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沿着坡旁小道下去,小道有一人臂宽,两边是光秃秃的,一棵杂草都没有,坡有些抖,路是掺和碎石子的土路防滑。
迪丽走到小道中央位置道“以前有多次喀什送吃延迟数日的情况,那时候是从沙海明珠外送来,一来是因为路远,二来一入夜送吃的队伍就不敢走了,后来村长就派人出来取,就在我们遇见那条路附近,有很多因为饥饿的村民,就上来抢东西吃,人一饿起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有次我和村长一行人出来就碰过一次,尽管知道抢吃的是村民,无论你怎么喊叫说明都没有用,人人带着面巾加上雾重,很难看出来抢吃的是谁,那时候我只能成为一个冷眼的旁观者看着村民抢吃,有村民提议要严惩这些抢吃的人,你知道都是一个村子的,要查出是谁是很容易的”
“可村长那时候无可奈何向我们说明,我们都是被剥夺呼吸权利的人,他们已经是饿坏,他又怎么能忍心惩罚他们,我那时候懂了一个道理,想要在村里生活下去,就必须要狠心,唯有狠心才能活着,不过后来情况有了改变,喀什和卓听说我们这里的事情”
“他就利用通道给我们送吃的,利用通道就不用从外面送来,节省不少时间,最近几年没有送吃延误的情况,可现在通道塌了”
楚寄风终于明白,迪丽为什么会那么在意通道,因为那是一条活命的通道,可已经毁了,通道坍塌多多少少都和他有些关系,楚寄风心中有些自责,虽然让通道崩塌的罪魁祸首并不是他。
楚寄风三人刚进沙蝎村,他能感到风的律动,一条直通向前的三丈宽土路,土路两边的屋子,皆是土块搭成,纸窗的破洞被风吹得飒飒颤抖,楚寄风衣诀亦是被风吹得犹如水纹般飘动,风虽不小,浓雾并未被驱散。
风在疾,也无法撼动楚寄风,他如迎风的锦旗挺立不动,凛冽的风散发出如死尸一般的气息急刮四处,整个村庄散发死一般的寂静,唯一的呼嚎者便是频频刮过的疾风。
迪丽亦是感受着风,她奇道“刮风了?自从有了浓雾,村里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在夜里有过风”
楚寄风感觉这风有些古怪,但古怪在哪,却说不出来。
风来快去快,不一会疾风消逝。
阿香讶然道“好些年都没刮过风?怎么会这样”
迪丽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这时,他们左侧有间屋内亮起了灯,这灯异常耀眼,楚寄风在屋外已经感受到光源,木门咯吱打开,只见一七旬老妇,从屋内举着灯出来,这七旬老妇没有持着拐杖,脚下虽然有些蹒跚,可以看出身子骨还是硬朗。
老妇举灯出屋没有戴面巾,阿香这才看见这灯的模样十分怪异,怪异的不是灯,灯是灯盏,可灯盏里点的不是油,而是关着满盏的萤火虫。
灯源很亮,萤火虫在灯盏力拼命发着光,光线能照清楚一丈之内的任何东西,光源虽烈,可这老妇面带急色,眯眼望向他们,他们就在三丈外,老妇道“谁在那里?”
迪丽见这老妇没有戴着面巾,嘴上急忙轻声疾呼道“奶奶是我,我是迪丽,你怎么又不带面巾出来”
奶奶听见迪丽声音,老脸一笑皱纹已把眼睛蒙住“我又忘记了,人老记不得事,迪丽呀,你到哪里去了,现在才回来”
迪丽搀扶着奶奶向门口而去道“现在我不是回来了吗,快进去,对了,我带来两个客人”
奶奶看上去很是好客,她滋滋一笑“有客人呀,好久都没客人了,快快进屋”
余人入屋,将门关上。
迪丽接过奶奶灯盏把它挂在屋内中央,整个大厅登时亮堂,迪丽这时才将面巾解下,只见迪丽有着一张鹅蛋脸,气色红润,轮廓分明,整个人显得妍姿俏丽,楚寄风从未想过这带着面巾的迪丽会是如此容颜。
楚寄风眼一落在迪丽身上,视线一时之间无法移开,迪丽见楚寄风呆呆望着自己脸颊绯红轻道“怎么了”
楚寄风眼珠子眨了眨,诧异中带着尴尬道“没想到你这样好看”
迪丽脸“腾”地一下更红了,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奶奶听及楚寄风夸赞孙女容貌,她并不生气,呵呵一笑道“我这孙女自小天生丽质,比她妈妈好看”
迪丽面似红火搀扶他奶奶回屋“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去睡吧,很晚了,我来招呼他们”
奶奶点点头,打了哈欠“你没回来我怎么睡得着,一见你回来我倒是困了”
迪丽扶她奶奶入屋歇着。
楚寄风二人解下面巾在屋内灯盏下的客桌坐下,阿香眯眼瞧着头顶上的灯盏问“这个是什么呀”
迪丽这时从屋内出来解释道“这个是萤火虫,是我们这里独有,我们这里很难外出购买灯油,自己做油也很麻烦,我们捉来萤火虫当灯使用”
阿香觉得大是奇特“这个比油灯还亮,怎么在喀什没有见人用过”
迪丽道“它们不能离开这个沙海明珠,一离开这里就会死”
阿香惊讶道“为什么?”
