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听到一声响动，楼上的门开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顺着楼梯走了下来，是胖小唐。她下楼来左右顾盼了一下，径直朝宿舍方向走去。魏启明连忙打开办公室的门，朝胖小唐喂了一声，胖小唐听到了了，犹疑着停下了脚步，转头朝他这边张望着。

　　“快回去睡觉吧，正好你俩一路，明天还要上班呢。”他把瘦小唐推出门去，握着她的手用力捏了捏。瘦小唐欢快的朝胖小唐走去，匆匆回头看了他一眼，月色里她的嘴角带着微笑。

　　“草，把你累坏了吧？给少女**。”他回到了宿舍打开灯，地上一堆卫生纸，屋里一股**的味道，赶紧开门透透气。

　　“真几把紧，不愧是原装货。”赵国庆象一条死鱼一样躺在床上，用胳膊挡着亮起来的灯光，嘴里还叼着根烟。

　　魏启明把卫生纸打扫到门外的垃圾篓里，又开着窗户散散味，本来冰箱就散发着一股剩饭菜的怪味了，加上他俩的味道，不散出去就没法睡觉了。

　　“咋没留下过夜？好好弄一晚上。”魏启明拿着毛巾准备去楼下洗澡，刚才和瘦小唐虽然没有做什么实质的，也出了一身汗。

　　“不行了，两次就够了，再弄我就散架了。还是让她回去好，可别让几把老向发现了。”赵国庆本来就没穿衣服，摸索着在被子里穿上了短裤，倒头就躺在了枕头上，看来是不准备洗澡了，太累。

　　“你在楼下没把小唐办了？”赵国庆闭着眼睛问魏启明。他知道瘦小唐也来了，肯定是胖小唐和他说的。

　　“嘿嘿。”魏启明笑了两声，没正面回答他的话。瘦小唐就算是他的女人了，不管办没办，有了这次夜里的相处，别人知道后就不会再欺负她了。他也只能这样保护保护她。

　　“下次你需要的时候，哥给你腾地方哈。”赵国庆一副了解的样子，扭头冲他淫笑着。

　　“歇你的吧，才弄了两次，战斗力不行啊。”他关了灯，拿着洗漱用品出门。

　　“唉，在这鸟不拉屎的几把地方，设备都老化了。”赵国庆犹自在他身后用无力的声音说着。顺着工厂门前的路直走进去差不多一里地，才是个村子，没多少人家。路另一边是几亩养鱼的鱼塘，鱼塘周围都是荒地，就象他说的，这个地方有钱都没处花。

　　在工厂干了差不多半个月，发了第一次工资的时候正好是周五，周六一大早，魏启明跟林冬说了一声，坐摩托车到镇上，又从镇里坐小巴到广州西郊的汽车站，然后打车去广州火车站，从火车站坐大巴回滨海，单程就要花掉大半天的时间。

　　“呦，你回来了。”李非看到客厅摆着做好的饭菜，满脸笑容的冲坐在沙发上的魏启明说道。

　　“回来了，还是滨海好啊，空气清新。在佛山厂里实在太单调偏僻了，我都不想再去了。”他伸了个懒腰站起来，给李非和自己装饭。

　　“怎么，那地方很差吗？听林冬说的时候挺好的啊，都是洛南过来的人，大家相处不错的。”李非去了洗手间洗手，准备开饭了。

　　“他肯定不会说那里不好啦。”他端着两碗饭过来，放在茶几上。边吃饭边将工厂的情况跟她大致介绍了一遍。李非则劝着他，既然已经去了，就在那里好好干，眼光放长远一些，将来发展好了，他就是元老了。

　　正说着，一阵电话的声音响起来，不是茶几上的固定电话，李非忙放下碗，在他的错愕目光中，从小包里拿出个摩托罗拉新款手机来，走到了阳台窗边去接听。

　　连电话都配上了，如果他不离开东升，她手里这部电话，说不定就是他的，魏启明看着李非的背影，心里觉得酸酸的。

　　“谁来的电话？啥时候配的手机啊，也不告诉我一声?”他见李非收了线，顺嘴问她。李非知道厂里电话的，不过因为他说不一定总在办公室，接电话也麻烦，她很少给他打。

　　“阿伟，工作上的事儿。手机也才配没几天，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李非眼神闪烁的坐下继续吃饭，魏启明感觉她有点不自然。

