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一日,雍王府传来消息,召见汉王夏正平。夏正平听到这一个消息,心道自己贿赂令狐伤,果然没有办错事。当然,令狐伤的效率也挺高的,夏正平本以为会等上七八日,才会得到雍王的召见,没想到不到两日的时间,就有了回复。
那日,在令狐伤的府衙之中,夏正平可谓是说尽了好话,给足了好处,目的就是为了令狐伤能够向雍王提上那么一两句,好让自己尽快得到雍王的召见。当时的令狐伤,也是拍着胸脯,说自己绝对能够办到。起初,夏正平还是有所怀疑的,现在他已经打消了这个怀疑的念头,令狐伤的实际行动,取得的效果,让夏正平不得不相信,令狐伤在雍王那里的确有着一言九鼎的能力。
亦或者说,更为透彻一点,雍王对于令狐伤的言论,可谓是百般听从。
当下,夏正平不再多想,命令着随从一面收拾礼物,一面收拾行装准备拜访雍王。
临近辰时三刻的时候,日上三竿,夏正平便是带着一众人,前往了雍王府。递上拜帖后,雍王府的亲卫,通报一声,夏正平等人,就在亲卫的带领之下,进入了雍王府。
雍王府的政事堂上,此时一众文武群臣,包括令狐伤在内,都是站在那里,拜见着雍王。而雍王则是坐在桌案后面,丝毫没有迎接夏正平的意思。
“来者何人!”
政事堂内传来一声询问言语,旋即夏正平就听得亲卫高声叫道:“巴州汉王!”
“请进!”
政事堂内传来了声音,亲卫便是让开了路,夏正平见此,便是带着南山客与关长云,让他们一左一右的跟随着自己,走进了雍王府衙政事堂内。
“大夏神朝,故太子,汉王夏正平,拜见雍王殿下。”夏正平拱手,面色没有什么变化,很是淡然,“此番前来,有两件事,已然呈现在了先期递送过来的帛书之中,不知雍王是否阅览过。”
夏正平这么问着,然而雍王并没有回答夏正平的话:“你口中的大夏神朝,已经被申不易篡国了,相当于大夏神朝,已经灭亡了。听说你又是大夏神朝亡国之君亲自册封的汉王,不知道你这个汉王,在这大夏神朝灭亡之后,又能有怎样的地位?”
“前朝皇子,又有什么脸面,来见我雍王殿下?速速离开,免得自取其辱!”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日羞辱夏正平不成的童远志,“你也不是什么汉王,只是一方割据者罢了!”
这两人说完之后,其余的文武官员,除了令狐伤之外,皆是议论纷纷。
“虽然这个幌子拥有着传国玉玺,然而他那个传国玉玺确实没什么含金量。要不是大夏皇帝临死的时候,没什么继承人可选的话,也就不会选他了。”
“哼,一个被大夏皇帝剥夺过太子之位的皇子,有什么资格来到雍王地盘,讨论一些事情呢?莫说我不答应,就说是雍王自己,内心也是绝不可能愿意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就是,这个汉王,恐怕有名无实。跟他相交往,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好处呢?从这一方面想起来的话,似乎汉王对于我们雍王来说,没有丝毫的可以利用的价值。”
众人的话,你一言我一语的传入了夏正平的耳中,夏正平有些眉头微皱,看来这雍王是不打算和自己相交好了。亦或者说,他们这是在故意给自己难堪,让自己知难而退,不要痴心妄想。
然而,夏正平终究不是普通人,他冷哼了几声,旋即发出一阵“哈哈——”的大笑之声,让政事堂内的所有人的神色,都变得惊异起来。
“尔等皆是腐儒,有什么能耐,如此评判于我?”夏正平笑过之后,便是发出了低沉的声音,那是一种不满,或者说是沉默的嘲笑,“若是论出身,雍王也不见得有多高贵。”
“你们说我是神朝遗种,残夏诸侯王,我倒是不介意。但我有一个问题,难道雍王不是吗?难道这天下的诸侯王,周王也就是曾经的襄王,西北边陲的赵王秦王,北部边疆的燕王,难道就不是残夏之王吗?”
