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如何与柳敬宣共度一生,如何回到红枫谷侍奉那位年迈的婆婆,如何生儿育女,如何享受与柳敬宣相伴的每一刻。但她没有想到柳敬宣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与自己擦身而过,竟然与纯悫海誓山盟。这让诸葛清琳万万难以接受。
柳敬宣好似自己人生的一盏明灯,如果离开了柳敬宣,她不知道自己该奔往何方,投向哪里?
诸葛清琳两眼满含哀怨,冲着柳敬宣喃喃说道:“难道我们就没有同生共死,就没有立下海誓山盟?为什么你要如此对我?”
柳敬宣望着眼前异常萧索的诸葛清琳,有些不忍地说道:“是我辜负了姑娘的一片真心,我无话可说。敬宣不敢求得姑娘的原谅,只希望姑娘将来能够找到比我更好的人,生活得幸福。”
纯悫一瞬不瞬地瞅着诸葛清琳,等待着她的回答。
诸葛清琳愣磕磕瞅着手中的玉璧,任由清晨的冷风拂过自己残破的白裙,浑然不觉。三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只能听到空中朔风拂过树枝,扫过地面发出的沙沙声。
突然诸葛清琳抬起头,烟眉之下明眸一闪:“没关系。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也属平常。只要能侍奉敬宣左右,清琳愿做小,做妾。”
柳敬宣大吃一惊,纯悫同样愕然。在二人的印象中,诸葛清琳总是那般的冷漠淡然,静默如仙,世间一切均未放在她的眼中。可如今的诸葛清琳,竟然愿意在柳敬宣的身边做一名妾侍。这是怎样的感情,才能让诸葛清琳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纯悫的心感到深深地震撼。诸葛清琳所说的她做不到,即便与其他女子分享自己的男人,纯悫也必须是主母。在这个封建的社会,女子做小,意味着她的一生注定要卑微地活着。不仅她,她的孩子也要一辈子卑微地活着。
柳敬宣向后倒退了数步:“我不同意。我绝不能害了你!”
诸葛清琳的眼泪扑簌簌向下滚落,她的声音颤抖,喉头哽咽:“难道我连做妾,你都不愿意。你就那么想抛弃我吗?”说罢,诸葛清琳已是泣不成声。
柳敬宣的眼泪夺眶而出:“我不配!是我辜负了姑娘!”
纯悫银牙紧咬,眼圈发红:“好了!哭什么哭!看看你们那伉俪情深的样子。我知道自己是个多余的人。我成全你们好了!”说着,纯悫从腰间拔出流云剑,就向自己的脖子抹去。
柳敬宣抬手抓住了纯悫的手腕:“你要干什么?”
纯悫此时也是满肚子的委屈,两行热泪顺着两颊向下流淌:“我死了,就没有人再妨碍你们的好事了。”说罢,同样泪如雨下。
柳敬宣夺过流云剑,胸中郁结难舒。当年的纯悫是多么的意气风发,杀伐果决。可如今的纯悫就像一个小女人。不,她就是个小女人。
诸葛清琳看着柳敬宣与纯悫,明白了自己心中的那个男子已经离他而去。
此时天空又开始飘起雪花,雪花很轻,但落在诸葛清琳的手中,依然感到丝丝凉意。朔风渐起,诸葛清琳感到从未有过的冷意,冷得她浑身直颤。诸葛清琳双眉一挑,愤然出手,白色的玉璧碰到汉白玉的石柱上,顿时变得粉碎。
随后诸葛清琳一转身,头也不回地向远处飞奔。此时的她头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要奔向何方,去到哪里。她只想远离此地,远离柳敬宣与纯悫,远离曾经的记忆。因为她太痛苦了,她的心太疼。像刀扎,像火烤,像冰冻。
她不知道,有一个身影在她身后不远处一直紧紧跟随,从三阳峰一直到现在。
腊月二十六,佟毓秀的大军已经开至云弄峰的山脚。清军倚着山势扎下大营。这几天,天空一直飘着雪花,积雪厚达三尺,士兵行进十分困难。年羹尧的二十门神机炮各个重达千斤,虽然有大车拉着,但在积雪如此之厚的山道同样步履维艰。
天又渐渐地黑了,但雪却没有一丝想要停止的意思。
佟毓秀与年羹尧坐在中军宝帐内,商量接下来的战斗方案。
“年大人,这大雪封山于我军十分不利。不如,我等先退守大理,等到来年开春再战,你看如何?”
年羹尧想了想说道:“圣上已经颁下谕令,要求尽快平息苗人叛乱。大理城劫牢反狱,当今皇上已经十分震怒,三道谕令要求年底献上反贼的人头。我等如果就此罢兵,恐怕皇上会怪罪你我。”
佟毓秀叹了一口气,说道:“年大人,不是本官战前畏缩,只是这风雪如此之大,攻山难以有万全的把握。”
年羹尧一笑:“不是下官吹嘘。我带的这二十门神机大炮,威力无边。等到明日拉到苗寨的大门口,轰上几炮,必定叫他们闻风丧胆,血流成河。那些苗人都是一些乌合之众,大人不必多虑。”
佟毓秀微然一笑:“既然年大人如此胜券在握,那就依年大人。我们明日就到苗寨的大门口安营。”
年羹尧面现凝重说道:“虽是这么说,我军的给养是个问题。那吴青云安排的粮车由于山道崎岖,雪深路滑,到现在迟迟运不上来。这实在令人头疼。”
佟毓秀手捻胡须,点了点头:“年大人说的是。此事关系重大,不可不虑。年大人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年羹尧双眉一挑,淡淡说道:“我等在此风餐露宿,而那些三阳峰白家寨的人却守在屋里面什么事也不做。未免让弟兄们心寒。不如让这些白人负责押运粮草。他们人多,相信运粮会快些。”
佟毓秀的眼睛一亮,大笑道:“年大人不愧是四爷眼前的红人,足智多谋,年轻有为啊!”
年羹尧脸色浮现一丝得意的笑意。
这几日慕容长情的病情好了许多。就连医仙谭星吉都觉得十分奇怪。原先衰弱的脉象显示出勃勃的生机。 清天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