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集和裴行俨带着士兵冲进了梁王府,而杨侑则负手而立,就在门外,不断地打量着萧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萧铣隐隐感觉到不安,他有心想要问一问这是怎么回事,但杨侑一脸阴沉的模样,又让他感到十分害怕。
梁王府门口,死一般的沉默,而府内却鸡飞狗跳,禁卫军士兵在府内大肆搜查,许多大门被踹坏,案几也被砸烂,许多物什都被翻到在地,屋子里的侍女都一脸惊恐地看着突入而来的禁卫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侯君集一路疾奔,朝着梁王府后院奔去,一路上撞翻了十几名梁王府的仆人。看见侯君集腰间锋利的横刀,仆人们都不敢说话了。侯君集闯进了萧铣的住所,仔细地打量着这件宽大的屋子。屋子里的装饰很简单,实际上萧铣自从来到成都之后,一直都很低调。但让侯君集同样想不通的是,萧铣居然会造反,这不可思议。
“搜,都给我仔细搜!”侯君集大声喝道。
禁卫军士兵在屋里胡乱搜寻,不少名贵的瓷器的被打坏,散落一地,让人心疼。一名禁卫军士兵大步走上前,在软榻附近搜索着,很快,他眼睛一亮,从褥子最底层,搜出了几封书信,他将书信递给了侯君集。
侯君集打开一看,不由冷笑了一声,指着一处柜子,道:“砸烂它!”
“喏!”几名如狼似虎的士兵上前,举起横刀,两三下就将柜子劈烂。几把钥匙滚落出来,发出几声脆响。
“哼!”侯君集走上前,一把捡起了钥匙,略略分辨之后,侯君集立刻带人进入了另一间屋子,他拿出钥匙,插入锁孔,使劲一拧,大锁发出一声脆响,开了。侯君集推开门,刚走了两步,急忙退了回来。
屋子里,不知道正在做什么,大股大股的浓烟正向外冒着,呛的侯君集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侯君集皱起了眉头,看着翻滚而出的浓烟,有些不明所以。等待了半响,浓烟逐渐少了,侯君集这才迈步走了进去。屋子里,显得有些阴暗,远远地,就能闻见一股香烛的味道,浓的让人有些喘息不过来。
侯君集疾步走了过去,进入了内室,定睛一看,不由愣住了。内室显然是一个佛堂,此时正烟雾缭绕。烟雾里,有两点红色,不停地跳跃着,看起来格外诡异。侯君集冷笑了一声,他艺高胆大,自然不怕有什么鬼怪。等走上前去,这才发现,两点红色,是点着的红烛,在雾色中,看起来诡异罢了。
侯君集走到了案几边上,眯起了眼睛,借着灯光仔细观察,忽然,他脸色一变,道:“你等守在这里,不可擅离职守。”
“喏!”禁卫军士兵回答。
侯君集快步走了出去,半路上,恰好遇见裴行俨带着二十多名士兵,正在院子里挖着什么。
“裴将军,可有什么发现?”侯君集问道。
“哼,你看看吧!”裴行俨冷笑了一声,指着已经露出了一角的箱子。
侯君集快步走了上去,探了探头,看着逐渐浮出冰山一角的箱子,联想到屋子里的东西,侯君集忍不住笑了,梁王这是在寻死。几名士兵忙碌着,很快,就将箱子取了出来。箱子很大,长有三尺,宽有一尺半,高不到一尺,外面涂着黑色,上面还贴了几张符箓。
“打开!”裴行俨说道。
几名禁卫军有些犹豫,这个年代,鬼怪之说还非常盛行,看见涂得红红的符箓,谁都会有惧怕之意。这箱子里,莫非装着鬼怪?若是将箱子打开,岂不是十分危险?
裴行俨冷笑了一声,喝道:“都给我让开!”说着,拔出了横刀。禁卫军士兵远远站开,裴行俨抽刀而上,狠狠一刀劈在箱子的锁上。只见火花迸射,一声脆响,大锁被裴行俨一刀劈开了。
“蹦!”的一声,大锁落下,掉进了坑里。
裴行俨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抓住箱子边沿,大喝一声,将箱子揭开。侯君集一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瞧了一眼裴行俨,满脸的震惊。裴行俨同样也是如此,两人都想不到,梁王萧铣屡受国恩,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还是请陛下裁决吧!”侯君集最先反应过来。
“正当如此。”裴行俨说道,紧接着一挥手,示意禁卫军士兵抬起箱子。
既然箱子里没有妖魔鬼怪,禁卫军士兵也就没有那么害怕了。几人上前,抬着箱子,跟随着裴行俨和侯君集朝着大门外走去。
杨侑依旧在踱步,侯君集和裴行俨已经进入梁王府约有半个时辰,想必应该搜到了证据。他不由看了看一脸紧张的萧铣,见他坐立不安,虽然如今天气寒冷,脸上却大汗淋漓,显然紧张到了极点。
萧铣自然知道他做过什么事情,当看见杨侑一脸严肃的样子,心头突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突然,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萧铣抬头看去,只见侯君集、裴行俨带着十几名禁卫军士兵走了出来,均是一脸的严肃。杨侑一眼就看见了禁卫军抬着的箱子,心中更加笃定。
“陛下,这是在院子中挖出来的。”裴行俨上前禀告。
“哦?”杨侑凝目,挥挥手,道:“打开!”说着快步走了过去。
萧铣看着箱子,心中一抖,也忍不住走了过去。
禁卫军听见命令,将盖子揭开。杨侑靠近一看,一张脸越发阴沉了。目光有如刀锋,刺在萧铣的脸上,杨侑沉声问道:“梁王,你干的好啊!”
