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并没有回答。
他有力的掌心握着她的下颌,瞬间让药片在安默的口腔中融化。
药片很苦,安默呛得厉害。
直到男人的大手放开了她,她的意识才慢慢恢复。
他是疯了吗?自己救了他,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可却在下一秒,安默才反应过来,她已经成为了他的敌人。
沈之承若是不报复她,那反倒是不像他了!
这一刻,安默忽然间觉得很后悔。其实。和这个男人成为敌人的感觉,真的糟糕透了!
“放心,不会死。”沈之承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有磁性。
此刻的天空已经很暗,周围也没有人。
很静寂。
静寂的这个世界上只存在他们两个人一样。
如果可以,安默恨不得紧紧地抱住这个男人,问他好吗?问他在监狱里是不是受到了伤害?
可是,此刻的理智却已经将她浓烈的爱浇透了。
她用力推开了面前的男人。
“不会死。那这个药是什么?”她不相信这是什么良药。
他一步步靠近她。
安默下意识地抬头,这才发现男人的胸膛已经贴近了自己的身体。
今天他穿着一件黑色西装,没有系领带,白色的定制衬衫衬托着他好看到极致的脸庞。
他更瘦了,也更好看了。
他身上散发着烟草夹杂着淡淡的薄荷香味的味道,很好闻,也很嗜血。
他抬手,轻轻捋了捋安默鬓角的头发,笑的不明深意。
“演戏的感觉好吗?”他问她。
安默的心猛地颤了一下。
她明白他的意思,是在责备自己,一面在他面前假装着无辜,另一面却陷害他洗黑钱,对吗?
她知道,现在的他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她冷笑,扬起高傲的唇角。
“我会进监狱,我会被法律制裁。这样你满意吗?”好在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会揽下所有的罪责,只求这个男人能够恨她,从此两个人天各一方——只有这样,程俊尧才不会找他的麻烦。
沈之承的手向下,他的大掌贴着安默的呢子大衣,发出沙沙的响声。
他忽的握住了他的肩膀,握得很紧,似乎要将它捏碎一样。
“进监狱?呵,要是我说,就算让你进监狱,我也不满意怎么办?”他在步步紧逼她,不想给她退路。
其实安默明白,以沈之承的脾性,哪里能这样放过她。
她的身子后退了一步。
“沈先生,如果你有任何的不满意,都可以选择起诉我。”对薄公庭,让彼此的关系变得更加疏离,其实……这样的结果也不差。
反正程俊尧会给她找最好的律师。她知道自己并不会受太多的苦。
男人摇头,眼神中闪着异样的光芒。
“不满意。”他将她抓得更紧。
“那么……你的要求。”是钱吗?还是让她归还盛世。其实不用他说,她也都会做到。
“聊聊!”他嗜血的吐出了这两个字。
下一瞬,只见男人拦腰抱起她。他抱得很紧,让她失去了挣扎的可能。
他快步走向自己的车子,打开车门,将安默放入了副驾驶。而后自己走进了驾驶室。
他启动车子,猛踩油门。
他不再说话,而安默也鬼使神差的选择也不再言语。
车子一直在行驶,安默只感觉自己越来越热。
她摇下了车窗,任由冷风灌入。鼻子酸酸的,她不确定此刻是冷风的缘故,还是自己真的太委屈了……
她直视前方,可是她的视线却全然在她的余光上。
他说要和她聊聊,聊什么呢?问她的阴谋吗?还是问她,为什么要欺骗他的感情。
可不管怎样,不管怎样误解,她都接受。
只要他过得好,其实再误解也是值得。
她的心中不自觉苦笑,她这样的付出,说不定在沈之承眼里,不过是个又贱又作的女人罢了!
车子依然在疾驰着,不知不觉间,安默的身体越来越燥热,而意识也随着身体的温度,变得越来越迷糊……
恍惚间,她发现自己被沈之承带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她听到了电梯的声音,也听到了密码锁打开的声音。
他一直抱着她,将她推到了墙角。而此刻的她,只想贪婪地记住他的味道。
安默觉得自己疯了!