　　“噢，明天请他和刘未一起吃个饭吧，我不在滨海，亏得他俩照顾你。”魏启明夹着一块排骨，啃着上面的肉，口齿不清的说着。

　　“算了吧，我这么大的活人，还用得着他们照顾？”李非有些令他意外的拒绝了他的提议。

　　“请吧，我也好久没见他们了，怎么说都是朋友嘛。”他觉得还是要请的，现在没事不代表将来没事，到时还得他俩帮忙呢。

　　“行，你愿意请就请吧。”李非见他这么坚持，点头答应了。

　　“你工作怎么样？现在我那些业务都给你了吧，有啥问题没？”他当时跟李非只是简单的交接了，不过他的客户都是李非跟单的，接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挺好的。”李非语气显得有点不耐烦，嫌他问多了？要不是他离开了，这些业务能轮到你？他心里有点气愤的想着。

　　晚上，早早的上了床，依旧请李非帮忙，才算将小唐引起的欲望释放了，不过她始终不肯象录像里那样让他最后在嘴里爆发，丁宁也不肯，那种滋味一定很爽吧？

　　第二天傍晚，他早早的来到了那家西餐厅，等他们三个来。西餐厅依旧生意不错，他坐在座位里，感觉自己就是个乡下来的人，到城里体会一把，转头还得回乡下去。

　　李非和阿伟一起来的，刘未迟了十几分钟才来，她坐下后，一反常态的跟李非没有了过往的那种亲热劲儿，连话都很少说了。小姐妹闹矛盾了吗？魏启明没有那么八卦去问她俩怎么回事，跟阿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吃完饭很快就各自回家了。

　　“你和刘未闹矛盾了？为啥啊？”躺在床上，他问李非，还是要关心一下的。

　　“没怎么啊，可能是她心情不好吧。”李非睡在里面，听到他问，转身把背对了他。

　　“噢，好吧。”他也觉得自己多事，女人间这些小矛盾经常的有，过一阵儿就好了。他下床去关灯，睡觉。

　　周一的一大早，魏启明又从滨海出发，直到傍晚，才又回到南海的厂里。

　　刚发了工资，大家手里有钱，下班后大家打牌的打牌，去镇里买东西的买东西，好是热闹了几天，不过就在几天后，发生了罢工事件，这是魏启明始料未及的，这种只在课本、新闻里的事情，活生生的在他面前发生了。

　　起因是两个工人在打牌的时候，因为一点小事情发生口角，进而打了起来。打架的两个人，一个是洛南来的，一个是湖南的。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而小郭为了给兄弟找面子，又暗地安排人把湖南那个人打了一顿。湖南那个人气不过，就找了车间的副主任去要求做调查处理。

　　喷涂车间还有个副主任，是湖南的，这也是为了平衡工人之间的纷争而安排的，那个副主任平时基本就是个摆设，魏启明都很少跟他说话。

　　副主任长得面黄肌瘦的，看上去很老实，却也有些心机，他不亲自出面，唆使几个无关紧要的人召集了湖南人，和其他省份的非洛南派人员，一大早就开始了罢工，要求严惩凶手，赔偿医药费，罢免小郭的车间主任身份，以后由非洛南派人员当车间主任。

　　跟人员组成比较复杂的涂装车间不同，冲压车间清一色都是洛南来的熟练工人，根本不存在这些派别纷争。

　　小郭搞女孩子是把好手，现在面对活生生的罢工，情知惹了大祸，却没有办法解决，只好硬起头皮跟林冬和赵国庆他们，老老实实的讲清楚了事件的经过。

　　“草，你几把一天到晚就知道惹事，跟几个女孩子瞎几把整，我都没说你，现在整出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办？”林冬虽然嘴里骂着小郭，其实他平时很喜欢小郭的，听话，人又长得帅。

