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是一种病,欲望也是一种病。当一个人为了权利和欲望而去杀戮时,那就已经进入了重症患者的行列。这不是人为可以控制的,但是却可以人为的阻止。
只不过,有更多的人还是希望可以这样顺其自然的发展下去。
当血腥已经沾染到身上时,没有人可以逃掉,逃掉这名为权欲的枷锁。
要说曹孟德和袁绍过去有什么交好,曹孟德半分都回忆不大起来,不过,他们两人现在是面对着一个什么局面,这两人都很清楚。
这人一老,一受打击,那病可是说来就来,而且,还不是药石所能治疗的。
自去年袁绍百万大军均败于曹孟德之手后,袁绍就像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这一病,也跟着他病到了今年的开春。
袁绍虚弱的出现在众人面前,然后迫不得已的接受了某个他并不喜闻乐见的事实。
是的,有些事情,总要做个了结。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并不是什么姓曹的大发善心点到为止之类的,而是因为刘备的突然袭击,给了袁绍这支队伍苟延残喘的机会。不到一年的时间,还能干些什么呢?
对于袁绍来说,只是积极而尽力的安排部署,以期挽救几分是几分,但是对于有心机有智谋的曹孟德来说,这几个月的时间,真的可以做很多事情。
在进攻冀州,最后一次的与袁绍大规模作战之前,曹孟德先是派大将守好了汝南,当然,刘备的突袭是个教训,曹孟德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所以,他要守住汝南,当然是为了防止那刘备挑唆着刘表去干些什么事儿。
曹孟德又吩咐着亲信守好了许都,这次,他算是加强了防守,许都,可是他最重要的某个据点,只有许都尚在,他才能展开以许都为出发点,向四周吞食的大计。
待得一切都处理妥当,待得终于到了某个春暖花开的时候,曹孟德率着大军,浩浩荡荡的攻入了冀州。
不拿冀州,他就无法彻底的将北方划入囊中,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冀州,都是一块必不可少的领土,也是美味的肥肉。
他怎么会因为某些原因而放弃呢?
冀州袁绍议事厅处。
“大人,去年仓亭大败,我军并为恢复士气若是贸然出军,恐怕于我们不利啊!依我之见,咱们最好还是坚守不出,这样的话,也可以将那曹贼据之城门外,并不会浪费一兵一卒。”审配有理有据,从各种方面人文精神等等的来进行分析。
不过,现在审配才说出这话,显然是有些晚了。
“先生,你觉得,咱们除了应战,还有选择吗?”袁绍神色苍白,就连那眼睛里都有着几分死气。
是的,袁绍说的不错,依据探子来报,现在那曹贼已经攻到了官渡,若是此时才去防守,那岂不是太晚了吗?
就好像是说,敌人都打到了家门口,然后这边再准确着把里门关起来。大门都开了,还差一道里门吗?
“爹,我愿披盔甲,将曹贼据之城外。还望父亲允许!”
那跟在袁绍身边的小儿子情真意切的说道。
看袁绍这个样子,要说让他自己亲自挂印上战场,那无疑是痴人说梦,唯今之计,其他几个儿子也不在袁绍身边,除了小儿子,袁绍还能用谁呢?还能信的过谁呢?
“好!吾儿果然勇猛,真是虎父无犬子啊!”袁绍又千叮咛万嘱咐他要小心,反而被那一心想要上战场好好的表现自己一番的袁尚好一顿嫌弃。
看来,人一老,连勇气都没有了。
看着自己的小儿子信心满满的出去应战,袁绍又吩咐其他人把在幽州和青州的儿子叫回来。
人多力量大,怎么着,也得让儿子们聚集在一起,这样才能合力抗敌嘛!
袁尚对曹军的印象,还停留在去年单挑了对方一个将领,然后得胜归来的态度中。
想这曹军这般懦弱,看来也不成什么气候。
袁尚引兵数万想搞个大规模的偷袭,到时候,等他凯旋归来之日,也就是他继任冀州太守之时。所以,这带兵打仗呢,一定要快,最好快的出其不意,最好不能让别人给反应过来,这样的话,等对方想明白的时候,这场战事已经告罄了,而且,他袁尚若能在大哥二哥之前解决了曹贼,那父亲也会对他刮目相看的,这样……哼哼,一切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不过,这袁尚的运气还真是不好。在这场他很有信心的偷袭战中,袁尚对战的,正是对方那位猛将,张辽。
张辽,曹营之外的人没有几个知道他的,曹操那一派的人中,也没有几个敢小瞧他的。
不过,袁尚并不知道张辽的来历,所以,也就不知道这么一位大人物。
在袁尚看来,这人和之前那炮灰身形也差不多,或许也是个外强中干的主儿,怎么比得上从小就学习武艺的自己呢?