她这是怎么了?她忽然间好想要这个男人。
控制不住的。
是因为爱他的心在心底压抑了太久了吗?还是说自己已经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他的奴隶。想逃,哪里能够逃得掉!
朦胧中,她发觉自己的背贴到了一堵冰冷的墙。
可即便墙再冰冷,也难以阻止她身体的燥热。
理智的她想要推开他,可是身体却已经不受她的控制。他抱着她,她将他抱得更紧。
安默终于明白了,原来沈之承刚才给她喂的,让男人女人在一起的药。
可是她不恨他。
其实这样也好。她很想他,就让她接着药物的作用疯狂一次不好吗?反正,等自己药物消逝的时候,她依然可以坦然的告诉他,她不爱他了。
男人开始亲吻她。而她也毫无顾忌地承受着。
恍惚中,她听到了衣服撕裂的声音,而她呢,也学着他的样子,撕裂着他的衣服。
他很疯狂,她也变得更加热烈。
她想着,就当是他们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夜,最后一次告别吧!
时隔将近两年,沈之承发现,安默这个女人的身体永远是他理智的牢笼。
他承认自己想要她,疯狂的想要。
所以,当他得知她从拘留所出来的时候,拦下了她。
其实他本想问清楚她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可是天知道,当他看到她憔悴柔弱的样子的时候,身体的占有欲像一只狮子,凶猛的吞噬了他的理智。
于是,他把本打算报复何雪薇的药片塞入了安默的口中。
所有的动作,都不受他的理智控制。
其实他也知道,久别重复自己心爱的女人,那种身体上的渴望是难以控制的——即便,这个女人只是曾经他的最爱,现在却已经成为了仇人!
“喜欢吗?”他从后面抱住她,贴着她的耳朵问她。
他的力气很大,他在用这种方式报复。现在,他到死都不会承认,这个女人的身体真的可以把他弄疯。
“我爱你,沈之承。”安默的声音透着挣扎,她在啜泣。
“爱我?”他冷笑。
他觉得这个女人就算在失去意识的时候,也说着通篇的谎话。
“为什么要顶替程俊尧去自首?为什么!”他忍不住掐住女人的脖子。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男人是不嫉妒的。而此刻的沈之承已经被占有欲给逼疯了。
安默只觉得呼吸困难,脑袋晕的厉害。
她是不是要死了?是不是地狱受着阎王爷的审问?
她艰难的动了动嘴唇,声带在疼痛的喉咙肿颤动。
脸颊湿润了,自己好像在流泪了。
“因为我爱沈之承,因为我爱他!”她用尽所有力气疯了一般的嘶吼。
她想着,是不是因为自己太压抑了,自己太不会说谎了,所以才在阎王面前疯了一般的将心底里的真话都发泄出来。
“爱?嫁给程俊尧就是爱?”耳边的声音嗡嗡作响,安默只觉得周围一片黑暗,原来在阴曹地府真的如电视里说的那样——是黑的,什么也看不见的。
她的唇颤抖。她不住地摇头。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坏人!”她知道自己该死,就是因为她,沈之承和程俊尧反目成仇,就是因为她,沈之承才失明进了监狱。
其实死亡比承受无法承受的爱轻松多了……
沈之承原本以为,在药物的作用下可以听到安默的真话。可是他没有先到,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真话。
很讽刺对不对?
原来这个女人为了让自己活下来,什么话都说的出来。为了活下来,说着自相矛盾的话。
她可真贱!
不过正如她所说的,他也觉得她是一个坏人!一个趋炎附势,见风使舵的坏女人。
一想到这里,他的力气变得更大。
女人的额头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玻璃,窗外的霓虹照射这黑暗的谷子,隐隐的,沈之承看到女人光洁的额头渗出血来。
呵,她可真是罪有应得。
不知过了多久,沈之承终于放开了安默。
他冷哼一声,下一瞬他便起身走向浴室。
……
安默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熟悉的房间里。
熟悉的床,熟悉的房间颜色。
她这是在做梦吗?她怎么来到了沈之承的公寓里?
