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地下石板碎裂。
太極炮槌崩我架。
老石三十年功力的崩我架,一腳踏出,氣震山河。
唐識君大吃一驚,身形再度後退,鴆羽居然說老石只會炮槌崩我架,這拳若非武學宗師是打不出的。
鴆羽並未說謊,唐識君只是不相信有人能不捨晝夜單練炮捶崩我架,而臻至化境之界。
單論太極炮捶的修為,武當山上無人能與老石披靡。
老石拳勢直切飛刀組成的暴風眼,每接近一分,反應時間縮短。
唐識君疾退,急射飛刀。
飛刀接近老石,飛刀紛紛被太極勁無力颳落,扭轉方向。
彷彿老石身體產生磁場,飛刀被磁力彈開。
鴆羽一直在觀望庭院的決鬥,見唐識君情勢陷入危機不由得大喜過望,希望老石給與唐識君致命的一擊。
忽然有人在鴆羽身旁拉了衣袖一把。
鴆羽轉頭一看。
一名黑衣人,也和自己一樣遮掩住真實身分,露出明亮動人的眼眸。
“快走。”聲音嬌嫩細緻,鴆羽依稀記得這悅耳之音。
鴆羽發怔微點頭。
黑衣人迅速往庭院中心奔去。
庭院中老石的拳頭只離不到咫尺之間,拳勁籠罩唐識君,隨時會穿透唐識君的身體。
突然四面八方皆有暗器射向老石。
老石正要以太極勁捲開暗器,暗器卻突然爆裂。
“砰”“砰”“砰”“砰”“砰”
霎時黃霧瀰漫,異香四溢。
黃霧遮住眾人視線。
“老石,摀住口鼻,這是毒霧。”華梧別瞬間辨別出數種瀰漫的毒物,急忙高呼提醒老石。
老石秉住呼吸,但連眼睛也刺痛灼熱。
“刷”毒霧之中,唐識君把握機會拔出碧綠彎刀,朝老石砍去。
但即使老石視線暫盲,仍有一身靈敏的器官。
老石豎耳聽勁,知曉有柄利刃往自己面門砍來。
唐識君此舉反而透露給老石的自身方位。
老石一手挾住刀身,踏步進拳。
凌厲重拳擊中唐識君胸膛。
“喀喀”胸膛傳出肋骨碎裂之聲。
唐識君紮紮實實受老石崩我架拳勁侵襲,身子被一拳之勁擊飛。
崩我架拳風掃開部分黃霧。
中唐識君的身子無力飛出黃霧,在地板滾十幾圈才緩下崩我架的衝力。
老石提氣飛縱,一躍脫離黃霧。
寒冬晚風逐漸將庭院中濃烈氣體吹散。
視野逐漸清晰,但老石舉目視不見唐識君的影子。
華梧別轉頭,剛在房門外伺機而動的黑衣人也失去蹤跡。
老石微墊步,正要出藥王莊追擊。
“窮寇勿追。”華梧別道。
“這種宵小刺客就該肅清。”老石義憤填膺。
華梧別環視散落一地的飛刀:“剛那刺客是唐門七子之一的唐識君。”
“他就是殺詹泥絮的唐家四少吧。”老石道。
“據鴆羽所說是唐識君擊敗詹泥絮。”華梧別道。
“我要殺了他。”老石憤憤道。
“殺了他,你的同門詹泥絮也不會復生。”華梧別直言。
“至少我心底會好過些。”老石搔搔頭,他只是個鄉野莽夫,向來只憑性情行事。
“莫忘了我們要弭平唐門的仇恨。”華梧別道。
“只殺他一個應該無傷大雅。”老石道。
“然後唐識君的情人好友就向你報復,你的家人又會向唐門尋仇,冤冤相報何時了。”華梧別道:“況且你剛一記重拳,骨頭碎裂之聲清脆連十尺外的我也能聽見,你算是已洩恨了。”
“唐識君明明來殺你,你還這麼為他辯護。”老石大奇。
“我安然無恙,唐門還自損一兵,這有何好怨的。”華梧別坦蕩無怨。
“你可是差一點就會死呢。”老石道。
“上次與慕容天霜三人打鬥也是差一點就死,你怎不怨恨她們。”華梧別提起苦楝樹下的死鬥。
“他們至少沒有偷偷摸摸侵入住宅,還放下迷煙毒霧。”老石道:“倒是為何唐門要殺你,我還以為你們是同盟關係。”
“這便是我不懂的地方,‘唐識君’為何要殺我。”華梧別將語氣加重在唐識君三個字。
“所以你認為這是唐識君的個人行動,並非唐門的旨意。”老石道。
“一定有人想要我死。”華梧別道。
“不是唐識君還會是誰?”老石不解。
“老石,如果我華梧別死了,誰會最高興,誰會得到最高的利益。”華梧別向老石分析。
“你死了,自然是唐門的損失啊,頓時失去藥王莊草藥的供應,應該是對慕容天霜他們來說助益最大。”老石抓頭苦思道。
“但是以唐識君對入侵者冷酷殘殺之行,慕容天霜自然不會與唐識君勾結。”華梧別道。
