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敬宣来到切近，翻身下马。他缓缓来到纯悫的面前，脸上满是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吗？”
听到银镖所响，纯悫便已睁开了双眼。当看到来人柳敬宣，纯悫的眼眶满是泪水：“你，你不是不要我了吗？你怎么又来了？”说着，两只小拳头不停地锤击柳敬宣的前胸。
柳敬宣一把抱紧纯悫，两行热泪滚滚而下：“对不起！”说罢，已是喉头哽咽。
二人哭了好半天，柳敬宣这才轻轻推开纯悫：“等我一下。”说着，转身望向萧让。
萧让的眉头渐渐皱起，握剑的右手开始有些颤抖。
柳敬宣缓步走到萧让的面前，上下打量萧让，他的眼光忽然落在了萧让手中的长剑之上。
过了片刻，柳敬宣淡淡说道：“萧先生，还请放了他们！”
萧让的脸变得异常冰冷，他瞅了一眼柳敬宣，寒声说道：“放了他们？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些都是我们的仇人。白天他们还想要我们的性命。我怎么可能放了他们！”
柳敬宣上下打量萧让，仿佛已经不认识这个与自己生活多年，谦恭和善的老人。
柳敬宣尽量平和语气说道：“即便你杀了他们，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处。”
萧让冷冷说道：“杀了他们，岂能如此便宜。等到两军交战之时，我会将他们绑在军队的最前面，清军的大炮不是威力无边吗，我看他们到时候还敢不敢开炮！”
柳敬宣的眼眉渐渐立起：“萧先生，您怎能说出这样的话？用这些无辜的生命去当我们的肉盾，你真得以为能够阻挡清军与准噶尔军队的铁骑吗？”
萧让“扑哧”一声笑了，他手捻胡须，冷冷说道：“难道凭大人的仁义礼智信就能说动清军与准噶尔部的二十万虎狼之师退兵不成。我真是不明白，你到底是读书读傻了，还是练武练痴了。这些清廷的贝勒、贝子们迟早会要了你的性命，而你现在却要放了他们。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柳敬宣并没有被萧让的言语所激怒，反而异常平静地说道：“萧先生，您的金石良言，敬宣铭刻肺腑，不敢忘记。奈何纯悫已经怀了我的骨肉。而四贝勒及十三贝勒，都是纯悫的手足兄弟。我不能让纯悫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去死，那样对她不公平。这些人我是一定要放的。念在你我多年来的情分上，还请不要为难他们。”
萧让轻轻闭上眼睛，淡淡说道：“柳敬宣，你可知，放了他们，就会有四万苗人的性命因他们而无辜死去。你要给他们公平，可他们何曾给过我们公平，给过那些离乡背井无辜的四万生灵公平。看在纯悫怀了你的孩子，我可以放。其他人，我是断断不会放的。你也休想放走他们一人。”
柳敬宣沉默片刻，轻声说道：“萧先生，你手中的剑是不是灭神？”
萧让闻言一愣，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那么说来，是你杀了剑神西门匡慧。”
萧让再次点了点头。
柳敬宣沉声问道：“为什么？”
萧让淡淡说道：“我并不想杀他，但他却要找我报仇。不得已我便杀了他！”
纯悫惊得瞠目结舌，就连一旁的南宫璀云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道：“当今之世，还有人能杀得了剑神西门匡慧。这怎么可能？”
萧让没有回答，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不回答，就代表没有否认。谁敢相信，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萧让，竟然杀了名动江湖的剑神西门匡慧。
柳敬宣凝视着萧让，继续问道：“你是如何杀死他的？你到底是谁？”
萧让还是没有回答，但他脸上的表情显得格外犹豫。
又是一阵沉默。
萧让看了看有些发白的天空，他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柳敬宣，赶紧让开。如果你再拦挡与我，休怪老夫翻脸无情！”
柳敬宣昂然地抬起头：“萧先生，你在我的身边隐忍了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发觉你的武功如此了得，还真是委屈你了。柳某不才，想在您的台前领教一二。如果我输了，人你只管带走。如果我赢了，还请放了他们！”
萧让突然仰天大笑：“柳敬宣，你好大的口气。凭你手中的银虹剑，你以为真的能够赢得了老夫吗！”
柳敬宣淡然一笑：“我想试一试！”
萧让笑声顿收，脸色变得阴森可怖：“那你就不妨试试！”
柳敬宣冲着萧让一抱拳：“请！”
萧让倨傲地一笑：“柳敬宣，你虽然武功不弱，但还不配让老夫先动手。”
柳敬宣从背后拔出银虹剑，自嘲地一笑：“那就恕在下无理了。”说着，突然腾身跃起，如一只鸿鹄，又好似一道利箭直奔萧让而来。空中寒光闪闪，银虹剑已经距离萧让的面门只有一尺。
萧让一声冷哼，灭神一摆，立刻击在银虹的剑身之上。
柳敬宣立刻觉得一股大力袭来。他急忙剑锋低垂，左掌直击萧让的面门。
萧让伸出那骨瘦如柴的左手，与柳敬宣在空中对了一掌。
柳敬宣的身子如一朵浮云，飘身两丈开外。
萧让眉头一皱，随即手捻胡须，淡然一笑：“好功夫，没想到你的金刚伏魔大法居然已经练至第十二层。还真真是小觑了你。不过，即便如此，你依然不是老夫的敌手！”
柳敬宣自信地一笑：“那可未必！”说着，银虹剑在空中绾出朵朵莲花，罩向萧让。
萧让嘴角冷笑：“天机剑，你使得还不够快！”说话间，萧让手中的灭神如一片光幕切向那朵朵莲花。瞬间莲花消弭于空中，无影无踪。
萧让手中的灭神剑再次旋起层层光影切向柳敬宣的上中下三路，一旁的纯悫与南宫璀云看得心惊肉跳。
随着光影摇摇，柳敬宣的白色长衫被切割得支离破碎，就连中衣都被划出无数道口子。光幕消散，萧让退后足有三丈多远。他的神情还是那样倨傲不可一世。 清天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