她动了动自己的身体,这才发现身子如同散了架一样。
慢慢的,昨天的记忆浮现在她的脑海。她这才想起自己昨天和沈之承发生过,而且很疯狂。
她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她这个样子,算不算是背叛了程俊尧呢?
心头很乱。
她艰难的起身,走进浴室洗了个澡。
好在这个房间里,还放着曾经她的衣服。
看着穿衣镜里的自己,安默忽然想起自己和沈之承离别的那一天。那个时候他失明了,她抱着他,而后,他们就这样失散了。
失散的不仅仅是他,还有他们的第三个孩子……
想到这里,安默觉得自己就在喝一口一口的苦酒,喝着喝着,连着苦的味道都忘记了……
收拾一番后,安默走出了房间。
她准备找到自己的手包,然后离开这里。
只是忽然间,她在走廊里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循着声音,安默缓缓走入,这才发现不远处书房的房门并没有关紧,透出一丝细微的缝隙。
她无法看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能清楚地听到里面的对话。
“沈先生,现在沈宗岩在打探您的消息。据我所知,他私底下找了几个人,准备随时对您动作,现在您吃的东西、还有外出都有多加小心。”说话的人似乎上了年纪,安默隐隐觉得,这个声音自己曾经听到过。
如果她猜的没错,这个人应该就是沈宅的老管家。
也对,老管家一直对沈之承忠心耿耿的。
“管家,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沈之承的声音透着疲惫。
“没什么,我一把年纪了也活够了。就算沈宗岩对我怎样我也不怕。倒是沈先生您,您是沈家的唯一嫡子,千万注意。”
“我知道。”
“对了,虽然老太太在瑞士银行给您存下来很多钱,但是那些钱要动,必须得到老太太的钥匙,可是现在老太太被沈宗岩关起来了。我找了很久也找不到她。沈宗岩那个狼心狗肺的崽子,要是可以,我真想把他剁了……”
安默听着,心里咯噔一下。
原来沈之承现在无法动用瑞士银行上的账户,原来现在他的处境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艰难。
所以,如果是这样,她便更不能让程俊尧对沈之承有威胁……
此刻,书房里传来沈之承长长的呼吸声,很沉重。
“沈宗岩之所有控制着奶奶,想来也是知道了我们在瑞士账户上的现金。只要奶奶不说出来,她应该还安全。
对了,我听说现在沈宗岩在不断地开发新的项目?”沈之承似乎一直在关注着沈宗岩的发展。
“是的先生,沈宗岩毕竟是庶子,说难听点还是一个私生子。虽然现在的沈氏集团大部分的股权都在他手里,但是毕竟沈家还有一个庞大的宗族。
沈宗岩想拼命证明自己的能力,所以不断地开发新项目。光光上个月,就开发了十几个。
做公司哪有这样的。我真担心沈氏被他搞垮!可这是沈家好几代人的心血啊!”
老管家说的痛心疾首,他在沈家做了一辈子,对沈家的感情非常深。
房间里忽的沉默。
留下的,只有沉沉的呼吸声。
“我知道了,我会……”
“叮”的一声,却在这时,一个信息声打破了沉浸。
“谁!”
安默的心猛地收紧。她可真糊涂,她的手机没有静音,现在被沈之承抓了个正着。
可最终,她选择推开了书房的门。
“我。”她本来就是和沈之承一条心的,她为什么要躲?