“那會是誰?”老石問道。
“屋裡還有具屍體,我們去查看他為何人。”華梧別回頭望向敞開的房門。
兩人到華梧別的房中,卻見屋中滿是棉絮與飛刀,床上僅存血跡不見屍首。
“刺客屍體不見了。”華梧別道。
“莫非刺客殘血逃離。”老石猜測。
“他被我以家傳手法封住穴道不可能移動,再者身中四把飛刀,地上卻無血跡。”華梧別道。
“難道有人把他救走?”老石道。
“有可能,最後飛向你的毒霧彈明顯是從多方位射出,唐識君的確有幫手。”華梧別道。
“我還以為是唐識君自己射的呢。”老石道。
“唐門輕功有其獨到之處,唐識君輕功亦不差,但唐識君只得其父唐言七的飛刀真傳,未深習輕身之法。”華梧別道:“輕功能做到四面八方同時進攻的江湖上屈指可數。”
老石在輕功造詣不深,對於唐門功夫所知亦不多,只能點頭稱是。
“但這些幫手為何不在開始便與唐識君聯手向我行刺。”華梧別喃喃道。
“唐門,幫手。”老石想起在藥王莊作客的唐門奴僕:“鴆羽與那個唐門使者呢?他們應該對此事知情。”
華梧別想起入房行刺及在門外佇立的二人與雷籐、鴆羽身形相似。
兩人又分別奔向鴆羽與雷籐的廂房,都不見二人蹤跡。
“莫非就是他們二人引唐識君入內要行刺我。”華梧別推論。
“鴆羽居然會做這事。”老石黯然失聲。
“重點不是會不會,而是為何會。”華梧別道。
□
鴆羽跑出藥王莊外,左顧右盼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寅時將至,晨曦欲顯。
鴆羽見到唐識君臉色蒼白,捂胸飛縱,往西奔去。
鴆羽想莫非唐識君是去城西的小木屋,暗忖唐識君的傷勢嚴重,有機會將他親手斃命,鴆羽的復仇之路頭一次那麼靠近,那麼清晰。
唐識君拔腿狂奔,強挺著胸膛斷骨,每一次跳起、落下,胸膛劇痛,肋骨幾欲撕裂從中爆開。
鴆羽緊跟唐識君之後。
但唐識君施展家傳輕功已將鴆羽甩開。
鴆羽知道唐識君會去小木屋,速度差距,以耐力來補足,提氣急追。
而鴆羽未料的身後亦有黑衣人一路尾隨。
鴆羽來到杭州以西的小木屋時已經寅時過去,天際濛亮未明。
“四少爺,你在裡頭嗎?小奴鴆羽。”鴆羽知道唐識君滿是城府毒計。
毒物可防,暗器可躲,只怕唐識君心計。
鴆羽將門打開,屋裡漆黑一片,與上次來時無異,空曠無一物。
“唐識君人呢?”鴆羽身後傳來女子之聲。
鴆羽猛轉頭卻見蒙面黑衣人站在身後。
共五名黑衣人一聲不吭瞪著鴆羽。
其中一名黑衣人將一綑白布拋在地上。
“碰”一聲悶響,白布散開,裡頭居然裹著雷籐的屍首。
鴆羽吃驚不解,只能搖頭表示自己不知唐識君的行蹤。
黑衣蒙面少女向身後黑衣人點頭。
黑衣人齊拔利器,往四面牆壁刺入刀刃,確定屋內無暗隔。
鴆羽思索現在是丑時清晨杭州西郊,唐識君有兩個選擇一是藏匿養傷,二是逃離此處。
蒙面少女想亦如此。
“我在杭州找尋唐識君。其餘人往東南西向搜索他的行蹤,三日內不得唐識君蹤跡便回此地匯流。”蒙面少女眼睛一掃:“見血、封喉。”
“在。”“在。”兩名黑衣人回應。
“你二人往西尋,尤其以通向唐家堡的道路為主。”黑衣少女下令。
黑衣人向門外飛縱而出。
“斷腸你往南。竹桃你往北。”兩名黑衣人抱拳稱是,隨即亦施展輕功各往南北行。
這四名黑衣人之名皆是取自天下奇毒,鴆羽暗忖:“原來唐門援兵已到。”
“鴆羽,杭州地界你最為熟悉,唐識君最有可能藏匿在哪?”蒙面少女知曉鴆羽之名,看來的確是唐門中人。
“我半年只練拳,我拳未打完,身體就不能動彈。”鴆羽起床第一件事便是練太極炮捶崩我架,只要用上詹泥絮的左臂,先天真氣便會侵襲鴆羽的身體,那天便提早結束。
“一天也沒有?”蒙面少女道。
“我可以告訴你藥王莊庭院廣場有幾顆石板。”鴆羽道。
“哼,真沒用。”蒙面少女道。
“你們為何而來。”鴆羽道。
“我們要把唐識君帶回去。”蒙面少女道。
“為何?”鴆羽道。
“這是任務,唐總管的意思我們無權過問。”蒙面少女道。 英雄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