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多数情况下,读书越多的人,做起事情来,越是犹犹豫豫,畏畏缩缩,瞻前顾后的。但是这些书生如果觉得自己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上,那发起失心疯来,是要比大头兵闹事可怕的多的。
从接到陈光的汇报,再到接收到皇城禁卫军传来的汇报,两者之间并没有间隔太长的时间——学宫的生员们,到皇城门口闹事来了!听到禁军的汇报,何笑行揉了揉脑袋,轻声问道:“这些个生员,有没有说他们有什么诉求?”
“启禀皇上,没有说!这些生员一起来到皇城门口跪下,没有喊任何口号,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静静的在宫门口跪着!”那禁军侍卫单膝跪地,向何笑行汇报道。这个侍卫也觉得很是奇怪!前两次有人在皇城门前闹事的时候,他恰好都在。这些闹事的人要么众口一声,喊着什么样的口号,要么打出条幅,宣示自己的立场。而这些生源,居然就这么静静的跪着!一言不发,一字未写!好生奇怪!
“为何不赶走?!”陈光斥责道。
“启禀公公,京城禁卫是宫城内卫,若无命令不得随意出入。奉命赶人的是京城巡察使衙门的官兵。但是京城巡察使衙门说,他们接受到的命令是凡是与吏部一案相关的闹事之人,一并入狱!但是这些生员只是在皇城门前静静跪着,无法判断这些书生所谓何事,也算不上是闹事……”那侍卫显然是被自己的头领教导过,回答起来陈光的话,有意无意的就将自己这一方的责任撇清楚了。
“万岁爷,这个徐谦!”陈光有些生气,口中埋怨了一句:“这都什么时候了,徐谦居然还如此爱惜自己的羽毛!”
陈光说的这句话,小侍卫没有听懂,何笑行却是知道陈光说的是什么意思。徐谦身为京城巡察使,历来传扬在外的名声都是刚正不阿,勇于惩治权贵。徐谦之所以会这样做,之所以敢这样做,除了自己天生的良心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徐谦对于世人给自己的评价,很在意!
天下官员的名声,考老百姓口口相传,最多不过是几个州县。若是想要人尽皆知,甚至是留名青史,那必须要有一些笔杆子来为自己背书。徐谦的心中,必然是有着一颗留名丹青之上的心愿。平时无论抓了多上的皇亲贵胄,对徐谦在史书上的影响,可能连一个字都没有!但是若是徐谦敢动手抓了这么上百号的学宫书生,往轻了说,下半辈子身上都会背上书生们强加给的骂名!往重了说,几世几代之后,他徐谦可能会成为焚书坑儒那样兴致的恶人!身为一个爱惜自己名声的人,徐谦敢得罪可以要了自己性命的皇室宗亲,都不敢得罪能给自己名声泼污水的书生!
“让徐谦去抓书生,也是难为他了!”何笑行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朕亲自去会会这些个书生!”
“万岁爷,您亲自去是不是太冒险了!万一这些书生闹起事来,怎么办?!”陈光有些担心。
何笑行走了两步,站住,说道:“你说的不错,这样,一会你代替朕去问一下,这些个书生到底想干什么,朕躲在后面,听一听!”
这正是陈光想要给何笑行提的意见。作为皇帝的贴身太监,在这些学宫的书生心目中,他陈光就是皇上的代表!陈光问的话,就是皇帝想要问的。但是陈光又不是皇帝,这些学宫的书生的诉求,通过陈光传递给何笑行,何笑行和这些书生之间就都有了斡旋的余地。为皇帝处理这种事情,也是陈光存在的价值之一。
黄城门口,上百的学宫读书人整整齐齐的跪在门前的广场之上,就像是有人提前规划过的一样,每个人的只适合衣着都是一样的。一声不响的跪在地上,反倒是比哭天抢地更有气势!
“诸位,诸位!”陈光原想站在城门之上,冲着这些学宫书生喊话,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站在城门之上,何笑行就在自己身后,陈光说的每一句话,都想要回头征询一下何笑行的意见,这样一下子就暴露了。另外,站在城门之上,居高临下的,可能会让这些学宫书生和自己之间产生隔阂!思来想去,陈光还是决定下去。“诸位生员,你们到皇城门前静坐,所为何事呀?”
众学宫书生抬眼看了看陈光,没有人回答他的话。陈光见状,也不觉得很尴尬,这种情况也算是在陈光的预料之中。
“诸位,难道你们到皇城门口,就是为了在这里练习下跪!如果是这样,咱家建议诸位回自己的家中去练习,在家中还有人可以给你端茶送水!在这里,诸位除了招惹来众目睽睽,还能有什么呐?!”
陈光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诸位学宫的书生这才算是有了一点反应。倒不是被陈光的激将法给激怒了,而是听出了陈光的弦外之音。陈光的这句话,代表的并不是他自己,而是他身后的皇帝。这些学宫的官员,想要诉说的对象,也不是陈光,而是皇帝。既然皇帝已经知晓了,那这些学宫的书生,就可以说了!
果不其然,在一阵交头接耳之后,从众生员之中,站起一人来,走出跪着的人群,走到了陈光面前,说道:“陈公公,你是代表皇上,还是代表你自己?!”
陈光听完这个生员的话,险些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这是哪里来的没有脑子的家伙!说话怎么如此的直白!如果都这样说话,那还谈个屁!在心里把眼前的这个愣头青骂了千百遍,表现出来的态度却依旧像是对待初恋!
“这位生员,皇上乃是九五之尊,是天子,谁能代表的了皇上呐!”陈光说道。
“既然陈公公不是代表皇上来的,那我们无话可说!无可奉告!”那生员硬生生的说了一句,转身居然要回去继续跪着!陈光眼疾手快,一把拦住这个生员的去路,说道:“咱家虽然不能代表皇上,但是有什么话,你们说,我可以传达给皇上!”
见那个生员半信半疑的样子,陈光接着说道:“你们来这跪着,不就是为了将话说给皇上听么?!”这句话说得声音不大,只有两个人能听见。
那个生员这才站住了身,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陈光,确认陈光没有骗自己,从袖中抽出一本奏折来,递给陈光。
陈光接过来,只见封面上面写着一行大字:奏皇帝吏部变更不关联生员录用疏…… 这个皇帝有点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