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朋来”旅店只是一个简陋的大车店,旅客稀少,生意惨淡。丁义等人住进来以后,把马匹拴在草棚里,发现只有他们这一匹马,并没别的旅客。店小二热情地说:“客爷,我来喂马,您就放心吧。”
“不用,”丁义怕隐藏在车厢底部的枪被人发现,把店小二支开了。慢慢在石槽里拌草喂马,同时观察四周动静,给在屋里开会的方江等人放哨。
客房里,门窗紧闭,烟气腾腾。方江、阿四等人正和老焦等人围在一块儿,召开会议,商量战斗计划。大家群策群力,研究出了一个“围魏救赵”的战斗方案。
一脸络腮胡子的老焦,象个农民似地蹲在地上,嘴里叼着烟卷儿,用木棍画了一个简单的图形,“你们看,这是蔡警长交待的,警察局内部的房间结构,这是宿舍,这是食堂,这是后院关押犯人的地方。”他用木棍指点着,“这里,咱们就是要从这儿,把犯人给救出来。”
“岗哨在哪?”阿四盯着地上的图形。
“这里,这里,”木棍指点着地面。老焦摸着下巴上的络腮胡子,“老方,现在的问题是,咱们在前门佯攻警察局,把这群黑皮狗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前院去,可是,后院牢房里的犯人,怎么往外跑?是搭梯子跳墙,还是在墙上挖洞?”
方江一边抽烟一边摇头,“不妥,犯人的情况不详,如果有人被用刑打伤,或身体羸弱,很难再从围墙上跳出来。战斗必须速战速决,绝不可陷入纠缠。我有个想法,把墙上挖洞,改成房背后挖洞,把牢房的后墙挖开,让犯人直接从墙洞里跑出来。”他扭头看看阿混,“能办到吗?”
“没问题,”阿混摩拳擦掌,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当年我们偷粮仓大库,就是挖的后墙,神不知鬼不觉……嘿嘿,这牢房的后墙是石头垒的,那就更好办。”
“哈哈,好办法。”
焦队长摸着下巴,哈哈一笑。为了防止城里别处的鬼子汉奸增援警察局,大家又凑了不少主意,决定由老焦的游击队,再进行多处佯攻,拖住城里各处的守卫兵力。心直口快的老焦咧着大嘴发狠似地说:“这回,我们出动三个小队,大打一场,把城里给它弄个稀巴烂。保证把鬼子和警备队吸引过去,你们负责救人。就是……”他抬头看看方江等人,“就是你们人太少了,要不要我支援你们几个人?”
“不用,警察们没什么战斗力,我们只需要封锁住就行。”方江也蹲下来,拿过老焦手里的木棍,点戳着地面,“这里,鬼子的队部,你最好安排两个人,做牵制性射击,鬼子兵少,听到两头响枪,可能就不敢出来了。只要把警备队引走,咱们就大功告成。”
“好,”老焦冲方江一伸大姆指,“这主意好,老方,你是用兵的行家,我佩服。”
“方组长以前是军事战术教官。”陈榆在旁边补充说。
“唔,怪不得。”
商议已毕,大家便匆匆分头出发了。陈榆和阿四一组,他们两人每人背了条口袋,走出大车店,直奔街里的警察局。因为口袋里装着枪,怕被敌人遇见,两个人专拣偏僻胡同,谁知道怕什么来什么,走了没有两条街,迎面来了两个贼眉鼠眼,背着盒子枪的家伙,一看而知是汉奸特务。几个人打个照面,已经躲避不及了。
这俩人瞪了走在前面的陈榆一眼,“站住,干什么的?”
“长官,我们去赶集。”
“转过身去,检查。”一个家伙故意找茬儿,横着眼睛过来抓陈榆肩上的布袋子。
布袋里装的是青菜覆盖着的手枪,一检查就露陷了。陈榆赶紧堆起笑脸,从腰里掏出两张钞票,“老总,可怜可怜,这是准备买豆饼的钱,我们俩都是穷人,请你高抬贵手。”
那家伙接过钱去,似乎是嫌少了,用鼻子哼了一声,“你打发要饭的呢?一看你们就是不良分子,走,跟我走一趟。”
阿四摸了摸身上,但他比陈榆还“穷”,一张钞票也没带,只好陪着笑脸给人家说好话:“长官,等我们卖菜赚了钱,再孝敬两位……”话没说完,便被劈头打断,“你糊弄穿开裆裤的孩子呢?卖了菜赚钱?老子到哪里去找你?”
