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时间后,李子通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大致经过,传令兵虽然虚弱,但略略休息了之后,还是将事情说的很清楚。挥手示意传令兵下去休息之后,李子通将目光放在了毛文深的身上。
“毛爱卿,隋军的速度很快啊,依你之见,应该如何?”李子通十分认真地询问,大隋迅速的出兵,给了他巨大的压力,他有些担心起来,但不管怎样担心,却不能在脸上表现出来。
毛文深捋着胡须,一双精明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山羊胡须随风飘动,显得格外飘逸,毛文深踱步,李子通的目光随着毛文深移动。毛文深踱步思考了半响,忽然他停下了脚步,然后看着身边的士兵,道:“带地图了吗?”
那名士兵一愣,旋即点点头,快速走到一旁,在一个包裹里翻动着,片刻之后,他取出了一张折叠的整整齐齐的地图,然后快步走了回来。李子通默默地看着毛文深,熟悉毛文深的他知道这位机智的谋士一定想出了什么计谋,所以他静静地等待着。
士兵在地上将地图摊开,毛文深仔细地看着地图,细长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半响,毛文深揉了揉额头,将目光闭上,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办。李子通蹲下了身子,仔细地看着毛文深划过的痕迹,他有些诧异,毛文深指的地方,是宣州郡,也就是丹阳的所在地,难道说这里有什么特殊意义?
李子通抬起头,看着毛文深一副深思的表情,半响没有说话。在火辣辣的太阳的照射下,李子通的额头上冒出了汗水,他有些紧张了,毛文深很少有思考这么久的时候。如今他久久没有做出决定,证明此事非常困难。
几名亲兵看见陛下和谋士蹲在地上苦思,谁都不敢上前,说饭菜已经做好了。毛文深沉默良久,干瘦细长的手指在地上一敲,他终于做出了决定,抬起头,目光中带着兴奋,道:“陛下,微臣刚才觅的一计!”
“毛爱卿,有何良计?还不快快说来!”李子通的心中也有些焦急了,心想毛爱卿啊,你卖什么关子啊。
毛文深咳嗽一声,道:“陛下,这个计谋虽然可行,但危险性也很大。当然了,如果成功,获得的利益也是极为丰厚的。”
越危险的事情,获得的利益就越大,这个道理李子通非常明白,他略略沉吟之后,道:“愿闻其详!”
毛文深呵呵一笑,靠近李子通,低声说了起来。李子通的一双眸子带着惊奇之色,等到毛文深说完,李子通皱起了眉头,他在苦思。这个计划的确不错,而从目前的局面来看,有着很大的成功性。
李子通站起身来,凝目思考了半响,双手一击,果断地到:“毛爱卿,此事就如此办!”
毛文深眯起了眼睛,道:“陛下英明!”
这时,李子通也觉得有些饿了,用了餐,叫过了乐伯通,叮嘱了一番,随后,大军再度开拔,朝着江都赶去。
夜幕降临,江都城外一百二里处,名为张家寨的寨子灯火通明,王雄涎已经起身,洗了一把脸之后,他在寨子里巡视着,寨子里的情况依旧,由于王雄涎并不扰民,士兵们也算和蔼,所以百姓对他们并不害怕。士兵们取出了钱财,购买了蔬菜和肉类,准备吃饭。
王雄涎转了一圈的功夫,整个寨子里就飘荡着一股香味,让人忍不住垂涎欲滴。王雄涎视察了一番,没有发现异常情况,这才回到居所,匆匆吃过了饭,下令士兵收拾行李,准备出发。士兵在收拾东西的时候,王雄涎去见了村长一面,掏出钱帛送他,当做是感谢的费用。村长极力推辞,但最终磨不过王雄涎,还是收下了钱财。
半个时辰后,王雄涎带着士兵走出了张家寨,村长在村口挥着手,多好的士兵啊,不杀人不抢劫还送钱帛,他也希望多来几次啊。
王雄涎带着士兵一路急赶,此时过了运河,地面相对更加平坦,不过一路上河流纵横,明明看着前方不远,却没有直路可走,只能绕路而行。月光下,士兵们举着火把,低声说着话,奋力前进。
终于,东方就要破晓之际,王雄涎接到了斥候的报告,海陵城就在前方五里处,王雄涎大喜,他高声道:“兄弟们,我们一路奔波,实在是辛苦了。可是海陵城就在眼前,只有五里路。大伙儿加把劲,乘着天色刚亮,咱们一举拿下海陵,进城喝酒!”
王雄涎在江淮军中,拥有极高的地位,仅仅次于杜伏威、辅公祏和阚陵,士兵们闻言,都齐声大喝:“愿听小将军之命!”