这一番话,似乎说到了众人的痛处一般,众人的脸色纷纷剧变,陷入了沉思之间。
夏正平的这一番话,说的没有任何错误性。从整个天下来看,除了神朝的申不易以外,其余的周王、蜀王、燕王、雍王,乃至于北部的辽王等等诸侯王,在根本上来说,都是残夏余留的诸侯王。因为他们的先祖都是大夏神朝册封的,更因为他们有这样一个宗旨,那就是大夏皇帝乃是天下共主。
没错,大夏皇帝是天下共主。只要有这么一个概念在这些诸侯王的心中,他们就无法摆脱自己是大夏皇帝臣子的身份。
众人脸色巨变的原因,就在这里。说到底,整个天下之中,皇帝最大,其次才是诸侯王。只要是在大夏皇帝曾经建立的疆域之内,他们都是有这样的一个身份。
毕竟,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四海之内,皆是王臣。这其中的王,指的并不是诸侯王,而是大夏皇帝。
夏正平见着没有人反驳自己,便是继续说道:“如此说来,雍王殿下,和我的身份,又有什么区别呢?反倒是,我在申不易篡国自立的时候,积极发生反驳,而你们这些诸侯王,却是不动声色,丝毫没有什么作为。如此看来,你们倒是真的国贼,倒是真的反叛之贼。”
“当年,大夏皇帝还在的时候,我身为太子,劝告父皇发布诏令,召集天下诸侯勤王抵御山戎进攻。这本是你们应该做的一件事情,到头来,你们却是劫掠济州,差点造成皇宫大乱!如此说来,你们倒是一种压根不服大夏皇帝为天下共主的这么一个约定,只想着自立。这样子说来,便是违背了祖制,你们这些诸侯王,又有什么面目,死后去面见大夏神朝二十五代二十六先帝呢?”
夏正平说的慷慨激昂,简直是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把尖刀一样,插在了政事堂群臣的心上。
群臣的面色难看,雍王的面色更是难看,猛地一下,雍王大力拍了桌子,喝道:“放肆,你不要以为你是大夏皇帝遗脉的身份,就敢对本王说三道四的。若是惹急了本王,本王立刻发兵,进攻你那巴州之地,让你没有丝毫的立足区域。”
雍王的反应,倒是给了夏正平一个机会,夏正平嘴角微微翘起,吸了一口气后,缓缓说道:“诚如雍王所言,怕是你的封地,雍州、凉州也是保不住了。”
“什么?这小子狂妄自大,信口开河,竟然诅咒雍王,丧城失地!”
“他究竟有什么样的能耐,竟然敢这么说雍王?就凭他那点兵力吗,还想着和雍王对抗?简直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我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可笑的笑话,自己危亡在乎旦夕之间,却不想着如何自保,反而是来到雍王之地,惹恼了雍王的话,莫说你是大夏皇帝皇子,就算你是大夏皇帝,你的封地也一样会被吞并。”
夏正平听着这一群文武之臣的议论,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的改变,他抬手指着众人哈哈笑道:“尔等一群草芥,不识天数,也不知兵法谋略,怎么可能明白这其中的计较?”
“周王百万大军,屯兵于雍王的边境,凉州西面,镇西将军手握数万雄兵,又是有着西域诸多部族的威胁。南方,雍州亦和南蛮有着不短的距离。试问,如果雍王您想要进攻我巴州之地,岂不是导致雍凉二州空虚?这其中的最后结果,恐怕就是各方施展压力,四面进攻,敢问雍王,您到时候还敢称雄一州吗?”夏正平的神色有些狡黠,“更何况,虎视眈眈雍凉之地的,还不止这么多,甚至是赵王、秦王都有可能,乃至西羌之地的羌人,依仗骑兵,都是能够在雍凉空虚之时,分得一杯羹。”
夏正平说的这些都是事实,若是论及真正受到严重威胁的,天下诸侯,非雍王莫属。雍凉之地虽然苦寒,但这里的民众悍不畏死,是众多诸侯王渴望的士兵来源。
任何诸侯王,都希望自己拥有一批悍不畏死的军队,而恰恰雍王手中就有着这么一批,他们不羡慕雍王又会如何呢?或者说,他们要是有能够侵占雍凉土地的机会,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呢?
这就是夏正平阐述回答的最中心的地方,一定要让雍王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危机才对。
雍王似乎被说动了,众多的文武大臣也都陷入了沉默,显然夏正平说的这些,已经进入了他们的心中。
夏正平见此,觉得自己有必要再添一把火,便是说道:“雍王试想一下,您也是残夏的诸侯王,如果能够与我之间放弃对立,能否做到协同一心?互为唇齿,你固守雍凉高原,我则坐镇巴州盆地,如此一来,掎角之势,谁敢来进攻你我二人?”
“如此,两家结盟,可以说是有利而无害啊。” 神朝演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