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停下,一个声音响起:“陛下,微臣独孤武师求见。”
是独孤武师?杨侑眯起了眼睛,独孤武师的消息还算快,他应声道:“进来吧!”
独孤武师进来,施礼道:“陛下,微臣来迟了。”
“过来坐,说说有什么成果?”杨侑说道,独孤武师身负任务,其重要性不亚于李靖,杨侑非常渴望得到独孤武师的好消息。
独孤武师面带愧色,他并没有能够说服张镇周,意味着隋军必须要拿下樊城,才算真正拿下整个襄阳城,不然,隋军因为缺乏船只,在攻城战中就不占优势。
杨侑听着独孤武师的话,慢慢的沉思着,不是每个人都是忠君爱国之人,比如说沈光、尧君素、王行本、骨仪以至于战死大兴城的阴世师,这些人不需要动员,就自然会效忠大隋,为国死战。
而比如说屈突通,他需要杨侑的激励,在大隋气数已尽,或是他走投无路的时候,他可能会选择投降。
至于李靖,是为了心中的梦想,他渴望在战场上发挥出他的才能,金戈铁马,书写一段英雄传奇,青史留名,所以他会寻找一个会用他的明君。
那张镇周与陈棱、卢祖尚一样,则是摇摆不定之人,那个势力强大,他们就会选择那个势力,是属于可以争取的对象。杨侑的目标就是这些人。
等独孤武师说完,杨侑站起身来,在房中踱步,片刻之后,他笑道:“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你想不到计谋吗?”
“臣不敢擅自做主。”独孤武师说道。
杨侑皱起了眉头,道:“武师,此时我不是君王,你也不是臣子。如果只是请你做事,你会如何去做?”
独孤武师略略沉吟,道:“我会绑架他的家人,逼他就范。”
杨侑笑了,他伸出手,拍了拍独孤武师的肩膀,道:“这个计策虽然我不是很喜欢,但至少是一个办法。”
“武师,自从那一次事情之后,你做事就有些畏手畏脚,你在担心什么?怕我杀你?”杨侑问道,此时他口气温和,就像在和大舅子聊天一样。
“我不怕死。我的命是大隋的。”独孤武师说道。
“那我明白了,你是怕做错事情,怕我撤了她的皇后之位。”杨侑笑了笑,“立后是何等大事?既然已经立了,除非是叛国大罪,岂能轻易废除?”
“在你的眼中,我是那种人吗?”杨侑问道,他一脸凝重地看着独孤武师,道:“我祖父在江都被宇文化及杀死,而你的父亲,为了保护祖父而死。我曾经说过,凡是有功之臣,绝不亏待。”
“侯君集出身低微,我不拘一格降人才,如今他是正五品的车骑将军。李靖因为家人被李渊扣押,前来大兴城卧底,我是怎么做的?用李神通将他妻儿全部换了回来,同样,屈突通也是如此。”
“虽然我功必赏,过必罚,但决不至于是你所想的那样,大胆做事,这才是我所欣赏的!”杨侑说着,想起侯君集屠杀元迈一家的事情来,虽然心中有些恼火侯君集擅自行动,但他的心底,却是感到非常爽。
“你明白了吗?我不怕你做错事,就怕你不敢做事!只要做事之前三思,哪怕最后失败,我仍然不会计较!”杨侑说道。
半响之后,独孤武师终于郑重点头,他的确因为家族的利益而变得有些畏手畏脚,身在世家,一举一动都很重要,虽然杨侑曾经给他说过这样的话,但心中仍然有所顾忌。
“一个人,心中要有目标,才能将事情做好。你看方德,刺杀李仲衮,刺杀詹俊。烧毁李智云的粮草,哪一件事不是办得漂漂亮亮?不要让我失望,好好干。以后若是方德取代了你,不光是你,我的脸上也不好看啊!”
