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失了头名,米卓还是十分欢喜的,毕竟她爹爹说了,喜极她这份孝心,况且技艺不敌乃是自己原因,怪不得易铭。
所以易铭所得奖赏便十分丰厚,赶得上他在艺帮表演个六七八场所得。
易铭得了赏钱,高兴地去那偏院杂屋中换戏服,方才换好,桌上那两大坛酒便又勾起了他的兴趣,欲要开盖饮些,以为庆祝。
他才手及,那院外倒是忽然响起些骚乱之声,那些声音渐渐近了些。
易铭正纳闷间,只听得窗户“嗤啦”一声,便闪进个人影。
那人着一身黑袍,身段苗条,易铭可识得出,欢喜叫得声“如意”。
玉如意行色匆忙,不去理会,矮着半身便去拿那储放的丫鬟衣服,又轻声说得:“转身!”
易铭听那院外嘈乱之声越发近了,再看这玉如意装束,只道她又闹行刺之事,被人发现,当下明白她要换衣服,便依言转过身去。
待玉如意说得好了,易铭转回,所见之处,只看玉如意已换好穿戴,那玄色夜行袍不知被她藏哪去了,猫着个腰,面色痛苦,端那桌上满坛子酒就往自己樱口里灌。
易铭略一吃惊,关切问她:“你受伤了?”
正这时候,那杂房响起了敲门声,房外绿珠喊道:“易铭可在?”
易铭看一眼玉如意,只见她俏脸通红,理了理秀发,便伏在桌上,作醉状。
当下想好主意,回一声“来啦”,便去开门。
开门之处,只见米卓立在门外,白素戏服还未换取,满眼关切问道:“府内闹刺客,可要小心。怎这么大酒气?”
易铭点头,谢了好意,见米卓要有进屋来的举动,也不便挡着,便让开了道。
院外嘈杂,绿珠儿把门顺手一关,便听米卓说道:“咦,她是谁?”
玉如意伏在桌上,那坛中之酒除了被她饮去部分,还有很大一滩洒在桌上地上,是以屋内酒气熏天,直熏得米卓和绿珠儿皱了眉。
易铭牙一咬,头皮一硬,便道:“是小人的……妻子。”
“妻子?”米卓略微惊异。
绿珠儿便问他:“你才多大,便有妻子。来府上这么多天,也没听你说。”
易铭便道:“是有了盟约,还未成礼的未婚妻子,这新春佳节,来长安寻我,今日刚到,不曾有安排,便带到府中,听得小人多赚金银,欢喜难抑,便喝多了,请米小姐恕罪。”
易铭这谎话可编得实际,他思维飞转,料想玉如意十有八九便是来米府滋事被发觉,当下无论怎么说都难蒙混过去,便圆得如此。
这才说完,那敲门之身又起,绿珠儿开得门,一着甲胄的将官拱手说道:“小姐,听说刺客进了偏院,可曾伤及小姐?”
米卓回头道:“这儿没事,你们快去别的地方寻,定要抓住刺客。”
那将官走了,绿珠儿关门复回,她眼尖,在米卓耳边轻声说道:“小姐,穿的是府内丫鬟衣服。”
米卓也早已看见,思虑一番,才说道:“刚才府内起了刺客,被侍卫打伤,恐他持人作质,还得小心。不过也别怕,府内高手众多,区区一个刺客还闹不出多大动静。”
米卓这话说得精巧,既暗示了易铭她已看出那桌上女子可疑,又说明了若是易铭是为刺客威胁才至如此,那府内的高手便可保他平安。
易铭可没听出重点,他只听那高手众多,心中便焦急起来,要是这米小姐识破他谎言,那便糟糕。
好在玉如意也是个精明人儿,那醉态装得逼真,忽然从那座上立起,口中呢喃着“易郎”,见得三人,便去拽桌上酒坛,口中含混不清道:“干嘛站着,来,再喝!”
玉如意醉态尽显,欲要迈步,却是一个踉跄,又坐回凳上。
易铭先前见她有伤在腹,那怕不是表演酒醉,却是真真实实的伤痛,当下心领神会,口中关切道:“如意啊,你醉了,别动,小心摔着。”
就踱过去扶她趴好。
玉如意倒是摆着手臂,胡言乱语道:“你又来长安勾婆娘,把老娘留在镇里,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这小色狼。”
易铭忽然一惊,这玉如意平日里说话虽算不得文绉绉,但也有些精巧雅致,现在这般粗俗,心中暗赞她演技了得,便也说道:“如意你误会我了,我是来长安赚钱,买了大房子,再把你接过来。”
玉如意又闹得会,才趴在桌上不动了,接着便响起雷一般的鼾声,直听得米卓和绿珠儿皱起眉头。
易铭安顿完了,才又过来行礼道歉,直说乡妇粗野,让米小姐见笑。
米卓授了绿珠儿眼色,绿珠儿会意,便上前来问易铭:“她真是你未婚妻子?”
易铭拱手道:“小人身微,不敢欺瞒。”
绿珠儿又道:“我家小姐看你年纪轻轻,才貌又都出众,不是官家出身也应是书香门第,怎会与这乡野村姑有婚约?”
易铭便道:“承蒙小姐错爱,小人本也布衣,躬耕而活,如今我习得技成,本也只为糊口,若非小姐赏识,我也只是个街头卖艺之人。我那妻子不嫌我贫微,当初愿与我盟约,如今我又岂能弃她。”
绿珠儿仍不依不挠道:“能入艺帮法眼,你便不是普通之人,如此村姑又怎配得上你,况且约未成礼,陪些金银,毁那盟约,也是情理之中。”
易铭摇头道:“小姐和绿珠姑娘都高看小人了,小人除了这说书唱板,实在无甚大德大能,能娶到如意,自然心满意足。”
绿珠儿忽厉声道:“你到底喜欢她哪一点?”
易铭想也没想,便道:“漂亮啊!”
说完侧头瞧去,只见玉如意侧着个脸醉倒在桌上,那面上五官被挤压得扭曲,再在那桌上擦得一圈,黑灰交错,借着被酒劲一染,满面都是胡乱颜色。虽然她平时确实美艳勾人,可此刻看来,任谁也看不出是个美人。
绿珠儿忽然蔑笑道:“易公子还真是眼光独到,如今便问问公子,不知你家妻子与我家小姐,谁更漂亮?” 金牌招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