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长安附近,本该是和平,但随着黄昏的来临,数十名全副武装的骑士出现在村庄里,他们呼啸着进入村庄,对手无寸铁的村民痛下杀手,无数百姓倒在血泊中,一些村民取出木制弓箭,锄头农具想要反抗,但最终还是无济于事。
面对凶神恶煞的骑兵,村民大多被杀死,只有少部分百姓逃走,一些胆大一点村民,或躲在了柴薪堆里,或躲在了暗处,终于逃过了“一劫”,成功的活了下来。
该死的骑兵在撤退之前,大声的说着话,表明了他们的身份,是隋军!万恶的隋军!侥幸活下来的村名明白了,这些人是隋军!他们的心中充满了仇恨,隋军实在是太可恶了!他们杀死了自己的亲人,杀死了自己的父亲、母亲、丈夫、妻子!这种仇恨,深入骨髓,让他们痛恨一辈子。
当“隋军”撤退了之后,活下来的村民纷纷出来,寻找着亲人,当看见亲人倒在血泊中,全身几乎被踏上肉泥的时候,这些百姓痛哭流涕,对可恶的隋人深恶痛觉。他们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报报仇。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几乎是在同时,关中许多村寨,都发生了相似的一幕,一瞬间,许多村子的村正,或是德高望重之人,纷纷赶往县城,寻求大唐官府的帮助。
县令得到消息,也颇为无奈,毕竟隋军是骑兵,而各县只有数百郡兵,且多是步卒,根本拿骑兵没有办法,各县县令只得派人赶往长安,将此事报告太子李建成,希望他能尽快想到解决的办法。
李建成得到消息,心中情绪复杂,但他知道不是犹豫的时候,立刻做出决定,让各县百姓进城,同时派人安抚百姓,声称逆隋是大唐的敌人。就在李建成紧锣密鼓进行着鼓动人心的计划同时,李世民已经率兵渡过龙门,沿着冯翊郡南下。
而隋军,正在奋力攻打永丰仓,守将张长逊已经做好了准备,面对隋军的猛烈进攻,充分发挥了才能,将隋军挡在了永丰仓外。而杨侑考虑到永丰仓有大量的粮食,因此没有选择火攻,裴行俨、罗士信等猛将攻了数日,双方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隋军虽然久攻不下,但损失尚可接受,而张长逊却不同,他被困在永丰仓,虽然有粮食,但士兵若是得不到补充,早晚会被隋军耗死。而且,永丰仓的柴薪已经不多了。
隋军自从杀到永丰仓之后,砍掉了不少树木,用来制造攻城武器,也在一定程度上让张长逊缺乏柴薪。张长逊时常站在永丰仓的最高处,凝视着西方,望穿秋水,希望太子李建成能尽快派兵支援永丰仓。
永丰仓外,隋军大营,杨侑正凝视着地图,永丰仓地理位置特殊,山势险要,因此攻打不利。而张长逊铁了心的防守,居然有模有样,隋军一时攻打不利。
“陛下,永丰仓的守军已经不多,再有两日,微臣一定拿下永丰仓。”罗士信胳膊上受了伤,不过没有大碍。在永丰仓下受伤,这让罗士信心中非常不爽,决意找回颜面。
杨侑正要说话,门帘被掀起,一名信使匆匆走了进来,拱拱手施礼,道:“陛下,刚得到可靠消息,李世民已经率兵渡过龙门,正朝着南方赶来。”
杨侑眉毛轻轻扬起,瞟了一眼沙盘,道:“李世民来了,难道他的目的,是永丰仓?”
“十之八九是永丰仓。”杜如晦在一旁说道。
“李世民敢来,定叫他有来无回。”裴行俨冷笑一声,他至今对秦叔宝的死,耿耿于怀。
杨侑仔细地看着沙盘,永丰仓北部便是大河,过了大河,再走五十多里,便是冯翊郡郡治冯翊县,途中有沼泽沙苑。李世民不会走这条路。所以,李世民很有可能走另外一条路。那便是从下邽渡过大河,然后经由华阴进入永丰仓。
走这条路至少要多花两日的时间,杨侑想到此,心中不由有了主意,不由笑道:“既然李世民是赶来支援永丰仓,那么朕就给他一个机会。”
杜如晦一愣,旋即道:“陛下,可是要围城打援?”
“不错,李世民的这支军队,可以说是伪唐最后的精锐,若是能将其彻底击败,甚至生擒李世民,对关中一战,都有莫大的裨益。”杨侑点头。
杜如晦也点头称是,道:“不仅仅如此,李世民在河东屯有重兵,一旦李世民被擒,河东众人很有可能群龙无首。”
杨侑笑了两声,对杜如晦的看法深以为然,不过,他仍然十分警惕。尽管占据了优势,但在优势之下,被弱势兵力翻盘的战役,可谓比比皆是,官渡、赤壁,淝水,便是其中的代表。
“虽然是如此,但仍然不可松懈。而朕总觉得,李世民率兵南下,或许没有那么简单。恐怕有什么阴谋在内。”杨侑又道。
罗士信皱眉,道:“能有什么阴谋?”
