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猴子和竹青带着郎小队,从镇子后面绕到沭河边上,再沿着沭河向南,不远就来到方家大院西侧,哪里有一个废弃的牛棚,正是地道的入口处。
郎小队几十个人,都是武功高手,聚集在牛棚,一点声息都没有。猴子在一个十分僻静的旮旯,搬过一捆柴草,拿开一块旧木板,便出现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猴子说:“就是这里了。”
和尚说:“猴子兄弟,先带一个队员进去,我们随后。外面的同志加强警戒。”
猴子带一个队员,率先进入洞口。地道不宽敞,只能容得一个人弯着腰通过。里面漆黑一团,只能慢慢摸索着前进。
走了几十丈的样子,地道向上,已经来到地面,这是一道夹墙。猴子轻轻拉开一扇门。前面是一个衣柜。轻轻一拉,衣柜无声地滑向一边。
猴子停下来,侧耳细听,屋里听不到人的呼吸声。他对身边的队员说:“屋里没人。”
心里犯疑:“父亲不在屋里。他去哪里了?”
队员们陆续从地道里出来。和尚和竹青也进来了。猴子说:“队长同志,我先出去看一下。”
竹青说:“等一下。”竹青运起无相神功,静听一会,说:“奇怪,周围五十丈范围没有人呼吸。”
和尚说:“不好,空气中有很重的血腥味。”
黑龙会进驻以后,方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全部被赶到前院里,就是说,这附近的房子里都应该有人居住。
怎么会没人?
猴子和竹青,出了小屋,四处搜寻,郎小队也都无声地出来了,他们各个屋里查看。
突然竹青轻轻叫了一声。大家急忙跑过来,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人,已经没有了呼吸。猴子上前一看,认得是喂牛的赵锁子老头。他的脖子已经被人割掉一半。地上是一大滩鲜血。发出浓烈的血腥味。
有队员来报告:“队长,那屋里有五具尸体!”
又有队员说:“这里有三具尸体。”
和尚说:“封锁后院,搜查前院。”
不消一刻,前院搜查完毕。方家所有人等,包括耕地的,喂牛的,养猪的,种菜的,厨房的,仓库的,账房先生,护院家丁共计三十五人,无一幸免,全部被杀死!
全部是刀伤,而且是一刀毙命。杀人手法非常专业。
惟独不见家主老爷方世雄!
猴子的心提到嗓子眼,父亲那里去了?
进后院!前院和后院有房屋间开,中间有一道门,门紧闭,推不开,可见从里面下了闩。竹青和和尚提气飞上房顶,只见后院一片漆黑,没有人活动的迹象。
和尚身子一跃,轻轻落在地上,打开门闩,队员们一涌而进。
和尚说:“各屋搜查,小心埋伏。”
很快就发现,后院空空如也,黑龙会已经全部逃走。
有队员叫道,这里有尸体,猴子和竹青跑过去。
竹青惊叫:“是老爷!”
猴子扑到方老爷身边,大叫:“父亲!”
方老爷面朝下趴在地上,伤口同样在脖子上,一刀致命。前扑的手中还紧握着一把菜刀。
已经无法回放当时的情景,谁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方老爷当时正拿着一把菜刀,来后院找鬼子拼命。他可以逃走的,地道口就在他的屋里。
外面在疯狂屠杀,他不可能听不到。他这时完全可以从从容容地从地道逃出方家大院。
但他没有这样做。他把地道留给了郎小队使用!
但郎小队来迟了。
猴子五内俱焚,趴在老爷的遗体上泣不成声。在场队员无不动容。
竹青跪在老爷身边默默流泪。
和尚一挥手,队员拉起猴子和竹青。有队员把老爷遗体抬走。
忽有队员说:“队长你看!”
只见院子西北角一间屋里突然亮起灯光,队员飞身扑过去。和尚一脚踹开门。只见鸠山一郎全身换上洁白的和服,头上扎着一条白色的武士带,正用洁白的毛巾擦拭一柄雪亮的刺刀。
旁边有一只大木桶,里面的水还冒着热气。可见鸠山刚洗完澡。
竹青脱口叫道:“鸠山先生!”
鸠山头也不抬,说:“你们是八路军特委的吧?可惜你们来迟了。我是不会做你们俘虏的。”说罢,举起刺刀就要往肚子上戳。
“鸠山先生!,请等一下”猴子擦了一下眼泪,“请听我一句话。我们没有人要抓你的俘虏。我们为能当面向你表示感谢而感到荣幸。”
鸠山摇摇头:“说这些没用。我是军人,我为自己违背命令而感到耻辱,我对天皇是有罪的。请你们出去,让我安静地做完自己的事情。”
和尚说:“鸠山先生,我们理解破腹对一个武士来说是一个神圣的时刻。但我们认为,你对方庙几百个生命是有恩的。你从川岛的枪口下,救了几百个老百姓的生命,中国人是不会忘记你的。”
鸠山痛苦地说:“我无法面对我的家人,我给他们带来耻辱!”
“不!”猴子大声说:“你的家人应该为你感到骄傲。我的父亲就在外面躺着,他被黑龙会刚刚杀死。但我并不因为你是日本人我就恨你。因为你已经尽到一个善良的日本人的本分。请放下刀吧。”
鸠山低声说:“可我没能阻止前院的屠杀。你就是猴子先生吧?对不起了!我心里很矛盾,很难过。请你们出去!”
鸠山再次擦了擦刺刀。突然抬起起头来,说:“你们谁会无相心经?”
竹青此时正对着鸠山发功,试图消散他心中戾气,阻止他破腹自杀。一听鸠山的话,吃了一惊:“鸠山先生识得此功法?”
只见鸠山放下刀来,盘膝而坐,双掌前推,一股真气汹涌而来,竹青单掌前推,无相神功缓缓送出。
少顷,鸠山收回手掌,伏地一拜:“姑娘,你这才是真正的无相神功。”
竹青微微一笑:“鸠山先生的真气不纯,但无相心经的根基很牢,所以还不致丧失心性。”
鸠山说:“我是帝国军人,不得不接受应有的训练。”
竹青好奇地说:“不知鸠山先生何以习得此功法。”
鸠山说:“当年我祖父来中国,危难时被一个中国人所救,那中国前辈传授我祖父无相心经,作为疗伤之用。我祖父回国后,便把这套功法传给家父。”
和尚哈哈一笑:“看来鸠山家族和我们中国很有渊源。鸠山先生请起吧。”
鸠山叹息一声:“我今生怕是不能再回日本了!”说罢,拿起刀来,双手发功,那刀“咯嘣”一声,被折为两段! 抗日之烽火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