萧铣身子一抖,靠近了,等他看清楚箱子里的东西,忍不住脸色也变了。箱子里,装着几个木头削成的人,上面还刻着人名,萧铣只是略略一扫,就看清楚了,里面有杨侑的名字,此外,还有韦娟、独孤雁以及杨世业的名字。
萧铣脸色一变,道:“陛下,这,这……”
“萧铣,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杨侑冷冷地看着他,巫蛊之术,历来是大忌。就算是一般人家,对巫蛊也有着深深的忌惮。萧铣如此诅咒,含义不言而喻,是想要诅咒大隋江山,诅咒他杨侑断子绝孙,这口子,绝对不能忍。
“陛下,微、微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望陛下明察,还微臣一个公道啊!”萧铣说道,忽然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陛下,微臣在梁王的后屋发现一些东西!”侯君集这时走上前来,低声禀告着。
杨侑原本就十分愤怒,听见侯君集的话,更是脸色大变。侯君集是杨侑的心腹,他相信,侯君集绝对不可能胡编乱造,他说有这事,那就肯定有这事情。
“将那些东西带出来,给朕看一看。”杨侑下令。
“喏!”侯君集说道,匆匆朝着梁王府后院走去。
萧铣不是笨蛋,知道侯君集找到了什么,他顿时绝望了,一下子摊在了地上。
很快,侯君集就带着士兵,将屋子里的东西取了出来,四个灵牌被扔在了地上,萧铣看着灵牌上的大字,他知道,这一次凶多吉少了。别的不说,仅仅是灵牌上的字,是大多数皇帝所不能忍受的。再算上箱子里的木偶,萧铣就算有两条命,都不够用的。
杨侑捡起了一块灵牌,仔细地端详着,上面刻着萧璇的名字。萧璇是萧铣之父,本身没有官爵,更没有称帝。萧铣建立萧梁之时,追封父亲萧璇为安平文宪王。就当时来说,无可厚非。但如今,萧铣已经不是皇帝,而是大隋的臣子,根本没有资格如此,除非得到杨侑的追封。
“梁王,朕待你不薄,想不到你居然如此,实在让朕无比失望!”杨侑看着他,眼中充满了失落。
萧铣嘴唇蠕动了几下,说不出话来。
“来人呀,将梁王捆绑起来,送大理寺会审!”杨侑一甩袖袍。
裴行俨与侯君集相视一眼,侯君集走上前,将抬箱子的绳子取下,将萧铣捆了起来。萧铣面如死灰,居然没有反抗。
“王爷!”这时,梁王府几名忠心的仆人哭喊着冲了过来。
“你们退开,不要上来,枉送了性命。”萧铣急忙挥手。
“王爷,让老奴去照顾你吧!”管家说着,拼命地向前挤动,想要走到萧铣身边。几名禁卫军拼命地挡住他们,由于天子没有下令,所以他们没有动手。
杨侑踱步,环顾了一眼四周,嘴角带起一丝笑意:“让他们过来。”
“多谢陛下!”管家说着,冲着杨侑略略施礼,然后跑到了萧铣身边,“噗通”一声跪下,不由老泪纵横:“王爷,就让老奴跟在你身边,好好照顾你吧。”
萧铣摇摇头,虽然女儿是天子的妃子,但如今出了这等事情,恐怕是逃不掉了:“你又是何苦?恐怕我这一次,是凶多吉少!”
“老奴照顾王爷多年,生是萧家人,死是萧家鬼!这一辈子,都会跟在王爷的身边!”管家说道,在他身后,也有几名萧氏族人,都围在了萧铣的身边。
“很好,既然你们都一心求死,朕一定会满足你们的要求!”杨侑冷笑了一声,指着箱子里的木偶,道:“仅仅凭这个,梁王府上下所有人,都逃不掉。不过你们放心,朕不是嗜杀之人,此案由大理寺审理,朕相信韦云起一定会秉公处理!” 撼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