迪丽道“不知道,喀什和卓以前也让人来捉过,可一出沙海明珠就全都死了,喀什和卓托人查过,也没查出原因,最后不了了之,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能是习性也很可能是对沙海明珠的依赖,不过就算不死,也会很麻烦,这些萤火虫我们每天都要更换,你们饿了吧,我去做饭”
迪丽前往后厨。
楚寄风和阿香坐在客桌闲聊,楚寄风忽而听见屋外传来脚步声,他一时好奇便来到窗旁,开了一处细小窗缝往外看,阿香也凑了上来,他二人只见屋外有个身穿粗衣身体瘦小的男子,在外垫脚仰头深呼吸。
阿香低声道“你看,这个人没有带面巾,他在干什么?”
楚寄风也是瞧得古怪“这人一看就是本村的人,他不可能不知道雾中有毒,可看他却是在拼命吸着毒气”
楚寄风把窗关上,示意阿香来客桌坐下他道“不要管那个人,看起来像是想自杀,我们是外来的,如果那人死了,我们最后不要扯上什么关系”
阿香惊道“自杀!我们应该帮帮他”
楚寄风道“别多管闲事,你忘了,我帮了奴隶,奴隶是怎么对我的,这里非常奇怪,我们在这里歇一晚,明天就走”
阿香正要说些什么,只见窗外在响起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远,听上去那人已经走远。
两人刚在客桌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只听外面传来吵杂声。
一个女声出言哀求“阿克,你在干什么,别吓我,跟我回家”
另外一道男声响起,语气十分严厉“阿克!大半夜你在干什么!”
楚寄风二人闻得稍动,捂上面巾出门,阿香见他要外出她也不愿在坐在屋内,阿香裹上面巾也是出门。
二人刚出了门,阿香一眼便看见有三人在他们邻屋门前,她看向其中一人认出道“这不是刚才那个人吗”
先前那瘦子就是阿克不戴面巾,如狗一般竖着鼻子来回镀步,似在周围闻着什么,剩下两人男的披着寒衣,女的穿着花衫,那阿克别看他瘦力气可不小两人都拉不住他,两人被阿克拖动来回镀步,阿克被拖得起火骂道“松开!”
那女的哭求道“阿克,快和我回去,不带面巾你会死的”
那阿克如同着魔般并不听劝,只顾张鼻搜闻。
楚寄风二人看得大奇,阿香问“那人在干什么呀,这么奇怪,这毒雾有这么好闻吗?”
经过吵闹附近几座民宅已是亮起了灯纷纷出屋查看。
迪丽披着围裙从屋内出来问“怎么那么吵?”
阿香指着阿克道“不知道呀,那个人好像在毒雾中闻着什么”
那阿克闻了一阵,忽而脸有喜色,张大了口深深吸了口气,脸上露出十分舒畅的神情。
“味道,味道,好香的味道”
楚寄风眉头大皱,从阿克表情上看,这阿克似乎并没有发疯,而是有目的性的搜寻什么。
阿克张口吸了片刻,似乎那阵香气顿失,阿克跺足叫嚷“不要走,不要走,我还要闻”
楚寄风心道“他好像在真的是在吸什么东西,一脸急迫却又显得十分舒畅”
楚寄风猛的打一激灵“莫非迷雾中真有什么气味!”
楚寄风霍然解下面巾,深吸口气,可什么味道都没有。
迪丽见他解下面巾吓了大跳“你快戴上!你可是想寻死么”
楚寄风置若罔闻,也开始张鼻在附近搜闻。
迪丽见楚寄风不听劝,向阿香道“你快劝劝他”
阿香知道楚寄风绝对不会自己步入危险,楚寄风这样做一定自己理由,阿香摇摇头道“他没事”
这时只见迷雾越来越低,雾气压到屋檐,村里屋子不高,只要一展臂便能碰到,阿克忽而又闻到了什么,他双手伸入迷雾,似乎抓住什么,阿克做了引体向上身体悬空把头伸入迷雾。
这时四个村民长得颇壮上前向将他拉下,可这阿克如同生了怪力,四个壮村民居然拉他不下。 大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