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刻意從我們嵩陽書院北面離開,刻意穿山越嶺,正巧北面是我們戒備最鬆懈的地方,我們夜行侍之中一定不只我幫助你。”廬字夜行侍道。
“……無聊至極,我沒空聽你的分析。”嚴不慚向前邁開一步就要穿過廬字夜行侍。
“慢。”廬字夜行侍伸手攔住嚴不慚。
兩人之間距離卻又更縮短。
“姑且不論我們有無人幫助你,北面仍有二十人隊的夜行侍在前方,我可以助你們在不遇到他們的情形下安然脫困。”廬字夜行侍邪笑:“只要你答應將劍法傳給我。”
“劍法換安危,可以考慮。”嚴不慚沉吟。
“我們擊掌為誓。”廬字夜行侍伸出手掌。
“好。”嚴不慚毫不猶豫拍下一掌。
這一掌卻是拍向廬字夜行侍的胸口。
兩人距離極近,廬字夜行侍防不慎防,他的全身都在嚴不慚掌力籠罩範圍。
嚴不慚掌骨按下,內息凍結,剛勁一吐,心脈盡碎。
“你這無絲毫道義之人,我為何要相信你。”嚴不慚道。
廬字夜行侍露出驚訝的神情,表情被凜冽寒氣所凍。
“北面還有二十人。”鐵千雁喃喃道。
“若是當真如此,我沒有辦法保護你。”嚴不慚道。
“我不需要你保護。”鐵千雁道。
“你沒瞧見你剛差點就死了。”嚴不慚咋舌。
“你不該刻意告知他們不應該殺我,反而透露出我對你很重要。”鐵千雁說到自己對嚴不慚重要時頓了一頓,但語調隨即平穩。
“但你的確打不贏他們夜行侍。”嚴不慚直言。
“慷慨就義而下地府去見爹和鐵哥哥,我無怨亦無悔。”鐵千雁義無反顧。
“不是跟你說秘密就是這劍法了嗎?你為何不懂?你不是要重振赤膽鏢局嗎?死了要如何重振鏢局聲威。”嚴不慚心急。
“我的命無所謂。”鐵千雁道。
“我現在就把你手廢了,讓你不要攪和我與夜行侍的戰鬥,你就專心逃跑隱匿就好。”嚴不慚刻意拗起手指,十指關節如一串鞭炮響起。
“你就不怕我被夜行侍抓住。”鐵千雁奇道。
“至少我不會看見你送死。”嚴不慚道。
“你單挑能力很強,但對對付四人明顯目不暇接,我能幫助你分散火力。”鐵千雁道。
“你幫我分散火力,你會死。”嚴不慚道。
“死有何懼。”鐵千雁慷慨激昂。
“你被抓住,他們或許會對你嚴刑逼供。”嚴不慚道。
“最多不過一死。”鐵千雁悠悠道。
“或許做出下流無恥之事,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嚴不慚道。
鐵千雁臉色一變,緩緩道:“我會咬舌自盡。”
嚴不慚不禁頭疼,他從未看過如此冥頑不靈的女人。
“唉…”嚴不慚哀嘆,朝壯碩松樹揮出一拳。
樹幹不自然的晃動。
嚴不慚和候弓在鬼哭山砍下的木材不計其數,這樹上定還有窩藏重物。
往上一看,層層枝葉中有獸毛和些許人的布料。
“兄臺,下來吧,我知道你對我們沒有殺意。”嚴不慚向樹上道。
松樹上沉寂不見回應,一盞茶時間過去了,嚴不慚心想當真以為自己見識低嗎?這點偽裝欺騙京城人士還行,自己可是山上土生土長難道還分辨不出。
嚴不慚心想放火會暴露行蹤。
當下凝氣拍向松樹,將一層層凜冽寒氣傳入松樹。
樹幹結冰,冰往上下蔓延,霎時成為一根冰柱。
松樹能支撐的住寒意,人可不行。
“我下來,別……唉唷…”那人從樹上摔了下來。
那人一身斑點鹿皮,掉下樹後,全身發抖往手中哈氣,未料到春天松樹會結冰將自己凍傷。
“大爺高抬貴手,我只是名獵戶,受雇帶領他們在山中識路而已,他們是哪路人馬,你是誰,我全然不知。”獵戶惶惶不安。
“你覺得該放過他嗎?”嚴不慚道。
“他已經手無寸鐵,必須放。”鐵千雁充滿俠義精神。