磨蹭了一阵,两个恼人的汉奸只是不放行,可陈榆两个人身上又没油可刮,眼看太阳逐渐西移,行动马上就要开始,再耽误下去,已经不行了。
阿四朝陈榆使了个眼色,陈榆早就不耐烦了,把口袋放在地上,突然飞起一脚,正踢在面前一个汉奸的裤裆里。与此同时,阿四抬手一拳,一个“冲天炮”打在另一个汉奸的下巴上。
被踢中裆部的汉奸怪叫着蹲下身子,伸手拔枪,陈榆又一脚飞起,踢中他的脑袋,登时将他踢晕,跌倒在地。另一个汉奸胸口中了阿四一拳,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嘴角流下血来,但这家伙身子挺强壮,闪了闪身,并未跌倒,把腰后的短枪拔了出来,阿四冲上去一把扭住他的手腕,两个人搂在一起,旁边的陈榆到了,手指箕张,象钢爪一样扭住汉奸的脖子,“小擒拿手”一较力,那汉奸哼都没哼一声,身子便瘫软下来,阿四拔出匕首,一刀一个,将两个汉奸全给结果了。
“快走。”
两人拣起汉奸的短枪,迅速起身跑开。这时候,听到北关的方向,响起了“怦怦”的枪声。阿四说:“快,老焦他们打响了。”
大街小巷,此时空无一人,家家户户听到枪声都关门闭户,两个人脚下生风,一古脑奔向警察局,快跑到警察局的大院门口时,老远就看见大门洞开,两个警察拎着长枪站在大门外,正东张西望地朝北察看。
“噼噼叭叭”北边方向,枪声响成了一片。
警察局的住址就是原来的县衙,门口宽敞,左右都是民宅,陈榆和阿四的任务,本来是爬上围墙,封锁院里的警察,掩护后面的阿混等人挖“盗洞”,但此时再爬墙已经晚了,阿四边跑边说:“别上墙了,直接干。”
陈榆手快,抬起手里的手枪,“叭”地朝前面的警察射击,却没有打中。
这一枪,把那俩警察吓了一跳,他们本来正在伸头向北方观察,并没注意这边,没想到这边有人开了枪,都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顺过长枪,朝陈榆和阿四瞄准,这时阿四手里的枪响了,“叭叭”两声响过,两个警察都栽倒在地上。
“好枪法。”陈榆赞叹着,脚下不停,窜上前去,警察局里响起一片呼喊声,沉重的黑漆大门,吱吱呀呀地关上了。
阿四冲过去捡起警察扔在地下的一支长枪,冲着陈榆喊道:“上房。”
陈榆这时已经跑到了围墙脚下,他将手枪掖在腰里,身子往上一长,手扒脚蹬,象只猫一样爬上墙去,伸头向院里看去,院内有一座假山,假山旁的甬路上,有好几个穿着黑制服的警察,正在惊慌地乱跑,他抽出手枪瞄准一个,“叭”地打了一枪,却又没打中。
“嘿,”他懊丧地摇了摇头,对自己的枪法也没了信心,当下不再开枪,将身一纵,上了墙头,这时里边的警察都发现他了,好几个人举枪朝墙头射击,“叭叭叭,”子弹乱飞,陈榆脚下生风,纵身飞窜,那些枪弹全都呼啸着射到了蓝汪汪的天空中。
“敢情他们的枪法也不比我强,”陈榆心里念叨着,脚下不停,在墙头上飞快地奔跑,这些房屋都是老式瓦房,房顶铺着黑色的陈年旧瓦,装饰着飞檐泥兽,陈榆枪法虽差,身子却极灵活,三窜两跳,便到了房顶。
房顶是个坡面,普通人不易站稳,但陈榆如履平地,他骑着房檐上扬起的尖角,身子滴溜一转,手中的枪便向下面开了火,“叭,叭叭,”一个短点射,虽然还是没有命中,但一下将院里警察的火力给压了下去。
院子里,这时有十余个警察,正在一边乱喊乱叫,一边举枪射击,阿四这时伏在墙头上,被院里的射击火力打得抬不起头来,陈榆在房顶的射击恰是时候,院内警察一乱,火力骤减,阿四乘机将长枪提上来,“叭,”枪声响过,一个警察大叫一声栽倒。其余的人纷纷躲往假山石的后面。
陈榆在房顶上打发了势,“叭,叭叭,”一枪连着一枪,直打得假山石碎屑乱迸。这些没有战斗经验的警察被墙头的阿四和房顶的陈榆交叉火力压得再也不敢露头。
大院里,枪弹横飞,硝烟味四散,横竖交叉的子弹溜子,象给半空织了一张火焰网。 特工决战密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