袁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今天的第一滴血,就从你这儿开刀吧!别怪我,谁让你好死不死的要来送人头呢?
尽管袁尚从小学习武艺,但是他的那几分花拳绣腿在张辽看来简直就是雕虫小技,那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或许还可以去街头卖卖艺,只不过,现在大家都那么穷,谁有时间有精力有金钱去打发这么些闲事?
袁尚只和那张辽对了一招,他就再也不敢大意了。这人绝对不简单。袁尚眉头一皱,完了,踢到硬点子了。
虽然袁尚有些自负,不过他并不是那种不识时务的人,他更是一个审时度势的人。第一招,袁尚认清了自己和对方之间的天与地般的差距。第二招,袁尚败退,败的很完全很快速,退的更是没有丝毫犹豫。
碰着这么个牛哄哄的人物,他不跑,难道等着被人杀啊?赢得战争的前提,是先保全自己,这是每个人都应该做到的。
这是当人们在面临生命被威胁时所下意识而做出的反应,这不能怪他袁尚,也不是他不尽力而为,谁让对方那么厉害而且紧逼不放呢?
很快的,那战况汇报到了袁绍这儿。袁绍本来就是身子虚弱,硬是坚强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来等待战事的转机,结果呢,那转机没有发生,危机倒是在不知不觉的逼近。
袁绍也算是个对战争军事方面比较敏感的人,他一下子就嗅到了一股阴谋的气息。
“大人,三公子大败,受伤而回。”那小兵声情并茂的说道,他并没有复述太多,只不过,就在这寥寥几句话之间,袁绍已经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原来,还是失败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儿子……受伤了。
袁绍没有忍住心中的盛怒,一下子怒火攻心,然后又“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血。
袁绍这病还是上次的病根,只不过在调理了几个月的时间后,已经好了很多,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袁绍居然旧病复发了?而且,这貌似还是最严重的一次。
众人赶忙在这儿招呼着医生,然后又悉心的照顾起了袁将军。
这一病,虽然被及时的救醒了,但是这人,却再也没有了生气。
袁绍的面容迅速枯渐下去,面黄肌瘦,仿佛一瞬间就老了十岁,不,仿佛一瞬间就跳到了生命的终点。
一旁的人没有不为袁将军而心痛哭泣的,这之间,那哭的最厉害的,正是袁绍将军的现任夫人,刘夫人。
这几天以来,刘夫人可是衣不解带的在照顾着袁绍,就连个外人看了都会感到心酸,觉得他们之间这份相濡以沫的感情,也实在是当的起模范夫妻的典范了。
袁绍尽量享受着和娇妻在一起的时光,他也尽量不让自己往某些地方去想,什么地方呢?刘夫人是他宠爱的女人,但也是袁尚的母亲。
如果时光就能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少好?如果,他生的平凡,再和平凡的妻子在一起,这该多么好?冀州,到底是他的荣耀呢?还是他的累赘呢?
人人都想要的荣华富贵,到底有什么好?
袁绍知道自己活不长了,越是在这种生命的最后的时光,袁绍想的也就越多。
从自己的少年的肆无忌惮到中年的步步为营,从对抗那些宦官时的坚决到后来的面对董贼的怯懦。每个人都是会改变的,是的,他在变,但是,这能怪得了他吗?
如果你不想同流合污,最后只能是被排除在外,等真的那一天的预兆到来,他还能挣扎多久呢?
命运就是这般的无情,给了你希望,再狠狠的碾碎。
“你说什么?”曹孟德手中正把玩着的玉器掉落在了地上,“啪”的一声,碎成了两截。
“他重病沉珂,就要走了?”曹孟德大惊,然后失声问道。
那探子点点头,很是想不明白丞相大人为什么会有种极度悲伤失落的情绪。对头死了,不是应该举杯欢庆的吗?
“把许褚找来,我有事吩咐。” 谁主三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