面前,管家的面色紧张,而沈之承则皱起了眉头。
穿着藏青色毛衣的他正在抽烟,他看着安默,眯了眯眼——他总是喜欢用这种方式审视别人。
空气再次回到了沉默,很压抑。
“管家,你先走吧。”沈之承说着,视线却一直投在安默的身上。
管家怔了一下,最后神色复杂的走出了房间。
“砰”的一声,安默听到管家关上了公寓的大门。心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抬头,再次对视到男人的目光。
他依然看着她,几乎要将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头看透了。
“过来。”他夹着香烟的手示意她。此刻青白的烟雾在空气中弥漫,让安默猜不透这个男人的所想。
其实,她从来都没有猜透过。
她动了动身子,最后迈出脚步,缓缓走向男人。
她与他隔着书桌,停了下来。
“沈之承,请你相信我,我会守口如瓶。”她明白他的担忧,所以向他坦诚。
他冷笑。
“相信你?相信一个把我送到监狱里的女人?”他低头,用食指在烟灰缸上掸了掸烟灰。
他又抽了一口香烟,缓缓吐出。
烟雾阻挡了两个人的视线,也阻挡了两个人只见的距离。
下一秒,只见他从书桌后走了出来。空气里响起鞋子的声音,打在地板上,也打在安默的心里。
他越走越近,手忽的握住了她的下颌。
“我听说你已经和程俊尧订婚了,你应该知道,我和他现在是敌人。”他的意思很明确,所以她和他也是敌人。
安默原本以为自己会对这样的话麻木不仁,可是直到这样的话从沈之承的口中再次说出,心却如刀绞一般。
“你是暖暖和小睿的父亲,所以请你放心,我不会出卖你。”她将自己一半的心掩饰了下去。
下颌传来尖锐的疼痛,她知道是男人的愤怒将她握得更紧,近乎要捏碎了一样。
很痛,可更痛的是心。
“那么……从一开始,你就爱着程俊尧?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他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这个问题,也变得越来越愤怒
“是。你说的没错。”她强扯出一丝笑意,可是她不知道这样的谎言能够坚持多久,甚至怀疑自己再说这样的谎言,自己会不会疯掉!
她抬手,缓缓推开了男人握着她下颌的手。
“那么……我可以走了吗?”
他没有回答。
她转身,却在这时手机铃声忽的响起。
安默想去接电话,只是没有想到,手机被沈之承夺了过去。
“还给我!”她伸手,可是男人却在此刻已经接通了电话。
“默默,你在吗?”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打来的是程俊尧的电话。
这一秒,安默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能和程俊尧说些什么?更重要的是当着沈之承的面。
沈之承的手握住了她的肩膀,继而缓缓俯下身子,在她的耳边用她才能听到的话道:“告诉他,你爱他还是爱我。”
其实事到如今,沈之承还是不死心的。
安默的呼吸像是卡在喉咙里。她可以对着程俊尧说违心的情话,可是当着沈之承的面对程俊尧说这样的话,她真的做不到。
“安默,你怎么了?你在哪里?是不是不舒服?”程俊尧要的声音说不出的关切,可也在同时,安默感受到沈之承握着她肩膀的手也越来越紧。
生活给她开了一个玩笑,让她此刻必须做出一个残忍的选择。
“学长,我很好。你怎么还不睡。”她努力扬起自己的声线,好让程俊尧不在担心。
沈之承开着扬声器,电话里传来程俊尧沉沉的呼吸声,像是对着安默的情话一样。
“我很想你,想象着每个晚上你在我身边的样子。安默,其实你不在我身边,我睡不着。”他的话语很慵懒很有磁性。
可安默听着,却像刀刺一般。
其实她和程俊尧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她只有在他夜晚难以入眠的时候,才会坐在他的床头陪他。
他们是已经订了婚,可是严格意义上,他们连男女朋友都算不上。
“我也想你。很快我们就在一起了。你要好好睡觉,知道吗?”她用尽全部力气让自己的语气上扬着。她不是要和沈之承一刀两断么?看,这不是最好的机会。
因为她足够爱他,所以她必须离开他。
她能感受到沈之承的手指几乎要掐进她手臂的皮肤,她知道,只有到了骨子里的恨,才会有这样的动作。
显然,电话那头的程俊尧是开心的。
“好,我听你的,等你回来了,我们一家四口去唐人街采买新房布置的小物件。”他特意强调了“一家四口”几个字。
安默的身体已经在颤抖,她紧紧抿着唇,甚至听到牙齿关节的声音。
“好啊,一定。”她继续说着谎话,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在割裂她的神经。她甚至不确定,自己身上的神经会不会在下一秒彻底断了。
“晚安。”她已经撑不住了,所以不得不用这样的话语结束通话。
“晚安,我爱你。”程俊尧说着。
她没有回应,她怎么能回应!