“那好,兄弟们,鼓足劲,再有半个时辰,就到海陵了!”王雄涎大声说道。
在王雄涎的鼓励下,士兵们鼓足了干劲,继续向前走去。王雄涎并没有的直接杀入海陵城,而是带着数十人藏在了城外的密林处,仔细地观察着,此时天色更亮了,但太阳还没有出来,天空依旧雾蒙蒙的,四周空气有着淡淡的寒意,让人看不清楚四周的具体情况。
海陵城是李子通的兴起之地,城墙自然又高又大,镇守此地的,是吴国的另一名悍将李炜。李炜在吴国的地位不低,是李子通的侄子,勇武在吴国能排名前三,由此可见,李子通是何等重视海陵城。
王雄涎躲在树林边上默默观察,忽然,他笑了。整个海陵城毫无防备,给了最佳机会,他低声吩咐了几句,一名士兵点着头,猫着腰匆匆离去,片刻之后,三十名斥候赶来,围在王雄涎的身边,听着他的吩咐。
对于海陵城的百姓来说,这一天和平常没有多大的区别,他们准时起床,洗脸刷牙,有的杠上锄头,准备出城,为田地松土;有的则推着小车子,在街道上卖着吃食,这些事一般百姓的生活。有钱的,则准备出城钓鱼,或是狩猎,度过惬意的一天。
七八名士兵打着哈欠,缓缓推开了城门,然后将吊桥放下。城中的百姓一涌而出,各自朝着目的地走去。然而,就在这时,有细心之人发现地面微微颤抖起来。
“是怎么回事?”同一时间内,在士兵和百姓的脑海中,浮现出的是这样一个念头。
一名士兵抬起头,四处张望,忽然,他张大了嘴巴愣住了,目光中带着恐惧,死死地盯着前方,一脸的不可置信。其他人顺着那人的目光看去,只见两百余步外的一小片林子里,突然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群人。
在最前面的,是三十多匹战马,紧随着战马的,至少有五百人以上。
“他们,是什么人?”有士兵惊疑地问道。
“难道是隋兵?!”有消息较为灵通,知道隋军已经杀来的士兵带着疑惑回答,可是,他也不知道,隋军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这人话音刚落,立刻有人反驳:“怎么可能,隋军远在历阳,怎么会出现在海陵?莫非他们都插上了翅膀不成?!”
“你问老子,老子怎么知道?”那人也反驳道。
“别他妈废话了,快点关上城门,休要放他们进城!”有人反应过来,立刻吼着嗓子说道。
此人的话让众人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们七手八脚地返回,紧张地要关门,这时,诸多出城的百姓也纷纷反应过来,吼叫着朝着城中狂奔而去,士兵们想要关门,可是百姓们纷纷涌入,使得城门一时之间,根本关不上,而且这时士兵们的心都乱了,根本来不及做出有效的安排。
吴军来不及关闭城门,但王雄涎显然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他身先士卒,手中举着一把加长横刀,奔跑在最前面,三十多匹战马如同旋风一般,顷刻之间离海陵城门不足二十步。
“杀!”王雄涎一声怒喝,宛如惊雷,震得几名吴军脸色苍白,手掌微微颤抖起来。
几名来不及躲入城中的百姓吓得跪倒在地上,身子颤抖不已,他们低声祈祷:“没看见我,没看见我!”
王雄涎的目标并不是他们,而是海陵城的城门。爆喝声中,离城门又近了七八步。王雄涎狠狠一夹马腹,战马吃痛,加快了速度向前奔去,身后三十多名斥候紧紧跟上,只有占据了城门,三千步兵才有攻下海陵的希望!
王雄涎控制着战马踏上吊桥,他手中横刀一挥,铁索发出一声脆响:“铛!”王雄涎手臂一震,好坚固的铁索,竟然一刀砍不断!刀锋卷了起来,但王雄涎不以为意。继续朝着里面冲杀而去。
一名吴军抽出了横刀,想要挡住他,但战马冲过来,速度非常快,泰山压顶之势让那名吴军倍感压力,手中的横刀微微颤抖,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动作之际,王雄涎已经杀到。
“死!”王雄涎一声怒喝,手中横刀挥出,“咔嚓”一声,一颗头颅飞上天空,眼睛犹自圆睁,他至死都不相信,就这么一刀,他就身首异处。头颅虽然飞走,但身躯依旧站立着,从缺口处,喷出的鲜血染红了城门顶,然后如同雪花一样洒了下来,浇的众人满头满脸都是。
“若敢顽抗,下场如他!”王雄涎高声厉喝,仿佛一尊战神! 撼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