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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冰封

英雄狂歌 铅刀 6709 2021-04-06 17:26

  “气魄不小,但你擅闯皇城应天府可是死罪。”总兵吴礼响道。

  “为了救冤狱之人,严某无怨无悔。”严不惭道。

  “要救冤狱的人你可以找状师提起诉讼,凡是都有规矩,劫狱只是胡来。”总兵吴礼响道。

  “第一丶正常的管道我已经试过了,皆无下闻,第二丶近日地牢犯人连连中毒,只能将其救出,第三丶据我所知共有两名忠良被囚,足见你们应天府根本善恶不分。”

  严不惭这善恶不分一骂可把夜行侍也骂进去,但严不惭向来并不遮掩其真性情。

  “近日地牢毒杀事件非你所为?”吴礼响道。

  “是有奸人要毒害忠良”严不惭道。

  “天下奸佞何其多,你不去管,偏要闯入皇城应天府,你这是自寻死路。”吴礼响道。

  “皇帝管不了的事我来管,皇帝杀不得的人我更要杀。”严不惭本是要拖延时间,现在可动了真怒。

  “侠以武犯禁,不要一错再错。”吴礼响皱眉。

  “错又如何,只要杀的对,便是正义。”严不惭狂傲。

  “职责所在,请你束手就擒。”吴礼响下最後通牒。

  “别阻拦我,我不想看到更多死伤。”严不惭握紧长剑。

  “放。”五军营总兵挥手。

  身旁副官扯嗓高喊:“天字弓兵放箭。”

  “簌簌簌……”箭雨破空朝严不惭射来,方向却并非是由下往上,而是平行的射出。

  严不惭只见弓兵已在屋顶列阵,他这次闪的极为惊险,在楼房顶无任何遮蔽物,箭雨范围又大只能瞬间拔腿逃离弓箭范围。

  “开火。”五军营总兵道。

  “神机营地字火枪队,开火。”副官高吼。

  神机营的火枪队登上了一栋高楼的屋顶,枪管已对准严不惭。

  远距离是弓箭与火器的天下,贸然近身势必九死一生,不承肉身受几枚是无法冲破弓的防御。

  飞箭与火枪交错,严不惭躲得极为狼狈,但真正可怜的是居住在金陵城的百姓,担心炮火随时会波及自己,而自家门前都是士兵阻塞使他们无法逃离。

  严不惭在屋顶上已无任何空隙能躲藏,急忙从屋檐跃下,街道上千名禁军等候严不惭已久,奋力朝严不惭刺出长枪。

  巷弄之中,冰霜袭卷,长枪兵刃皆被斩断落地。

  而弓兵与火枪兵虽然占据制高点,但混战之中,远距武器是无法只狙击严不惭一人,而统帅亦非唐将刑,自然不会冒昧开枪攻击同伴。

  “一波兵中只能三枪三盾临敌,其馀退後。”

  士兵开始有条不紊的持盾挺枪上前,武器亦断,人亦倒,但是已与严不惭拉开距离,而火枪兵与弓兵占据屋檐两侧,箭头炮口都已对准严不惭。

  “喀。喀。喀。”严不惭退後一步,阵形便随之退後一步,高楼之上的弓兵丶火枪兵亦踩着屋檐瓦片退後。

  全军蓄势待发。

  “砰砰砰……簌簌簌……”