“我想说你爱我,可以吗?默默?”程俊尧温情的话,几乎要将安默推向死亡的深渊。
“我……爱你。”也许,这是这辈子对程俊尧最违心的话,也是对沈之承最残忍的话。
终于,电话挂断了。
安默这才发现自己的脊背已经湿透,她下意识地抬头,却对上了沈之承阴郁又血腥的眼睛。
他的手依然死死地握着她的臂膀,透过他的手,安默能感受到男人也在颤抖。
“安默,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沈之承几乎是怒吼出来的。
到底是怎样的情绪,才会让他这样冰冷的人,爆发出火山一般的情绪。
猛地,他的手死死地掐住安默的脖颈。
“沈之承,放手……”她压抑着嗓子求助着。她知道,其实换做她在沈之承的位置上,也许她也会用这样的方式报复吧。
她成了一个坏女人,沈之承面前十足的坏女人!
很好,她的目的达成了!羞耻的达成了!
她成了一个行尸走肉!
“吧嗒”一声,空气中传来金属敲击的声音。金属的冰凉传到安默的皮肤,她这才发现,自己反手被沈之承戴上了镣铐。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他的声音回荡在压抑的空气中,像魔鬼,“但是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他又要了她,在安默毫无反抗能力的时候要了她。
他很疯狂,疯狂到安默怀疑自己会不会被他这样蹂躏而死……
很久以后,男人停下了动作,而安默却毫无力气地瘫软在地上。
恍惚间,她发现男人将一颗东西塞入了她的口中,药片在口中溶化,侵入她的食道。
“沈之承,你给我吃了什么?”她无力的说着,“别给我喂那种药了,吃和不吃其实都是一个样的。”
他冷笑。
在她面前蹲下了身子。
“吧嗒”一声,他竟然解开了她的镣铐。
“放心,不是昨天的那种药。不过,慢慢的,你会明白的。”此刻他的声音就像一个可怕的魔鬼。
“是毒药吗?”她问他。
他冷笑着起身,不再回答……
……
安默从沈之承公寓出来后,强打着精神打了一辆车。回到酒店后,她将自己泡在巨大的浴缸中。
此刻男人好闻却又带着十足攻击性的味道,依然存留在她的身上。
既然他们已经分道扬镳了,所以她要洗掉它,然后忘掉他。
这一天,安默从下午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这也许是她睡得最沉的一次。
窗外又下起了雨,她摇摇头,D市的天气总是这样阴雨绵绵,而且越冷,雨便下的越大。
这种湿冷是可以浸入骨髓的,和沈之承离别时候的冷笑一样,每每想起,都让她的心沉入冰窖。
洗漱一番后,她来到了盛世。
这是她从纽约回来后第一次到盛世上班。
“安总,您要把股权全部免费让渡给沈之承?”律师不可思议地看着安默。
安默已经换了一身利落的套装,她在不停地签署着积压的文件,好让沈之承上任以后,让他少一些忧心。
毕竟,现在沈宗岩才是最大的对手。
她要帮他。
有时候她也会不自觉地自嘲,她这个样子,是不是太贱了?
笔忽然停住。
“有问题?”她一脸严肃的的看向律师,“我是盛世科技的唯一股东,我想在这件事情上,我应该是唯一有话语权的人。”
律师的身子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
他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个漂亮的女人会有如此强大的气场。
“是是是,我明白,我明白。”他不住地点头,“可是……”
“可是什么?”
