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潘仁很是小心,他将几名伤兵放了进来,详细的问了半天,其中一些肯定是敌人所不知道的,但这几人依然回答正确,这时,何潘仁这才确定,这几名士兵的确是李神通的帐下。
李神通有一万兵马,还要来搬取救兵,这证明隋军人数很多,攻势很猛。何潘仁有些担心,李神通若是出事,恐怕自己这前途就要毁了,但若是去救援,派多少人去救援,又要留多少人守卫大营?
若是留守大营的士兵不够,到时候有了什么闪失,就要栽在渭水北岸了。
这时,一名伤兵道:“何将军,事情危急,还望何将军速速发兵啊!”
何潘仁踱了两步,道:“发兵!”他留下一千士兵守营,余下四千士兵出营而去,那几名伤兵在前带路,走了半个时辰,有人忽然一回头,看见后方浓烟冲天。
何潘仁吃了一惊,就在这时,前方士兵前来禀告:“将军,那几名伤兵不见了!”
“这怎么回事?”何潘仁大怒。
“将军,他们说肚子疼,结果去了好半天不见回来,等到去寻找的时候,已经不见踪影!”那士兵回答。
何潘仁十分愤怒,他虽然带兵不多,但也明白中计了!他高声大喝:“快,速速回营!”
士兵们转身,朝着大营狂奔,奈何距离遥远,何潘仁虽然心急如焚,却不是一下子就能赶到的。当何潘仁带着大军赶到的时候,整个大营已经被点燃,火势冲天,看着样子是无法扑灭的了。
而不远处的浮桥也是尽数被烧毁,化成了灰烬。何潘仁苦着一张脸,这下士兵怎么渡过渭水?
就在这时,地面猛然震动起来,宛如地震了一般,有士兵回头一看,只见远方,黑压压的一片,朝着渭水岸边冲来。
“这是怎么回事?”何潘仁大吃一惊,然而就在下一刻,他就变了脸色。
一千骑兵,足足有一千骑兵如海啸一般卷来,李靖攻李神通是假,毁浮桥是真!这一千骑兵有如滔天巨浪,很快就将何潘仁的五千士兵卷入了惊天巨浪之中。
面对一千骑兵,没有了兵营,没有辎重粮草的阻碍,五千步兵就宛如待在宰的羔羊,只有被骑兵屠杀的命运。这就是骑兵的优势,在平原地区,在冷兵器时代,骑兵强大的冲击力就是一个杀手锏。
何潘仁心中一阵慌乱,这个时候该怎么办?但战事不容他多想,隋军已经杀来,惨叫声已经四起,鲜血染红了地面,一些机灵的士兵已经跳入渭水,准备游到对岸。
这时的天气已经有些寒冷,就算出了太阳,河水依旧冰冷,衣服被打湿,游泳更加不便,而相对于被杀死,渡河绝对是上上之策!看着有人又游到了对岸,许多人心中蠢蠢欲动,又看了看身后混乱的人群,他们再也忍不住,纷纷跳进河中,奋力的朝着河对岸游去。
“哎!”何潘仁叹息一声,跳下战马,“噗通”一声跳下河。
经过一个时辰的收割,战事逐渐平息,此战隋军斩杀敌军五百余人,俘虏两千多人,李靖这才带着俘虏回转大营。
李神通到达武功,丘师利接到消息,立刻迎了出来:“哈哈,副总管大驾光临,武功县有救了!”
李神通摆摆手,叹息一声,道:“别提了,中途被隋军伏击,虽然损失不算大,但粮草辎重损失不少。”
丘师利道:“这个不妨,武功县内粮食不少,足够兄弟们食用。”
李神通略一沉思,道:“我在武功以东扎营,以成掎角之势,贤弟以为如何?”
丘师利鼓掌大笑:“如此甚好!”
李神通在武功东边两里外扎下大营,丘师利从城中送了粮食出来,李神通稍解燃眉之急。
延安郡。
自从与杜如晦分别之后,房玄龄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他曾经一度对自己的判断有了怀疑,经过数日的思考,他决定还是去寻找李渊,在他看来,天下群豪之中,最后问鼎天下的只有李渊一人。
这一日,刚踏入延安郡威宁县,在一处山脚喝水解渴的时候,房玄龄意外的听到了一个消息。
原本在冯翊郡一带活动的孙华,因为阴世师大军的到来,孙华担心不敌,将大军撤出,此刻正在威宁县外的蟒头山上稳定了下来,经过打听,房玄龄知道孙华有两万多人,实力不小。
这让房玄龄心中一动,他在酒肆沉吟半响,终于做出决定,要是能说服孙华,这可是一个大功劳。若是白手去投,恐怕只能是一个小喽啰,李渊不一定会看上自己。
想到此,房玄龄扔下几片铜板,问了路,朝着蟒头山走去。
蟒头山在威宁县二十里外,还有一段距离,况且山路有些难走,他走了两个时辰,这才到了蟒头山脚下。
山脚下,几名喽啰正在巡逻,见房玄龄一副书生摸样,喝道:“什么人?”