裴行俨也是一愣,道:“陛下,如今伪唐形势十分危急,李世民,又或者是李建成,不可能互相内斗吧。再说,李渊仍在,当不至于如此啊。”
杨侑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笑道:“不管有什么阴谋,朕以不变应万变,就算李世民有诡计,朕又有何惧?再说,若是长安发生异变,对于大隋来说,是很好的机会。”
杜如晦、裴行俨、罗士信等人都点头称是。
李世民心急如焚,一路疾行。他知道,永丰仓何等重要,绝不容有失。大军在冯翊驻扎下之后,李世民得到了隋军在关中四处乱杀乱烧的消息,,对此,李世民心急如焚。关中有隋军出现,是否意味着其他战线,被隋军攻破?
关中山河四塞,大唐的依靠是各地的险要,可是如今险要已经逐渐失去,令形势更加危急。就算大唐的将士都是精兵,都是三头六臂,恐怕也不是数量众多的隋军对手。
在冯翊郡略略停留之后,李世民立刻率兵从下邽渡过大河,沿途,李世民看见的是,许多荒无人烟的村子,好不容易寻到村民询问,这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原来村民大多被迁往了城中,只有少部分依恋故土的村民留了下来,因此,沿途大多是这等凄凉的情况。
李世民更加惊慌,他在河东呆了数日,压根没有接到隋军杀入关中的消息啊,什么时候,关中各郡竟然如此萧条了?李世民大惊之下,立刻让房玄龄带兵小心翼翼朝着永丰仓赶去,而他亲帅心腹将士,赶往长安。
他之所以敢去长安,一方面是因为胆大,而另一方面,他知道在这个关键时刻,太子李建成不可能有什么阴谋诡计。因此,他才敢如此放心大胆。匆匆赶到长安的时候,已经是黄昏。长安城头已经关闭,唐军士兵在城头严阵以待,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李世民不由哑然失笑,他才带了十几人,长安城需要如此吗?李世民尚未靠近长安,城头上的唐军便拉满了弓弦,对准了城下。
李世民皱着眉头,高声大喝,道:“你们都眼瞎了吗?孤是秦王!就算你们看不清楚孤的脸,难道还认不出孤的军旗吗?”
愤怒的声音涌上城头,城墙上的守军面面相窥,一名校尉快步走了过来,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之后,朗声道:“你是秦王?有什么凭证?”
“哼,孤的这张脸就是凭证!”李世民大声喝道。
“哈哈!”那名校尉大声笑着,忽然一摆手,道:“弓箭手准备,若有人敢上前,只管乱箭射走!”
“你敢!”李世民大怒,拍马走上两步,但城头上乱箭射出,李世民忙拔出横刀,左砍右挡,劈落几支箭羽。几名亲兵忙跑上来,道:“秦王,小心!”
李世民慢慢退出箭羽的射程,心中无比愤怒。在他看来,这是有预谋的行动,太子想要阻挡他进入长安。联想到父皇的身子不好,李世民猛然觉得,或许父皇已经驾崩?
如果父皇驾崩,太子无疑将成为大唐的掌舵人,那么他秦王,该怎么办?他将会是兄长的臣子,日后有什么企图,都必将成为千夫所指。李世民凝视着城头,想了半响,最终只得咬咬牙,拨马而走,身后亲兵紧紧跟着他,朝着东方狂奔而去。
这件事,显得非常小,就连李建成也并不知道在这样的黄昏时分,发生了一件足以改变战事的事情。李世民迅速追上了房玄龄的大军,在渭南驻扎下来,准备进驻永丰仓。
唐军的动向并没有瞒过隋军的密探,密布在各县的锦衣卫战士,很快将李世民抵达渭南的事情禀告了杨侑,同时,长安城外发生的事情,也被详细记录在册,杨侑得到消息,不由微微一笑,即使他相信长安城头的一幕,不是出自于李建成的授意,但实际上,此时造成的后果,却是相似的。
李世民一定会怀恨在心,他虽然领兵赶到了渭南,但必然不会与隋军主力决战。此时杨侑隐隐觉得,李世民甚至有撤退的倾向。人,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自私的,李世民同样也是如此,他绝对不可能倾尽全力,与杨侑一战。一旦战败,他必然会怀疑李建成还会不会给他精兵?
杨侑想到此,不由笑了,既然出现了新的情况,那就没有再留力的必要了,当然,该有的准备还是有的。李世民若是上钩,还是符合杨侑的利益的。两手准备,两手都要硬,才能取得更大的成果。 撼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