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敬宣眉头微皱,问道:“这是为何?”
纯悫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已经好久没有见我的额娘了。”说罢,转过了身子。纯悫的眼眶已经盈满了泪水。她不止一次在梦中与自己的额娘相遇。但额娘的面容越来越模糊,原来越遥远。柳敬宣与田氏刚刚母子相遇,纯悫纵然铁石心肠,也不愿当面捅破这层窗户纸。
过了好半天,侍女么将做好的饭菜端到了厅堂。南宫威满、楚敬连等人也都沐浴已毕。只有诸葛清琳、诸葛玥与赵雨杉还没有出现。(女人洗澡就是慢)
田氏吩咐厨房在灶锅内给三位姑娘留上饭,然后其余众人便在大厅内开始用饭。别人也还罢了,这南宫威满甩开腮帮子,颠起大槽牙,瞬间风卷残云,扫灭了眼前的饭菜。南宫威满看了看一旁的田氏,嘿嘿笑道:“妈妈。能否再给我添一些?”
田氏既好气又好乐,吩咐下人又给南宫威满摆满了一桌子。
楚敬连默然不语,他早在刚才就已经觉察纯悫动手的意图。如果南宫璀云站在柳敬宣的一边,纯悫的胜算不大。但如果南宫璀云站在纯悫的一边,自己这边仅凭四人之力,绝对不会是纯悫的对手。更何况母亲田氏还在当场。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众人都用罢了饭。听着南宫威满阵阵饱嗝声响,南宫璀云都有些无地自容。
田氏安排众人房间。柳敬宣与楚敬连一间屋子,南宫威满与南宫璀云一间屋子,上官云英与上官影一间屋子,慕容长情与上官云飞一间屋子。诸葛清琳与诸葛玥、赵雨杉一间屋子,纯悫则单独一间屋子。男子住在一个单独的小院,女子住在另一个小院。
诸葛清琳与赵雨杉在去年玉凰台相逢之时,便有了惺惺相惜之意。在后山的石洞内,诸葛清琳与赵雨杉又相处了几日。虽然彼此并没有太多言语上的交流,但二人之间隐隐有了一种患难与共的情感。加之柳敬宣与楚敬连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二人之间更是有了一种难以言表的默契。三个人都是又困又乏,直接熄灯睡下了。
柳敬宣与楚敬连头一次共处一室,二人回想在扬州的交往,都是辗转难眠。楚敬连头枕着双手,轻声问道:“如今纯悫就在红枫山庄,而诸葛清琳似乎打算一直跟着你。此二人均与我赫连家有血海深仇,你打算怎么办?”
柳敬宣沉吟半晌,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知道,以后再说吧!”说完,倒向一旁。
南宫威满脑袋一挨枕头就着了,他相信今夜一定平静得不能再平静。南宫璀云则望着大哥背影,苦笑一声,悄悄地也睡下了。上官云英与上官影低低的声音说了几句,二人便熄灯睡觉了。上官云飞与慕容长情都是缄默之人,互相打了一个招呼,很快便都进入了梦乡。
唯有纯悫单独住在一个屋子。就如同这间独立的小屋,她的内心也是那么得孤独。她渴望与他人交流、倾诉肺腑,但自她成为公主的那刻起,她便再没有这样的权利。她同她的皇阿玛康熙大帝一样,是个孤家寡人。柳敬宣,她不止一次想要揭开这个男子身上拥有诸多秘密。但是她越靠近他,她就越发现他是那样的危险。这个男人博爱宽广的胸怀与无畏自信的气度在慢慢地吸引着她,但她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他是个反贼!
第二天直到日上中天,众人这才陆续醒来。起来最早的还是田氏。她激动了一个晚上,只是在晨曦之时眯了那么一小觉。辰时未到,田氏就早早地起来了。
第二个起来的是柳敬宣,他走出屋门,呼吸着有些微寒的空气,心中依然难以释怀。
田氏见柳敬宣起来,急忙关切地说道:“宣儿,为何不再睡会儿?”
柳敬宣笑笑说道:“母亲不是也没有睡吗?”
田氏笑道:“我是太高兴了,睡不着。”
帘栊一起,楚敬连迈步走出屋门。田氏见两个儿子都起来了,急忙吩咐下人做饭。柳敬宣与楚敬连坐在田氏的两边,开始唠家常。他们开始追忆过去的岁月,开始回想徂徕山上无拘无束的生活。柳敬宣与楚敬连脸上满是笑意,他们忘记了反清复明的大业,忘记了朝廷还在到处缉拿,忘记了那些深深的仇恨与刺痛。
田氏突然话锋一转,望向两个儿子:“我总觉得你们之间有些生疏和隔阂。是不是二十年不见,你们兄弟之间的情谊变得淡漠了?”
柳敬宣、楚敬连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二人对望了一眼,开始沉默。
田氏感受到二人神情的异样,恳切地说道:“你们兄弟虽然多年未见,但不要忘记,你们都是赫连家的孩子。为娘百年之后,就只剩下你们兄弟二人。如果你们兄弟不能协力同心,为娘怎么安心去见你死去的父亲。”说着,老人又要掉泪。
柳敬宣强挤一丝笑意,宽慰道:“母亲不必如此。我与敬连虽然志向不同、道路各异,但您放心,无论到什么时候,我们都是一辈子的兄弟。”
楚敬连也重重点了点头:“娘,您只管放心。我与大哥没什么的。”
田氏刚想说些什么,不远处缓缓走来了赵雨杉、诸葛清琳与诸葛玥三人。
赵雨杉来到田氏跟前,双手抓住田氏的左手,笑道:“妈妈不必担心。阁主与柳大人兄弟情深着呐。他们在扬州之时,相处就甚是投契。后来兄弟相认,关系就更加亲近了。”
田氏疑惑地问道:“是吗?”
赵雨杉微笑道:“妈妈难不成还不相信我的话不成?不信您问这位诸葛姑娘。”说着给诸葛清琳递了一个眼色。
诸葛清琳微笑点了点头。
此时,厨房已经把饭做好,侍女们将饭菜端到了正厅。
田氏笑道:“我们还是进屋边吃边聊吧。”
此时,纯悫、南宫威满等也都洗漱已毕。不过碍于颜面,纯悫及自己带来的人、包括南宫璀云都在自己的屋内用饭。 清天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