“您还记不记得,之前您自己购买盛世99%的股权的那部分钱,是从银河借来的,虽然现在已经还清了银河的账务,但是是不是和姜总说一声。”因为律师和姜源有些交情,也多少了解当年盛世科技和银河科技在手机大战中的对峙。所以好心提醒安默。
安默放下了手中的笔。
她双手抱肩,将单薄的身体陷入高高的椅背中。
“赵律师,我希望您别忘了您的身份,您现在受聘于盛世科技,是盛世科技的法律顾问。我们之间是有保密协议的,如果你向银河科技的姜总泄露,我是不是可以对你追责赔偿呢?”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她要帮助沈之承对付沈宗岩,更何况,这个盛世科技本来就是他的。
所以,这个样子,她曾经对他的伤害,让他眼睛失明继而被沈宗岩陷害的伤害,是不是就可以完全扯平了?
律师连忙点头。
“那是那是。安总,我这就去起草。”
“下班前给我。”
“是。”
赵律师的办事效率很高,刚过中午,安默的手里就收到了完整的股权让渡文件。
“安总,只要在甲方乙方上签字,安默这个股权让渡协议就可以生效了。”
安默翻开了两份合同,仔细审阅一番后,对着律师点点头,“谢谢你,赵律师。”
“那……安总您之后的打算?还在盛世任职吗?”
“不了,我要回纽约,以后就不回来了。”她有几个月的保释期,如果律师辩护成功,安默官司结束后,她就第一时间赶往纽约。
而如果辩护不成功,那么她也做好了坐牢的准备——这样,她就不欠沈之承了,这样,她至少可以在今后的日子里过得心安理得一些。
“嗯,明白。”律师也不再多言,很快便走出了总裁办公室。
安默在两份《股权转让协议》中签署了自己的名字,乙方,则给沈之承空着。其实不是真的免费,而是用“1元”的价格转让,这样这个公司就完完全全属于沈之承,安默作为转让人也不会像完全赠与那样,还有收回的权利。
她要完全退出。
她乞求这辈子能够完全忘记一个叫做沈之承的男人。
整理好文件后,安默将两份协议装进了一个牛皮纸袋。
这时,安默从手机里导出了一段时间——这是当时她在机场里拍到的视频,当时沈宗岩当着记者的面说,只要证明沈之承无罪,那么他就会主动将沈氏集团董事会主席的位置让给沈之承。
沈之承真的被无罪释放了。
而听到风声的沈宗岩自然已经让人删掉了那段视频。可是安默不会想到,安默却拍到了。
虽然,这个不是什么具有足够扳倒沈宗岩的证据,但是想来,多少也能帮助沈之承吧。
安默新注册了一个网盘,然后将这段视频导入了网盘中。
她打开一张便签纸,将网盘的用户名和密码写入其中,最后连同合同一起放入了牛皮袋——也许,这时她最后能为沈之承做的事情了。
……
下班以后,安默驱车来到了沈之承的公寓。
敲开门,沈之承在。
“有事?”门开着,他在屋内,她在屋外。
他的语气冷漠,甚至满怀敌意。
安默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她强硬的扯了扯自己的唇角。
“有个东西要给给你。”她说着,将牛皮纸袋递给沈之承。
男人也不看她,顺手接过了牛皮纸袋。
他拿在手中,看也没看。
“还有事?”他问。
“你……你不看看么?”
“没兴趣。”
安默听言,心口像是被砸了一块大大的石头。
其实沈之承这样的反应她早该想到的。
可是她终是发现,其实和她最爱的男人成为敌人,这种感觉真的糟透了!
……
回酒店的路上,安默不住地流泪。
她不断地问自己,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傻了?让一个人恨自己,这样,真的值得吗?
后来,她想通了。
因为她爱他,她爱极了他,所以不再需要用“值得与不值得”这样的词去考量。
她爱他,就足够了!