　　来谈判的罢工员工代表就坐在隔壁办公室里，他们几个管理人员坐在林冬的办公室，围着茶几坐成一圈，王丽英坐在林冬的大班椅上一言不发，事不关己的远远看着他们。

　　小郭耷拉着脑袋不吭声，目前也轮不到他做什么决定。魏启明也一言不发的坐在一边，车间管理目前是赵国庆的责权范围，他只负责技术和质量而已。

　　“赔偿点医药费没问题，伤的也不重，让那几个打人的给他们道歉也没问题，但是小郭不能不当车间主任，以后也不可能让外地人当车间主任。”赵国庆斟酌着发表着意见。开玩笑，小郭对他忠心耿耿的，连妹子都给他选好了留着，关键时刻他不可能不支持小郭。

　　“要赔医药费厂里可不管哈，谁打人让谁赔。”在钱的问题上，王丽英不再保持沉默，将底线早早的划了出来。

　　已经讨论了半个小时了，目前他们也只能拿出这个方案。

　　“行，那你去跟他们谈谈吧。草，一天到晚净是这些几把事儿，没事去车间加加班多干点活儿不行吗？”林冬冲赵国庆交代了，又骂小郭一句，抚抚自己的额头，把一头短发往后捋着，叹了口气，往后仰躺在单人沙发上。

　　赵国庆见王丽英没吭声了，站起身驼着背，背着双手，还是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出去谈判去了。魏启明坐在靠门的位置，也出来站到了院子里透透气，里面的烟雾浓得都顺着敞开的门呼呼往外飘了。

　　赵国庆坐在办公室里面跟员工代表在谈着，魏启明站在院子里也能听见他们的话。赵国庆拿腔拿调的，说出了管理层的处理意见后，各个代表都没有确定的主意，七嘴八舌的争吵着，有人说可以，有人说不行。

　　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一个代表不易察觉的从门边溜了出来，顺着路边跑回了宿舍，魏启明觉得有点古怪，连忙进了隔壁的财务室，透过财务室的窗户看着那个人。他钻进了那个车间副主任的房间，大概五分钟之后又出来了，魏启明回到办公室前面的空地上，假装没注意他，随意的看着四处的环境。

　　那个代表回来后，跟赵国庆说要跟大家商量一下，请他回避，赵国庆梗着脖子出来了，嘴里骂骂咧咧的。

　　魏启明明白了这里面的猫腻儿，那个车间副主任才是这些人的主心骨，这几个代表都是做不了主的傀儡而已。

　　过了一会儿，赵国庆又进去和代表们谈起来了，魏启明也站在门口听，他们现在意见一致了，坚决要求罢免小郭，重新选举非洛南派的人当车间主任。双方僵持了，赵国庆一时半会儿的，拿不出什么更好的主意。魏启明隔着窗户冲他使了个眼色，他跟魏启明出来了，两人回到了林冬的办公室。

　　“咋样，谈好没有？”林冬手上拿着烟，端起茶几上的茶喝了一口，问赵国庆。

　　“不行，这帮几把玩意一定要罢免小郭，还要重新选车间主任，这肯定不行。”赵国庆叹了口长气，腰弯着坐在沙发里。小郭听到这个话，头低得更深了，早就没了平时那种嘚瑟的样子。

　　“草，反了他们了，要不就都开除吧，再去招工。”管理层是不可能答应他们的条件的，这是面子问题，更是涉及到车间管理稳定的问题。

　　不过，再去招工谈何容易，这个偏僻的工厂，本来招工就难，目前这批工人好不容易稳定下来，都是熟练工了。

　　看他们都拿不出什么主意，魏启明咳嗽两声，开口道：“我有个处理方案，说说？”

　　“说吧，大学生来点好主意。”林冬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擒贼擒王，分而化之。”魏启明装逼的说了句文言词儿。

　　“呵呵，有文化的人说话就是费劲，赶紧直说吧。”王丽英难得的抬头跟他开起玩笑来，林冬看看她，没说话。

　　“快几把说罢，别整那些没用的了。”赵国庆跟他很熟了，冲他嚷道。

　　“把工人全开了肯定不现实，象这种事儿，把主谋开掉就行了，剩下的就是没头的苍蝇，蛇无头不行嘛。”魏启明故作高深的说着，这是他表现的好机会，他要把喷涂车间的管理权拿过来。

