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鼓声音,如同雷鸣一般,大小船只,趁着洪水的凶猛势头,直接冲入了建宁郡城中。
郡守府衙之中,薛通站在高处低端,望着大街小巷,身着永昌郡士兵服装的人,已经明白了,这一下大势已去。他心中升起了前所未有的绝望,叹息了一声:“大势已去啊!”
说完这句话,他便对身边的人,做了些安排,径直走向了政事堂,三尺白绫,脚下一个凳子,“哐当——”一声,片刻之后,政事堂中,薛通便是魂归天外了。
当夏正平走进建宁郡郡守府衙政事堂的时候,见着那三尺白绫上薛通的尸体,已经明白了许多事情。旋即,夏正平让人清理了下政事堂,便是召集了众将,聚集于此,准备商量一些事情。
“薛通已死,这却是个麻烦啊!”何士元最先开口,如果我们做的不好,“怕是外界以为,是我们杀害薛通的!”
“那军师的意思是?”夏正平疑惑,他本来就是打着这种借口的,然而到底杀不杀薛通,却是个未知数,如今薛通已死,反倒是有些不小的麻烦,正如何士元说的那般,外界会以为他夏正平滥杀无辜呢,“要我们为薛通发丧?”
“主公,我也听说过薛家士族!”司徒伯懿站了出来,“薛通乃是薛家士族的新任家主,然而毕竟是统治了建宁郡多年,在整个建宁郡的内城士族之中,还有着许多的影响力的。所以,主公为薛通发丧,一来可以安定士族的民心,二来也可以体现,主公仁而爱人的本性。就算是对待不体恤百姓的罪官,也会对他进行一番尊重。”
夏正平闻言,点了点头,认为这几个人说的不错,便是道:"着令,为建宁郡守薛通发丧!"
"大战过后,一切都破坏了!”何士元再一次说道,“主公啊,是不是该考虑如何安抚民众了?”
这一点,也是夏正平考虑的事情。他坐到桌案前,展开一份帛书,仔细阅读起来。那是建宁郡城的户口账册,记录着建宁郡的一切事物。
良久之后,夏正平开口道:“建宁郡和永昌郡差不多,然而,建宁郡附近多山,山中多有藏匿打劫之人,这却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嗯,的确是这样子的,当初薛离就是以这个为借口,来暗通南蛮的,让永昌郡陷入了一阵尴尬境地!”有官员附和道,认为夏正平说的极对。
“启禀主公,我认为,还是以安抚民众为主!大战过后,洪水肆掠,不知道死伤了多少民众。然而,他们也是知晓,这一场战争是怎么来的,必然会迁怒于主公。即便为薛通发丧,也只是安慰了一下士族之人。但是普通百姓的数量,却是士族之人的数十倍之多。若是不能够安抚这些民众的百姓,即便我们攻占了建宁郡,也会被民众所怨,立足不稳,久而久之,会造成民变啊!”何士元眉头紧皱,似乎对一切事物都了如指掌一般,“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就是要安抚好那些受到灾难的民众啊!”
夏正平闻言点了点头,明白何士元说的这一件事情的重要性。大战过后,城防受损,这是一点亟待解决的问题。但是,还有比这个更为十万火急的问题,那就是民众。
水淹建宁,对于建宁郡城的百姓来说,是一场灾难。或者说,这一场战斗,已经不是用兵不血刃来判断了,而是屠城了。连续五天的暴雨,夏正平的军队又是决堤了白水河,大洪水如同猛兽一般,吞噬着这低洼地带民众的生命。
就在夏正平入城的时候,他还见得了很多民众被困在洪水之中的景象,他们的眼神中,充斥着无助,无可奈何,更多的是绝望。正如古人所说的那样,城破之时,玉石俱焚,一切不留。现在,可不就是这般场景吗?
一想到这些,夏正平就有些心痛起来。他是最为关心民众的,或者说,他执政理念,就是以民为本,现在却是这般的伤害民众,让民众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根本,不可不谓是一番罪过啊!
良久之后,夏正平合上了帛书,叹息了一声,道:“我原本攻占建宁郡的目的,只是想要捉住薛通,从而接掌建宁。可惜,听从先生的建议,却造成了这么多的无辜平民死亡啊,我于心不忍!”