杨侑语重心长地说道,独孤武师点着头,道:“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你其他都好,就是做事畏手畏脚,不够果断,你要知道,机会转瞬即逝,可是不等人的。”杨侑又说着,低声吩咐了几句。
“就这样做,他一定会上当。”杨侑笑道。
“喏!”独孤武师点头。
“那你即刻动身,配合李靖行动!”杨侑说道。
“喏!”独孤武师说着,退了下去。
凝视着独孤武师的背影,杨侑不由苦笑,这位正宗的大舅子心中的郁结一日不解开,办事就不够果断。有句话说得好,穿鞋的怕光脚的,说的就是这个理,因为独孤雁的身份,他反而犹豫了。
胡津背靠长江,与西安、东安、恭州(今云南昭通、彝良一带)连成了一条直线,是东爨的世居之地,王典的大军杀来,成为了东爨的噩梦,虽然这一带地势险要,但同样身为蛮族的王典一样善于翻山越岭,并且在东爨叛徒的帮助下,王典顺利拿下了这些地方,他将寨子一把火给烧了。
攀枝花的铁矿需要大量的精壮男丁,这些东爨的蛮族正好符合这个要求。占领了此地,王典将目标放在了南宁总管府(今曲靖)。如果占领了南宁总管府,东爨的势力就几乎被灭掉了,在整个南宁总管府地区,就剩下了西爨,此时的王典已经杀红了眼,利益和权利已经让他只知道杀戮,他决定继续南下,夺取西爨的首府益宁(今昆明)。
相比东爨,西爨的势力更为强大,他们占据了美丽富饶的滇池,在隋朝初年已经是户口殷众,金宝富饶,又多骏马、犀象、明珠,成为当时南宁总管府在经济上最繁荣和富庶的地区。
此时西爨的首领名叫爨宏达,曾经与父亲爨翫一起反抗过隋朝的统治,使得隋文帝杨坚不得不放弃了这片土地,而今,隋军再度杀奔而来,比当年的史万岁还要残暴。
爨宏达此时已经得到了东爨被大隋攻占的消息,大隋以夷制夷的政策使得爨宏达很是担心,由于同是在山区居住的民族,双方都善于在山林中打野战,爨宏达听着从东安逃出来的东爨兄弟的述说,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在思考过后,他决定派人向大隋表示臣服,不然,他可能面临的是一场被灭族的战争。
此时,在牂牁郡,李袭誉和丘师利已经赶到了宾化(今贵州贵定县以南),两人在此地与冉安昌相见。此时的冉安昌已经招抚、平定了牂牁郡的蛮族,兵力达到了三万之众。
李袭誉与丘师利领两万,两人将从宾化以南的都泥江南下,经由郁林郡大片荒无人烟的地区,然后在始安郡的阳寿县停下,取得与李袭志的联系。
而冉安昌将继续率领蛮兵,沿着沿江水一带杀上去,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前去探索大隋陛下所说的可以燃烧的石炭(今贵州六盘水一带),等他寻找了矿藏,就要开始在牂牁郡内修建道路,将矿藏运输出来。
此时的东南方,宇文化及经过数月的奔波又杀回了江都,江都太守陈棱闻讯,急忙赶来相见,他还以为是他将杨广埋在吴公堂的事情被宇文化及知道,这才兴兵前来,要问他陈棱的罪过。
陈棱战战兢兢过去,这才明白宇文化及是因为北方运河被堵,行走不便,而又听说大仇人杨侑在巴蜀,因此准备赶往巴蜀与杨侑拼命。宇文化及这次来江都,是要从江都转道,同时筹集粮食。
这让陈棱叫苦不迭,去年秋收,宇文化及已经掳走了所有的粮食,连种子都几乎搜刮一空,使得江都四周的百姓以野菜度日,如今再来,那里还有粮食?
宇文化及那管许多,他派兵在江都城内四处抢劫,杀死百姓无数,但所得粮食仍然远远不够,无奈之下的宇文化及听取了沈光的建议,去李子通所占据的海陵县和杜伏威所占据的历阳郡抢夺粮食。
此二人在当地经营多年,一直闷头种地,已经囤积了不少的粮食,缺粮的宇文化及自然不会客气,他有十多万禁军骁果,足以灭掉两人。他让宇文智及领着薛世良、令狐行达等人前去历阳郡攻打杜伏威,让女婿唐奉义带着陈智略、樊文超、张童儿去取海陵。
宇文化及来到江都,闹得鸡飞狗跳,而他大肆调动兵马,引起了李子通和杜伏威的警觉。
海陵,李子通正在房中踱步,谋士毛文深站在一旁,两人都对宇文化及的南下显得忧心忡忡。由于江都离海陵只有两个时辰的路程,使得宇文化及在第一时间就可以攻击海陵。
“楚王,以臣之见。不如出海,以保存实力!”良久,毛文深说道。
此时的李子通号称楚王,虽然都姓“楚”,但他与楚帝林世弘毫无关系。
李子通有些犹豫不决,他在海陵经营了足足两年,一直注意屯田,收揽民心,海陵是他帝王梦想的起航点,怎能轻易放弃?如果放弃了海陵,他又将在何处立足?
本来他想要趁着宇文化及北上之际,夺取江都,然后经营南方,成就霸业。但他的计划还没有实施,宇文化及又回来了,还派兵前来围剿他,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好马不吃回头草,这宇文化及不是好马,是劣马。
“楚王,宇文化及这次派出大军,足有五万,我们难以抵挡,还是先撤以保存实力,臣料想宇文化及不会在江都久等,他可能会走长江,去荆襄巴蜀。一旦宇文化及走了,楚王便可回来,攻打江都!”毛文深又说道。
“唉!”李子通叹息一声,如果他当初没有与杜伏威发生那一段过节,或许两人还可以结盟,一东一西,共同对抗宇文化及。但此时已经不可能了。
“楚王,必须早作决断啊!”作为李子通的心腹谋士,毛文深很是尽责。
“文深,你速速召集船只,将粮食搬运上船,我们出海先躲上几天,老子就不相信宇文化及追到海里来!”李子通下定了决心。
与此同时,在历阳郡的杜伏威也下定了决心,朝庐江郡转移。 撼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