终需时日,又有舟船在侧,青州水师势不敢擅离职守沿河而下先至郢城,则我军可心无旁骛的取郢城!”

  “妙!果然是妙计!”袁绍大呼道,“子远大才也!当年若非子远,某也想不到驱狼吞虎之计也!”

  袁绍所说的驱狼吞虎,就是请董卓这只狼灭张让那只老虎。看似聪明,实则将大汉推往了万劫不复之地。历史上没有许攸定计袁绍劝说,何进就死在张让之手汉朝也不会那般快的江河日下。毕竟张让是太监,是皇帝的家奴,没了皇权,他就什么都不是。

  许攸不是没有智谋,只是这人的眼光可以用“鼠目寸光”来形容,不仅对战局如是,对人也如是,对自己还是如是,最后被曹操一刀给斩杀了。

  计已议定,袁绍提兵点将自不必说。会议结束,各将领下去整备兵马,袁尚陪袁绍后堂歇息。父子二人正说着话,审配匆匆返回求见。

  “主公,臣以为但小波擅使驱狼吞虎之计。当年谋取兖州,先以管亥灭刘岱,再以白沙灭管亥。其后趁曹操陶谦大战,又借白沙之力驱逐曹操。眼下又是借徐州青州之兵对抗主公,臣以为以但小波之能,怎会不知东面空虚?”

  “正南何意?莫非要某困坐濮阳不成?”袁绍脸色一整,微微怒道。

  “臣不敢。”审配再拜,“主公,我军粮草将尽,全军何人不知?气可鼓不可泄,全军出城尽数往东而去,则负责牵制但军的胡骑见之以为主公败逃,如何肯与但军死战?只怕到时冲乱了主公阵脚坏了大事!”

  “父亲,军师所言极是。”袁尚接到审配的眼色,忙帮腔道:“濮阳至郢城至少需要三日路程,胡骑本是杂兵,目无军纪,为逃生各自蜂拥,只怕影响士气。”

  袁绍也是打老了仗的,想了想也确实如此,皱眉道:“那该如何是好?”

  审配干脆利落的跪倒,抱拳道:“臣原本繁阳小吏,后虽为冀州兵曹,然韩文节(韩馥)甚不喜,几欲换之。幸得主公垂青,肝胆相照,忝居高位,臣恨不得以命报之。主公,臣以为主公和公子当领主力由东门出,臣愿打主公旗号镇守濮阳。胡人见濮阳旌旗未变,必尽力杀敌也。”

  袁绍一惊,感叹不已。审配这是要以身替主,明知两路胡骑必败,依旧镇守濮阳拖住但小波的目光。不说事情败露必遭但小波诛杀,就是城中无粮那些胡人暴怒之下也是难保性命。说白了,审配这是替自己去死啊!

  袁绍起身朝审配一拜,道:“正南,本侯发誓,若某得兖州,则兖州牧非正南莫属!”

  审配再拜,“只要主公和公子平安,则臣万死也甘愿。” 穿越三国之领主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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