房玄龄施礼,道:“我是齐州房玄龄,有事要见孙大王,还望通报一声。”平素房玄龄绝对不会如此放下身段,但此刻有求于人,不得不将礼数弄周全。
那小喽啰瞧了房玄龄一眼,道:“文绉绉的,教人好生不习惯。哼,百无一用是书生!”他看了一眼旁人,道:“你们看着他,我去禀告大王。”
房玄龄在山脚下等了半响,那小喽啰回来,这一次满脸堆笑,道:“房先生,大王有请!”
房玄龄心中一喜,这小喽啰的态度已经表明了孙华的态度,当下他信心满满,跟着小喽啰上山。沿着弯弯的山路,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房玄龄这才看见前方的山寨。
此时大门紧闭,几名身着布衣的喽啰正在巡逻,那名小喽啰在下面大喊:“开门!”
几名喽啰看着那人,道:“啊,原来是二狗子,你去哪里找来的**,看起来倒是白嫩,但也太老了!”
二狗子怒喝:“放你娘的狗屁,这是大王的贵客,还不快开门!”
几名喽啰大吃一惊,赶紧打开城门,二狗子笑道:“房先生,这些人粗俗无礼,不要介意,请随我来!”说着,二狗子在前面带路,将房玄龄引进大厅。
大厅里,主座上坐着一个大汉,腰宽体胖,足有八尺,看见房玄龄进来,他走上两步,哈哈大笑,声音有如洪钟:“这位一定是房先生了,我在冯翊之时,就听闻先生大名了!”
房玄龄施礼,道:“孙大王廖赞了,玄龄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已。”
孙华摇头:“先生大才,足以定国安邦,胜我等多矣!”
两人分主宾坐下,一名小喽啰端上酪浆、酒水。
孙华虽然看起来是一个莽汉,但也有心思细腻的一面,两人寒暄几句,孙华直奔主题:“房先生此来,不知有何见教?”
房玄龄微微一笑,问道:“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不知道大王的志愿,是天下?还是一地?!”
孙华摇摇头,道:“孙某不过乱世一莽夫,哪有逐鹿天下之能,只不过混一口饭吃,保家人平安罢了。”
房玄龄又问道:“那大王以为,何人能得天下?”
孙华喝了一口酒,道:“如今瓦岗李密,气势正旺,中原、山东无不归心,可逐鹿天下。”
房玄龄摇摇头,道:“此人雀占鸠巢,架空翟让,瓦岗早晚必有内讧。何况洛阳虽然危险,但洛阳守军乃百战精兵,更有王世充率兵支援,李密想要拿下洛阳,恐怕不易。一旦李密失败,内部矛盾加大,瓦岗旦夕瓦解。”
孙华微微沉吟,又道:“西秦薛举,有陇西十余万战马,精兵无数,一旦杀进关中,可成摧朽拉枯之势,席卷天下!”
房玄龄又摇头,道:“薛举虽然雄才,但出身低微,见识浅薄,其子残暴不仁,不能收揽民心,要取天下,何其难也。”
孙华见两次建议,均被房玄龄否决,心中微微不喜,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房玄龄说的有理,于是又道:“南梁萧铣,乃是皇帝帝胄,江陵萧家,威望极高,当可趁乱重兴霸业!”
房玄龄呵呵一笑,道:“此人办事犹豫,处事不决,乃一庸才,不足为虑!”
孙华想了又想,暗想此人从京城来,莫非是代王说客?于是又道:“听闻代王殿下先是大破李秀宁,后又斩卫玄等叛徒,更是将其全家灭门,杀伐决断,可成大业?”
房玄龄端起酪浆,饮了一口,眯着眼睛,看着孙华,笑道:“隋室江山,民心尽失,已如那垂垂夕阳,即将没落。更何况以大王的身份,恐怕不妥。”
孙华踌躇,他看着房玄龄,道:“那先生以为,何人当笑傲天下?”
房玄龄见火候已到,他微微一笑,道:“唐国公李渊,出身关陇,在太原经营多年,手下精兵无数,自从太原南下,一路所向披靡,所经之处,无不倒戈而降,取天下者,必定是唐国公!”
孙华有些疑惑:“房先生,听说李渊被阻挡在大河对岸,若不能进兵关中,何以能成事?”
房玄龄猛地站起身来,掷地有声:“大王若是能助唐国公渡过大河,一旦唐国公拿下大兴,大王必定封侯拜爵,位极人臣,成就岂是一个山大王!”
孙华听了,心中一热,他站起身来,“愿先生教我!” 撼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