  木弓与火枪同时发射,子弹先行抵达让地板破碎,箭簇深植地面,只剩箭羽在外,箭与子弹齐发,严不惭已不在原地。

  严不惭冲出,所到之处布满白霜,随即又被禁军锁定。

  神机营的火枪队受唐将刑指导,具有轻功底子,虽手持笨重火枪,但行动与应变能力皆为禁军之首,又已捕捉到严不惭的踪迹。

  “无我军之处,神机营不用听从命令,自由攻击。”总兵吴礼响道。

  此令一下,火枪队见到严不惭露出身影,炮声开始连珠放。

  “砰砰砰……喀啦。”一连串的炮声大作,铁弹将地板丶房墙丶水缸打穿爆裂。

  严不惭身陷险境,敌人占着至高处,与源源不绝的兵力,问题已经不是能拖延多久,而是能不能全身而退。

  火枪炮轰,严不惭只能往禁军组成的盾墙内闪躲,但禁军射出长矛,应是将严不惭逼退,使其暴露在火枪能够炮击的空旷处。

  街道上数百枚水缸,用途是储水防火灾,或为民生用水,水缸一破,数百升的储水涌出,浸透士兵们的脚跟鞋袜。

  现在正值春季梅雨之季,缸水饱满。

  严不惭心生一计,故意伫立在缸前,等待枪与炮的攻击,待神机营瞄准後在瞬间逃离,数百个水缸破碎,涌出大量的水沾湿禁军的裤管。

  又一枚大水缸爆开,大水涌出,严不惭见时机成熟,运满真气,凛冽剑杀朝水面刺出。

  脚底本是积水,瞬间水凝成了冰,方圆百尺冻结如冰湖。

  百名将士的脚全冻结在湖面之中。

  後头未被结冻的禁军已再度持兵器靠近,而楼房顶的弓兵丶火枪兵丝毫未损。

  但禁军人数破千,同样的方法至少要如法炮制二十馀遍,敌人必定有所防范。

  严不惭飞窜,果不期然士兵小心翼翼的使自己的身体不让水所浸湿。

  火枪兵也谨慎开火,不再被严不惭所欺骗。

  严不惭只好自己将水缸打破,禁军们防不胜防,脚根还是弄湿了。严不惭凛冽剑杀正要朝积水刺出,却见数十名禁军冲出并且架住严不惭的剑,宁可让自己的盔甲被剑气冰冻,也不愿让严不惭冰封大地。

  将士举盾挥剑密不透风,令严不惭难以下手。

  阻止严不惭与杀死严不惭,两者的差别甚大,而前者尽力可达成。

  当一个红甲禁军倒下,又一名长枪兵随即填补,不留缝隙,更不让严不惭喘气,五军营总兵知道一个人的体力与内力是有限的,见到严不惭冰霜剑法与应用在水结冻的作战方针,他决心要将严不惭体力消耗殆尽。

  严不惭斩倒一人,夺走禁军长枪,长枪横扫,与敌人拉开三尺距离。

  士兵不留空隙,急忙补上,但见严不惭一手长枪舞得虎虎生风,禁军难以近身。

  严不惭第一次拿起长枪挥舞,他使用的是罗汉拳之势,辅以嵩阳碑篆书之意,并灌注凛冽剑杀的真气。

  这三套武学也是他唯三通晓的功夫。

  罗汉拳是少林寺最基础,同时也是最古老的拳法,藏巧於拙,劲发通神。

  因为古老所以对於记载文献稀少,一说出自达摩,一说出自带艺拜师的僧稠,一说是由武将遁入佛门所创。

  罗汉拳本为棍法,棍法源自枪法,除去枪头之因,在於出家人不造杀孽,刻意限制自身的杀伤力。

  达摩传其意,历代武僧正其形,而有罗汉拳。

  严不惭此时反璞归真,尽显罗汉长枪的威力。

  但其本身之所以能领悟长枪的技法,还得归功於他曾习得嵩阳碑剑法。

  嵩阳碑篆书者为徐浩,世称其书法如“怒猊抉石,渴骥奔泉”,笔势之中隐隐有金戈铁马杀伐之意,嵩阳碑既能领悟出剑技,亦能延伸出枪法。

  严不惭长枪在手如获神兵。

  士兵本以为严不惭要再次冰冻地面,但严不惭发现水位已退,挟枪疾行,另寻时机。

  严不惭战略依然是打破水缸,但这次他拿起了数十柄长枪,不少是方才严不惭自己斩为两半的断枪。

  将士再度围上严不惭,严不惭提气踩上了士兵的肩,借力一点飞身上屋檐,凝聚凛冽寒气灌注在长枪上奋力掷出,一连射了十一把枪。

  “嘶”枪尖所到之地表大范围冰冻。

  这投掷的招式是严不惭见穆形骸射飞刀所想到的,而在黑风寨时他曾见到露清晓射出奔雷剑,心想此技法可以在远距离给与敌人伤害,自己何不效仿,但自己没掷过剑,准头亦不够,但投掷长枪,只是插入地面而言,对严不惭来说值得尝试,没想到一举奏效。

