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健一笑说道:“既然这里不方便,那我们就到前殿好好叙谈一番。”
来人又摇了摇头:“前殿有些吵闹,还是算了。”
周子健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上下打量来人,轻声问道:“大哥如今在哪里高就?看您这一身行头,必定是在哪里发达了。”
来人沉吟半晌,说道:“我也不瞒你,愚兄如今在京城四爷胤禛的手下当差,官拜步军校尉统领,享千户的俸银。”
周子健脸上的笑意全无,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小弟明白了,大哥今日并非特意前来为小弟贺喜,而是为了捉拿小弟而来。”
来人脸色也阴沉了下来,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我奉四爷之命,前来捉拿你与弟妹。”
周子健手中的锦匣“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没想到你我兄弟多日不见,一见便要刀剑相向。”
来人低下了头:“我也是刚刚知道刺杀康熙皇帝,大闹扬州的钦犯之中有贤弟你的名字。丹丹刺杀皇帝,罪不容诛。但如果你能够献出丹丹,愚兄必定会在皇上面前苦苦哀求,饶你一命。”
周子健面沉似水,冷冷说道:“兄长投靠朝廷,小弟恭贺之至。但如果想要拿我与夫人的性命邀功,小弟决不答应。”
来人脸色同样阴沉得十分难看,沉声说道:“我不想与你动手。你不是我的对手。”
周子健一阵冷笑:“大哥还是如当年那般自信。不过小弟想见识见识,大哥手中的黑煞剑是否依然那般锋利。”
来人一甩灰色的箭袖袍,两只细细眼睛放出两道寒光:“不要逼我!”
周子健一挺身,大声说道:“拿剑来!”
洞房的大门突然向两边开启,丹丹早已自己揭开大红的盖头。她手捧沉雪来到周子健的面前,瞅了一眼不远处的灰衣人,然后将沉雪递给周子健。
丹丹没有说话,周子健同样没有。二人眼神的交汇便说明了一切。丹丹十二分地相信自己所嫁的男人绝不会让自己受到一分一毫的伤害。
周子健此时豪气顿生,带着微醺的酒意,他拔出了沉雪。一道厉闪在空中亮起,夺人双眼,寒气逼人。
丹丹缓缓走入洞房,关好房门,坐在床边,重新将大红的盖头盖在自己的头上。她在等待周子健进屋为自己掀开盖头。但不知为何她的心突突直跳。
来人皱起了眉头,左手从腰间轻轻解下一柄漆黑的长剑,右手则紧紧握住了长剑的剑柄。“贤弟,望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周子健认出那柄漆黑的长剑正是黑煞剑。他淡淡一笑,左手撩起长衫的衣角,右手一挥,一片衣角随风飘落在尘埃之中。
“冷寒霜,从今日起,你我兄弟恩断义绝。出剑吧!”
崆峒山的山顶刮起阵阵冷风,越来越大。冷风卷起数丈来高的黄沙,将冷寒霜与周子健罩在风沙之中。二人被风吹得摇摇欲坠,不得不强行运功稳住身躯。过了好半天,冷风渐渐平息。冷寒霜的灰色征袍停止了摆动,周子健的白色长衫也不再有丝毫的晃动。此刻四周死一般得静寂,二人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一阵冷风陡然而起,一片如幽灵般的身影飘向周子健。周子健嘴角微勾,面含冷笑,他微微侧身,沉雪闪动灼灼光华向着那片黑影直直劈下。
“当”的一声巨响,黑影猛地一颤,立刻飘向一丈开外。而周子健的身躯也是一震,向后退了两步。
冷寒霜低头一瞧,灰色的袍服被切开了一个长长的口子。而周子健的长衫也被削去了一大片。
冷寒霜眸底乌云翻滚,沉声说道:“你的内力比一年前高了不少。那最后一卷总诀,你悟出了?”
周子健点了点头:“不错,最后一卷总诀,我确实悟出了。我本打算再见你之时,履行当初的承诺告诉你。但你却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冷寒霜脸上的冷意更浓,黑煞剑骤起,一股狂暴的杀意横着切向周子健的腰际。沉雪光华再起,再次抵住了黑煞的凛凛杀意。夜空中火星四射,耀眼夺目,映射出周子健与冷寒霜冰冷凝重的脸。
冷寒霜开始飞速回旋,尘沙荡漾如刚才那股飓风相仿。周子健则腾身而起,他双眉飞扬,长衫乍起,一袭白衣翩若惊鸿,直向苍穹中的那轮皎洁的明月。
冷寒霜身形转动如飞,此刻早已看不清他的面容和神情。一团黑影在夜空下如陀螺相仿,随着黑煞迎向天空的一击,一股腾腾的杀气突然冲天而起。这是七绝剑中惊天动地的一招:影舞裂地斩。
周子健的身形开始下坠,他双手紧握沉雪,头发随风飘散,身上的白色长衫完全飘起,一股毁天灭地的气息直奔冷寒霜。这是七绝剑中寂灭天地的一记天魔覆灭斩。
只听“苍啷”一声刺人耳膜的清响,一道道火花在沉雪与黑煞之间产生。紧接着是轰隆一声巨响,巨大的气息将卧殿的门窗给瞬间轰碎。冷寒霜的黑煞剑被瞬间震飞,他的身体被砸入地下半尺,方砖尽碎。而周子健则身子倒卷,如失去控制的人偶,连人带剑摔入卧殿。
冷寒霜想要拔腿前行,突然感觉嗓子发甜,一口鲜血,吐在了前心的衣服上。他立刻感到天旋地转,昏倒在地。
掉落卧殿的周子健再也把持不住,撒手扔出沉雪。丹丹着实吓了一跳。她解开盖头,几步来到周子健的面前,一把扶起周子健的上身。
周子健嘴角淌血,胸腹之间气血一个劲地向上翻涌。丹丹目中流泪,连声呼唤:“子健,你怎么样了?”
周子健缓了好半天,苦笑一声说道:“对不起,今日好好的洞房花烛,给搞砸了。”
丹丹眼泪颗颗滴落在周子健的脸颊,嘤嘤啜泣道:“只要你没事,我不介意的。”
此时院中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周子健低低的声音说道:“快扶我起来。” 清天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