夏正平一边说着,眼角之处,一边滴落着点点的泪水,似是心中有所伤一般。众多官员见此,皆是沉默不已。正如夏正平所说的那样,掘开了白水河的堤坝,其最终的结果,受伤害最大的,反而是平民百姓。
建宁郡的军队,在夏正平所率领的军队进城之后,就举起了白棋,做了投降之状,不再抵抗,他们的性命,即便是洪水到来的时候,因为是兵士的原因,而躲过了一劫。反而是那些平民百姓,却是遭遇了惨痛伤亡和损失。
“主公,战争若是没有民众伤亡,那确实不可能!”何士元拱手,“水淹建宁郡这一条计策,的确有些毒了。伤生害命不说,还让主公落得个残害生灵的罪名!恳请主公,任命我为建宁郡守,亲自治理建宁郡,以求将功补过!”
夏正平闻言,点了点头道:“这确实是一出好的计策,可惜太过于伤生害命了。然而,我却不能任命你为郡守!”
他一边说着,一边展开一份帛书,缓缓写道:“今有永昌郡丞赵灵吉,擢升建宁郡郡守!”写完之后,交给校尉官员,传递了出去。而后,夏正平再一次开口道:“军师,你和我之间,就像那鱼和水的关系。你若是离开了永昌,那谁来协助我呢?至于建宁郡的百姓们,我会给他们解释清楚的!”
“主公恩义,在下谨记!”何士元点头,退回班内,不再说话,他已经明白,身为主公的夏正平,必然有着解决的办法,对于整个建宁郡的百姓,都会有一个完整的交代。
当下,夏正平再一次拟写了一份帛书,上面写道:“今有永昌郡郡守夏正平,闻知建宁郡守,多行不仁,滥杀无辜,特意以皇子之特权,调动军队,攻占建宁郡,以杀薛通,平复民怨。因薛通拒不认罪,不得已,本殿下命令军队,掘开白水河堤坝,水淹建宁,以达到目的。然而,却是有所不慎,造成建宁郡诸多百姓伤亡惨重。此一劫,乃是我夏正平之罪过,特降下罪己明文,割发代首,以谢郡城百姓。”
写完这些之后,夏正平便是拿起了一柄青铜剑,往自己的发髻上一抹,一绺发髻,便是落了下来,而后他将这一绺发髻,捏在手中,提起来道:“诸将听令,今日我以割发代首为令,出榜安民,一切勿要以万民为重!”
这一下,众多官员,便是不由得赞叹起来。他们眼前的主公,不再是一个寻常少年了,而是一个懂得如何驾驭民心、官心的帝王了。这一件事情,便是割发代首,收买了无数民心,也同时向那些受害民众,宣告了,新来的军队统帅着,绝不会像之前的那般,直至压迫,而不知体恤。
出榜安民的时候,也是这被割下的发髻公示于众的时候。
“听说了吗?新来的这个少年郡守,把我们那个令人憎恨的郡守给废了,薛家士族也完蛋了!”
“这个少年郡守,可把我们害惨了,用了某个计谋,先是强攻,后是水淹建宁,我全家老少十多口人,有三人被大水淹死了。这一笔账,自然要算到他的头上!“
“老兄,你算了啊!你看看人家这个郡守,割发代首,来谢罪永昌百姓!如此这般的郡守,将来在他的统治之下,可是有着大好的生活呢!”
“你们看,那个地方,还有一些士兵,在发放稻米呢!听说是赈灾所用,也是这个少年郡守,对不起大家的一种表示。大战过后,人心思安,他便要用这种方式,来去劝告大家安定下来,不要在有所疑惑了!”
“是啊,大家快去领,晚了就没有了!稻米现在的价格,可是我们这些穷苦百姓所承担不起的,我们家吃面已经吃了一个多月了,都快吐了!”
退去洪水的街道上,一个个百姓,盯着城墙上的告示,又是看着一旁的一绺发髻,便是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不出半天的功夫,整个建宁郡城,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人们已经明白,这个郡守,能够对之前战争的罪过,进行忏悔,便是极好的了。
除此以外,夏正平还发放了一些生活必用品。他不是在收买民心,而是在稳定民心,只有民心稳定了下来,一切都好办。
现在,一切都逐渐走上了正轨。夏正平也在南山客的协助下,乔装打扮了一番,走上了街头,开始巡视建宁郡内的一切。
这个时间,已经是雨季过后的半个月了,街道上的人们,似乎逐渐忘记了当时战争留下的创伤,也逐渐没有了那些怨恨。 神朝演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