她将车子停入酒店的车库,拖着疲惫的身子上楼。
酒店其实和盛世科技很近,她之所以住在这个楼层,就是想着可以隔着不愿的距离,看到盛世顶楼的办公室。
所以,是不是在她离开前,在她这几个保释的日子里,还可以在这个酒店看到沈之承在办公室办公的样子?
想着想着,安默打开手包,拿出房卡。
“默默。”忽的,静寂的走廊里响起温润的声音。
安默的身子怔住了,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默默。”声音越来越近,她还听到皮鞋踩在地毯上沙沙的响声。
“学长。你怎么……”安默不会想到程俊尧会在这个时候赶来。
此刻,一双温暖的大手抱住了她的肩头,最后将她的身子缓缓转了过来。
“开心吗?”程俊尧问。
安默抬头,对上男人的眼睛。
他的眼睛饱含深情,却因为过度疲惫泛着红血丝。
她摇摇头。
“不开心,十几小时的路程,太辛苦了。”程俊尧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更何况他还隔出了半个胃。
即便是坐在飞机上,也是旅途劳累的。
男人笑了,他的大手捧住了安默的脸颊。
他亲吻了她的额头。
“听到你这样的话,再累也不辛苦。”他说完,用力地抱住了她。
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身子也不像原来那么瘦弱了。
今天的程俊尧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他的脸变得更加英俊了,他站着,就像一颗高高的大树,时时刻刻都可以依偎。
“默默,你不会让我一个人站在门口吧?嗯?”他在她的脸颊啄了一口,这样宠溺的动作说明,他爱极了她。
捧在手心里,藏在心窝里。
安默歉意一笑,拿起房卡刷了一下,男人推开门,拉着她进了房间。
男人脱下了大衣,她拿来一块消毒湿巾让男人擦手——程俊尧的抵抗能力还很弱,所以需要必要的消毒。
他接过了湿巾,却也握住了她的手。
她本能地想抽回,可是男人却将她握得更紧。
男人的呼吸很急促,她的也是。
“你顶替我转账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默默,你知不知道我很心疼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是傻瓜,他能猜到几分。
安默抬头,看着男人清澈的眼睛。
“因为我爱你,也想用这种方式和沈之承划清界限。”一半假话,一半真话。
“真的?”他的语气热烈,他将她揽在怀中。
“真的。我们以后和沈之承没有关系了,所以学长,以后你也别为难他了好吗?”
他无奈摇头。
“说来说去,你还是在乎他,你这么做还是为了他。”他长长的叹了口气,“默默,我到底应该拿你怎么办!”
他将她抱得更紧。
“你很失望,对吗学长?”其实她也很愧疚。
“并没有。我反而很开心,你对我坦诚,我就足够开心。默默,其实感情和婚姻都是需要经营的,相信我,我们会把我们的婚姻经营的很好。”
“谢谢你给我机会,给我好好爱你的机会。”他再次亲吻了她,将所有的思念都注入到他绵长的亲吻中……
“我也会好好爱你,学长……”她说“会”,却不是“已经”。她还没有爱上他,但是她会努力……
很久以后,男人放开了她。
可是,他却再次捧住了她的脸。
他深呼吸了几次,最后像是鼓足了勇气对安默道,“默默,我想要你可以吗?”
“我……”安默的呼吸像是被滞住。所以,真的确定和程俊尧发生吗?
可是两个人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了,她又何必故作矜持的遮遮掩掩,她已经明白,自己的生活里,已经没有沈之承这个男人了。
“我……我去下浴室,洗个澡可以吗?”其实她需要一点时间坐心理缓冲。
“好。”
……
安默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身上,沈之承留下的青紫痕迹还在,很可耻对不对?
她觉得自己这个样子,近乎像一个女支女……
她叹了口气,准备走进淋浴房。
只是不知怎的,面前的视线一片黑暗。
是电灯坏了吗?
不,不对,卫生间有窗户,即便是浴室灯没有打开,外面的霓虹依然可以反射亮光。
可是,现在为什么什么光线也看不到?
难道,是自己失明了吗?
所以,因为报应,自己和沈之承交换了命运?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默默承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