　　“谁是头啊，不就这几个代表嘛。”林冬平时对车间的人也不是很熟悉，那个车间副主任，他连名字都不记得。而象小郭和赵国庆私下里在车间的胡作非为，他也不甚了解。

　　“就那个车间副主任，把他开了，限期离厂，马上结工资。”魏启明斩钉截铁的说着。这个人比较阴，以后魏启明管车间了，可不希望他在自己手底下做事，小郭嘛，不足为虑，就当他的车间主任好了。

　　“要是那些工人都跟他走怎么办？”小郭抬头担心的说了一句。

　　“草，亏你平时玩那么多女孩儿呢，这时候就不能去利用一下感情？让她们别跟着闹，再让她们去劝劝各自的朋友，争取最大化的尽快稳定下来。只要停止罢工，回去上班，参加的人既往不咎。”小郭玩女工，不是什么秘密，他也不怕说了。

　　王丽英撇撇嘴，径自出去了，她也是个被玩的人，可能是不想听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他们几个又讨论了一下细节，商定半个小时后宣布开除副主任，林冬去安排财务结工资的事情，魏启明和小郭，连着赵国庆一起，去联系平时关系还行的工人们，让他们分头做工作。

　　赵国庆跟几个代表说管理层要商量商量解决方案，让他们先回去等消息，代表们不情不愿的出了办公室，回员工宿舍去。魏启明他们三个人跟着代表们朝宿舍方向走，副主任门口聚集着几个人，看他们过来，都赶紧散开了。

　　魏启明跟工人们不熟，站在宿舍前的空地上，看着赵国庆跟胖小唐说着什么，胖小唐点点头又去各个宿舍串去了。这些工人出来打工，无非是为了赚钱而已，为了不相干的人和事，是不可能有多团结的，明哲保身，是根深蒂固的观念。

　　瘦小唐也参加了罢工，不知道从哪间宿舍冒了出来，离他远远的，站在那看着他。魏启明冲她招招手，她迟疑着左顾右盼的，朝他走来。

　　“你别跟着瞎胡闹，跟你有什么关系？好好干活，赚你的工资，再说了你要是辞职出去了，找工作还得一段时间吧，你弟弟刚来，你怎么养活他？”魏启明语带亲切又有指责的跟小唐说着话，惹得她冲他瞟了个白眼。

　　这些工人都是亲戚带亲戚，朋友叫朋友的来的，彼此之间都有些固定的小团体，都有些关系。小郭前几天说小唐叫了她弟弟过来打工，小唐才十六岁，她弟弟最多也才十五岁，早早的出来赚钱了，魏启明还没见过她弟弟长个啥样。

　　“听我的，别参加什么罢工了，这没有啥用，你也劝劝你的朋友们，赚钱才是最主要的哈。只要下午去上班，不扣这半天的工资，也不追究责任了。”魏启明又叮嘱了她一番，听完他的话，小唐冲他点点头，回身去做朋友们的工作去了。

　　半个小时后，小郭又嘚瑟起来，纠集了几个洛南的人，跟着赵国庆去宿舍通知副主任限期离厂，而那些参加了罢工的人，被洛南的人有意隔离的远远的，没有人再上前来纠缠。

　　副主任拖着行李箱，身边只有他瘦弱的女朋友，两个人在全厂员工的注视下，去财务领了工资，出了厂门离开了。

　　“以后有啥事你们俩商量着办啊，小魏多参与参与车间管理的事儿，帮帮国庆。草，大早上就忙这些，我等会还得上去补一觉。”林冬彻底放下心来，站在办公楼前的空地上，笑呵呵的跟他俩说着。王丽英早就上楼了，林冬朝楼上瞄了几眼。

　　听了林冬的话，赵国庆面无表情，魏启明心里明白，自己以后可以不用管他的看法了，涂装车间以后可以自己说了算。 天南地北雁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