  严不惭本手中本不只十一根长枪,但掷出十一把已是他的极限,力竭,其馀枪头从严不惭胁下掉落。

  但严不惭一跃上屋檐,枪口与弓矢瞬间瞄准了他,严不惭十一发冰枪射出,箭矢夺弦而出,膛口内火药点燃子弹射向严不惭。

  严不惭因为全力射出冰枪,挥出力道的难以拿捏,脚底一滑身子前倾,便从屋檐坠落,如此恰巧方位难以想像移转,反而救了他一命。

  长枪与严不惭的身体同时应重力坠落。

  严不惭坠下的一秒时间,仍在半空中无法借力移动,弓手却已再度提箭扣弦,

  长弓的连发机能高过火枪繁复的装填过程,只见长弓之弦一紧一松,箭雨射出。

  弓手瞄准的是严不惭落地的位置,严不惭闪不得,只能努力调整身体重心,让两脚与单手着地来减轻压力,另一手舍剑抓起长枪,甫落地便以奇怪的姿势卷起凛冽寒风。

  箭矢结冻散落,但却并非全部,严不惭小腹丶大腿丶左肩中箭,只是勉强挡住了致命一击。

  严不惭长枪拄地,重拾长剑,横剑於胸。

  火枪已装填,弓兵拉紧弦,八路禁军靠近,严不惭有如瓮中之鳖。

  严不惭长枪一挥,凛冽寒风吹出,禁军铠甲染霜。

  禁军以剑柄往铠甲一敲,冰霜碎落,此刻敌人已不足为惧,千名禁军等待着统帅的指令,活捉或是杀死。

  严不惭一枪一剑,身躯疲惫,战意仍然高昂。

  忽然“哒”的一声,天空中落下一滴水,水滴击在剑之上。

  五军营总兵吴礼响亦感到雨势欲来,惊道:“居然下雨了,光是缸中积水就足以令百名将士脚底冻结,若是一场大雨……不妙。”

  春天的雨势一但开始,数日不绝。

  严不惭见长剑被雨水打湿,水珠遇冷结冰,冰珠从剑尖滑下。

  “天助我也。”严不惭长啸。

  下雨会将火药浸湿,本在屋顶的火枪兵正迅速找寻遮蔽物,想要保持火枪的乾燥,而士兵们也惊觉事态严重,却也无力回天。

  瞬间滂沱大雨。

  全军被雨水淋湿,全在严不惭凛冽剑杀触手可及的范围内。

  严不惭凝气奋力掷出长枪,射入一名士兵的肩头,但冰冻的却并非他一人,一排士兵全身刷白,布满冰霜无法动弹。

  一排被冰冻禁军眼睁睁的见严不惭向自己缓缓走来,轻而易举夺走他们的长枪。

  “不要慌张,列阵,列阵。”总兵吴礼响稳定军心。

  禁军严阵以待,丝毫不敢大意,步步进逼。

  “敌人只有一人,他的气力也快用尽了,支撑下去就能获胜。”吴礼响道。

  禁军再度挺盾持剑,似乎与方才对阵时无差别,但仍有细微的变化,禁军持剑之手在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严不惭狂妄的杀意。

  雨还在下着。

  严不惭剑与枪飞舞。

  □

  皇城刺客严不惭,孤身一人匹敌千名禁军。神机火枪,五军长枪,三千武装形同虚设。

  三月金陵城银装素裹,重回雪季。

  人称严不惭为“千枪冰封”。 英雄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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