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道上前与朱慈焕见礼,一旁的程启然一脸羞愧。看看鬼道,所有的弟兄都给带下了山,而自己却护驾不利,差一点成了纯悫的阶下囚。
当朱慈焕见自己的手下都躺在独轮平板车上,刚刚喜悦的表情立刻变得十分沮丧。程启然仔细观察了屠城彦等人的样子,发觉众人都中了毒。
白王命白家寨的巫师前来探察究竟,巫师叽里呱啦说了几句。白王频频点头。
朱慈焕眼巴巴瞅着白王,不明所以。白王看出朱慈焕、程启然等焦急的心情,笑道:“三爷不必担心,众家英雄所中之毒乃是曼陀罗的花毒。我这里有解药,三爷只管放心。”
朱慈焕听白王如此说,一颗心这才落在肚子里。
白王说得不假,那巫师从自己的住所拿出一些药材,吩咐庄丁熬药并给屠城彦等人服下。那些中毒的护法金刚随即呕吐不止,但半个时辰之后,他们的气色却渐渐恢复起来。
白王这一日可谓惊险万端。直到此刻他依然惊魂未定。这时天已经黑透了,众人簇拥着白王父子五人回到山寨的崇和殿。
一众首领摆下酒宴给白王压惊洗尘。席间,楚敬连直言不讳提出派人解救柳敬宣的事情。
白王段宗明频频点头:“楚阁主说得不错。救人之事刻不容缓。只是如今天色已晚,而且朔风已起,不久三阳峰的峰顶便会冰封。不如明日,本王多派人手,随你一同解救柳公子,你看如何?”
楚敬连虽然心中焦急万分,但从白王的口吻中,他听出今夜救人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再着急,也只能等到天亮了。只是不知道柳敬宣能不能支撑到第二日的白天。
楚敬连心中烦闷,不免多贪了几杯。喝着,喝着,楚敬连感到头重脚轻,天旋地转。
对面白王段宗明眼望楚敬连,轻声呼唤:“楚阁主,楚阁主,你怎么了?”
不知过了多久,楚敬连悠悠醒来。他望了一眼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石室。石室内黑乎乎的。借着墙壁一盏昏黄的油灯,他可以看到石室并不太大,四周都是大块儿的石头堆砌而成。在他的面前有一个铁门,也许是光线太暗的缘故,铁门仿佛也是黑乎乎的。
楚敬连想活动一下四肢,这才发觉自己双手双脚都带着镣铐。镣铐的一端连着重达十几斤的铁链。手镣的铁链拴在石室的顶上,脚镣的铁链连在石室的地板上。
楚敬连苦笑一声:“原来这是一间囚牢。”
在崇和殿的偏殿中,灯火通明。轻纱帷幔后,两个身影随着烛火的光辉,在窗户纸上不停地摇曳。
房中一人身穿大红的锦袍,一头如墨的黑发披散在身后,顶门别着一支翠绿的玉簪。他面如傅粉,唇似血红,一双妖冶的眼睛放射着鬼魅般的光华。他正是无量山无极门的门主丁香子。
另外一人身穿明黄色锦绣对襟长衫,掐金边走金线,上绣五彩金龙,外套蓝色马褂。再看此人头戴赤金的王冠,王冠上的颗颗宝珠光华闪闪。他不是别人,正是白王段宗明
相比迎接奴玉的时候,那身朴素到家的穿戴,白王的这身打扮可谓奢华至极。
丁香子望了一眼上座的白王,轻声说道:“王爷,您不能再犹豫了。留着奴玉、朱慈焕、楚敬连等人,迟早会惹火烧身的。不如及早斩草除根,免留后患。”说着,丁香子的右手做了一个向下砍头的手势。
段宗明手捻胡须,摇了摇头:“不可不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杀这些人。不说别人,单是奴玉就不能轻易处置。那苗王夜摩诃直接统领的苗人至少有十二万人,苗兵也有不下两万人。而我这里寨丁不过三、四万人,士兵不足五千人。如果杀了奴玉,我这白家寨,必定会被苗王夷为平地。”
丁香子那张煞白的脸颤抖了几下,说道:“那王爷您打算如何善后这件事,难道八爷的意思您不打算答应了不成?”
段宗明摇了摇头:“八爷的吩咐,我怎么可能不遵从。只是眼下朝廷的大军未到,我不能贸然杀了这帮人。等等再说吧!”
丁香子上前一步,面容急切说道:“若不早下决心,恐怕王爷您到时候后悔不及。”
段宗明摆了摆手:“下去吧!我也累了。”
丁香子双手握拳,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偏殿。
等到丁香子走远了,段宗明冲着身后的围屏轻声说道:“大师,请出来吧!”
话音刚落,围屏后转出慧明的身影。
慧明走到段宗明的面前,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贫僧参见王爷。”
段宗明微笑点了点头:“大师,方才丁香子所言你也听到了。你认为如何?”
慧明想了想说道:“丁香子受八爷所托,想要除了这帮反贼,在当今圣上的面前邀功,当然算得上是一件好事。不过楚敬连与太子之间曾有过勾连,如果现在杀了他,反而为太子党除去了一块儿心病。依贫僧看,不如废了他的武功,留下他一条性命。到时咬出太子,岂不更好。”
段宗明点了点头,微笑道:“那依大师高见,其他人如何处置?”
慧明淡淡一笑说道:“好办!据贫僧所知,如今苗王还不知道奴玉被俘。而云南巡抚佟毓秀的两万大军此时已经从昆明府出发,相信不日便会抵达大理。到时,将这些反贼一并押往京城,相信圣心一定大悦。而王爷您,可谓功劳卓著,当今圣上一定会着力嘉奖。大理苍山一带以后便是王爷您的天下。”
段宗明手捻胡须,哈哈大笑:“大师果然非比寻常,高论啊!高论!”
殿外吹过一阵寒风,慧明突然回头向窗户外瞧了两眼。
段宗明见慧明有些异样,脸上笑容顿收:“大师有什么事吗?”
慧明想了想说道:“不知为何,贫僧有些心绪不宁。王爷,万事还要多加谨慎。” 清天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