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雅之与三皇子奕王吴知书年岁相仿,平时常常一起游玩,两人眼下正隔桌而坐,他忽然倾过身子,伏在奕王耳边窃窃低语起来。
奕王目光闪烁,连连点头,脸上慢慢浮现一片灿烂笑容。
“许爱卿可有何妙计?”吴元宗远远看个真切,出声问道:“当众说出来,大家共同参考。”
“回禀父皇,算不上妙计,但合情合理。”奕王长眉一挑,说:“只是此计当众说出来便不灵验了,席后儿臣会偷偷说给二哥知道。”
吴元宗微微一笑,轻轻点头应允,没有再问。
岱王在四兄弟之间最是英武多谋,看看丰姿俊雅的三弟,心中好奇什么样的计策,竟不便当众说出,还能快速收回欠银,心有所思便不免多看许雅之几眼。
两柱香后,总算熬到宴席结束。
岱王早早在宫外等侯,一会见奕王与许雅之一路说笑走出宫门,远远便喊:“老三和许雅之到我马车上来吧,哥哥想跟你俩学学如何要银子?”
“来了。”两名年轻人相视哈哈一笑,一起钻入岱王的马车,“吆、吆、“车夫一阵吆喝声中,马车“哒哒”开始奔行。
马车离开后,宫门前人影一闪。
太子吴知民从宫中走了出来,望着远去的马车,他伸手抻抻身上皇袍,面色变幻,若有所思。
马车外夜风徐徐吹拂,阳光对人世间的万般风景恋恋不舍,将最后一丝余辉留在皇城上空徘徊不去。
洛都每到天大黑后全城宵禁,重要街头都有一队队金吾卫临街检查,将士们见到带有皇族标志的马车驰来,连忙持械施礼。
“哎?”岱王叫了一声,看着同车的奕王和许雅之,目光中透出询问。
“二哥。”奕王笑呵呵的说:“许雅之给想了个歪点子,你且听听是否可行?”
“老三快说,啥时侯学起卖关子了?哥哥正让这事儿愁的茶饭不香。”岱王连声催促:“快说,快说。”
“欠银子的官员都在相互观望,只要有一部分人带头主动还银子,其余官员便会自动还钱。”奕王顿了一顿,说:“但怎样才能分清谁府中有银子,却赖着不还呢?”
“你说?”
“很简单,派人去城中玉春楼坊中蹲点暗查就成。”奕王灿烂一笑,问:“二哥认为此计如何?”
“此计甚妙,明日便派人去玉春楼坊中暗访细查。”岱王顿时醒悟,一拍大腿,笑说:“若那位大人在玉春楼坊中狎妓喝花酒,却不肯还银子,来日在太和殿上,本王便与他当面对质。”
“此计可乃两位亲王殿下自已想出来的,与我毫无关系。”许雅之说:“我可不想得罪百官,日后看尽他们的铁面冷屁股。”
“行,可我想眼下便去玉春楼坊暗访,喝酒听曲儿,叫坊中最美丽的域外金发美女来伺候。”奕王立刻趁机敲竹杠说:“许老五你也要跟着一起去。”
“奕王殿下又想敲诈我的银子?”
“那当然。”奕王双眸一片闪亮,竹杆敲的啪啪响。
“我好心替岱王殿下排忧解难,奕王殿下竟趁机敲诈。”许雅之不服的问:“岱王殿下不管管嘛?”
马车哒、哒、声中,岱王一脸狡黠的笑意,将脸倚向车窗处,似仁宗一般,在关健时刻竟然闭眼进入梦乡。
“许老五真不去?”
“不去。”
“那行,等来日二哥要回银子立了功,本王一定在朝堂上替许大人请功,让大家都知道。”奕王笑容满面,看看许雅之,说:“这个要银子的锼主意是许大人想出来的。”
“到玉春楼坊,去找美丽的域外金发美女来伺侯奕王殿下。”许雅之叫道,原本眉清目秀的脸顿时变成一张长长的苦瓜脸,闷声说:“两位殿下以后别说认识我。”
时光如梭,大夏王朝举国同庆,过了一个安定祥和的大年。
两个月后,大地万物生机勃勃,草长莺飞,只是每到夜晚,空气中还透着一丝春寒冷峭。
江上县衙中,郑县令望着窗外苍茫暮色,缓缓吐出一口闷气。
“自古天威高难测啊!”他轻轻叹息着,太和殿上仁宗轻轻一句话,苏子青只需在洛都服役十五年便能返回桃花小镇,自已送给尚书田文林数万两白银全打水漂。
苏子青不判死罪,如中一粒米横在郑县令嗓子眼,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更无可奈何!憋的郑县令日夜难安,好在朝廷没有追究失察之罪,还能在江上县做县令,慢慢把失去的银两再捞回来。
小县城黑天快,时间不长县衙外寂静无声,听不到丝毫人语声。
郑县令心烦意乱的返回内室脱衣入睡,半夜迷迷糊糊中,梦到苏子青双目怒视,手持一把短刀架在自已脖子上,顿时吓的一惊而醒。
一柄短刃真实的架在脖子上,锋刃冰冷,刀后面的人不是苏子青,而是一名蒙面男子,短刃的森森杀意让郑县令一惊而醒,被窝中似被泼了一盆冰寒彻骨的冷水,睡念瞬间全消。
“敢喊一声,抹了你。”
男子手中短刃一紧,一股凌厉的杀意从刃上传了出来,郑县令不明白对方趁夜潜进室中,是劫财还是要命?吓的缩缩脖子,低低应了一声表示同意。
“桃花小镇郑氏和苏子青现在何处?”男子在黑暗中低声询问,听声音颇为年青。
郑县令老奸巨滑,迅速从口音和问话中判明苏子昂身份,开口便说:“苏子青与郑氏都活的好好的,她们被当今陛下金口赦罪,现在王朝洛都内服役,不用十年便能返回桃花小镇。”
抵在脖子上的短刃似乎松了一松,郑县令也松了一口气,立刻说道:“你是苏子昂吧?咱俩可是一个镇上的人,你娘和我一姓之人,我弟弟白死在你手上了,你可不能再祸害我的性命。
“你没骗我?”
“陛下已经金口赦了你姐的罪,此案已然结束了。”郑县令又快速说道:“数年前陛下降诏,将你娘和苏子青押洛都,咱江上县数十年没来过圣旨,全县城的人都知道这事,圣旨还在墙边柜子中呢......”
“取圣旨拿来我看看?”苏子昂手持短剑看着郑县令点上烛,取出圣旨。
圣旨以黄绸布制成,用料考究,末尾盖有朱批大印,苏子昂虽从没见过圣旨,但大部分字认识,一切却如郑县令所说,心中顿感喜出天降,低声说:
“郑大人,当年你弟弟郑员外先要欺负我姐姐,后又要掐死我,我情急之下失手杀了他,如今我家破人散,咱们仇怨两清。”
“陛下天恩浩荡,赦了苏子青的罪,待她和你母亲回桃花小镇后,咱两家永不来往,从此无仇无怨!”郑县令这句话倒是真心话,他一名普通县令还没有疯狂到要与古夏王朝天子对抗的勇气。 射天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