“……”嚴不慚想到若是放走獵戶,恐會引其夜行侍追緝。
“我不殺手無寸鐵之人,你走吧。”鐵千雁語氣堅毅不拔。
“放了他,會洩漏我們的行蹤。”嚴不慚道。
“我上有高堂下有三個兒女,我向蒼天發誓絕對不會洩露你們的行蹤。”獵戶見嚴不慚懷疑自己連忙跪下磕頭求饒。
“女兒叫什麼名字。”嚴不慚拾起夜行侍的長劍,持劍指住獵戶的胸膛。
隔了好一會獵戶才結巴道“……如花。”
“兒子呢?”嚴不慚又問。
“……世美。”依然是想了很久才給的答案。
“你在說謊,是吧。”嚴不慚運氣於劍中,反手刺入獵戶的掌心,緩緩將凜冽寒氣灌入他的身體。
冰意直竄入心,獵戶全身發顫。
“對不起,我沒有兒女,但是我真的有父……”獵戶話沒說完,凜冽寒意已凍住他的意識。
“你殺了他。”鐵千雁驚訝色變。
“說謊之人不可信。”嚴不慚道。
“你怎麼知道他說謊?”鐵千雁問。
嚴不慚冷冷道:“我不知道。”嚴不慚將劍插入他的手掌之中時,本就有意要殺死他。
不論他說的是真話假話都會給嚴不慚滅口。
鐵千雁當場一個巴掌揮向嚴不慚,卻被嚴不慚一手抓住。
“你怎麼能任意殺人。”鐵千雁怒道。
“我沒有任意殺人,他的確該死。”嚴不慚道。
“獵戶也是爹生娘養的,你為何可以任意奪取他的性命。”鐵千雁激動聲音顫抖。
“只能怪他爹娘生了個不孝子要為夜行侍賣命。”嚴不慚冷冷道。
“為夜行侍賣命難道錯了嗎?”鐵千雁道。
“意圖取你我性命,便是錯。”嚴不慚道。
“即使錯,罪也不致死。”鐵千雁道。
“我們不能冒險,他若是不死,便會將我們的情報洩露。”嚴不慚道。
“他已經發誓不會洩露我們的行蹤。”鐵千雁道。
“發誓又如何,人人都可以發誓,能遵守的有幾個。”嚴不慚不屑道。
“你又怎麼能斷定他不會遵守。”鐵千雁反問。
“為了活下去,他說謊。這獵戶若是被其他人拿刀抵住脖子,難保他不會把我們供出來。”嚴不慚道。
“這是你的個人看法罷了。”鐵千雁道。
“你對獵戶了解多少,他為了錢幫助一群半夜穿黑服藏匿於林中埋伏的人。說不定也不用以命要脅,把銀兩擺在他面前就會出賣我們。”嚴不慚道。
“你只是臆測。”鐵千雁道。
“這是一種可能性,只要機率不是零就會發生,而我只是排除掉這種會令我們置於生命危險機率罷了。”嚴不慚道。
鐵千雁見嚴不慚下手冷酷無比,深深嘆氣:“如果我倆通行,我們必須約法三章,第一你不可任意殺人。”
“我沒有任意殺人。”嚴不慚昂首,仰俯不愧於天。
“你殺了手無寸鐵之人,就是任意殺人。”鐵千雁依然堅持。
“我們是好人,對吧。”嚴不慚問。
“對。”鐵千雁點頭。
“我們是正義的一方,對吧。”嚴不慚再問。
“對。”鐵千雁道。
“與正義為敵就是邪惡,對吧。”嚴不慚道。
“並不全然。”鐵千雁並不全然同意。
“但與正義為敵者的人,若是幫助惡人殺了好人,算不算是邪惡。”嚴不慚道。
“他們是幫助了惡人,助紂為虐,但罪不至死啊。”
“你把這些話跟無辜死去的人說吧。”嚴不慚高聲道:“只要與正義為敵者,就是邪佞,就是該死。”
鐵千雁道:“你殺了可能為善的好人,便是濫殺,濫殺而來的正義,便不配稱為正義。”
嚴不慚道:“正義就是正義,惡就是惡,善就是善,惡只會欺負善,胡郁就是這麼死的,我不會讓任何世間之惡再欺負善。”
兩人理念衝突,好一陣子默默對望不語。
鐵千雁首先打破沉默:“你我無法同行,本以為你是個善良正義的人,但我發現我錯了。” 英雄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