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小镇。
位于古夏王朝江上县东部,因小镇内外遍栽桃树而命名,春夏季节,漫山桃花千紫万红,似火焰般绚丽多姿。
桃花镇中人口数千,多以郑姓为主,挖掘铁矿石为营生,镇东一片小湖,碧水幽幽,波光潋滟。
炎夏刚过。
桃叶片片,在晚风中翩跹摇曳,霞光辉映,碧水上金光粼粼,十余名少年挤在小湖的一角纵情嬉水,水波涟漪,向湖中一道道缓缓蔓延。
哗啦!
一名少年从水中钻起来,身材修长,脊如青竹,甩甩头上水珠,趟着水向岸边奔去。
“苏子昂,多玩一会儿吧?”水中一名少年拍拍湖水,叫道:“以后秋风凉了,便不能来湖中嬉水了。”
“不了。”苏子昂趟着水爬上岸,上下跳跃,把身上水珠抖干,然后穿上草鞋和布衫,向水中少年晃晃手,说:“今日家里多半有事,我且先回去看看。”
苏子昂是桃花小镇中为数不多的外姓人之一。
苏父早年是古夏王朝的一名游击将军,后来在桃花小镇上偶遇苏母郑氏,两人情投意合结为夫妇,生下一男一女,大女儿苏子青,小儿子苏子昂。
苏父于三年前病故,郑氏一直与苏子昂姐弟俩相依为命,生活虽略有艰辛,但一家三口母慈子孝,其乐融融。
大女儿苏子青今夏刚束发及笄。
少女传承了母亲郑氏的美貌,夏衫下亭亭玉立的胴体,似一朵烂漫山花,芳香四溢,引来小镇中无数男子垂涎三尽的目光。
觊觎者中,便有桃花小镇郑员外。
郑员外在桃花小镇、甚至江上县都赫赫有名,一因其富有,二因其好色,据桃花镇中乡民小道传闻,郑员外在郑府堂前立了一堵粉墙,上面没画山水,而是记载着一名名少女名字。
江上县中,稍有姿色的少女在粉墙上均有姓名记录,那一镇姓字名谁,那一村姓字名谁......只要束发及笄,不论明抢硬娶必由郑员外来尝第一口鲜,郑员外敢如何横行嚣张,主要倚仗哥哥郑县令。
古夏王朝界土广袤无垠,骑马尚须三年才能走个来回,整个古国便以律法治国,各郡遵守“皇权不下县”的原则管治。
天高皇帝远,郑县令便是江上县的天,大小事务均由他一枝笔决断。
今日中午时分,镇上一身红衣的老媒婆曾到苏家替郑员外提亲,刚一开口,立被苏母厉言赶走!
因父亲过世早,苏子昂年岁虽小,内心却十分敏锐,身在小湖中嬉水,却一直隐隐担心郑员外节外生枝,欺侮母亲和苏子青。
暮色更浓,蝉儿嘶鸣。
黄土小径蜿蜒曲折,两边枯柴垛上挂满绿色小葫芦,苏子昂乘着凉风,脚下连蹦带跳,向家中奔去。
苏家位于桃花小镇的北首,黑砖为墙,独门独院。
苏母和苏子勤俭持家,日日精心收拾,小院内外干净整洁,一群家鹅见苏子昂进门,伸长脖子呃呃大叫,热烈欢迎。
“娘,姐,我回来了,人呢?”
正屋不见热气腾腾的灶火,一把打散了把的笤帚,孤零零的躺在屋门外,苏子昂心中升起一股不安感,几步冲进屋中,不见母亲郑氏。
姐姐苏子青坐在桌前擦试一柄寒光闪闪的虎头短剑,神情呆滞,眸间徘徊着一抹雾水,虎头短剑一尺有余,乃苏父的唯一遗物,是军中代表功勋的象征。
“姐,那剑太锋锐,别擦它了。”苏子昂连声提醒,说着蹿到厢房一看,问:“娘呢?”
“娘去舅舅家了。”苏子青口气哀伤,泪水慢慢涌出眼眸,说:“舅舅今天扛着三匹绸缎布来咱家说媒,要我嫁给镇中郑员外。”
“什么?”苏子昂立刻火冒三丈,只听苏子青哭泣着说:“娘和舅舅撕打一番,把屋外笤帚打散了,然后又追去舅舅家说理了,让我在家等信儿。”
“我去舅舅家看看娘去。”做为苏家唯一男丁,苏子昂绝不容别人欺侮郑氏和苏子青,他一把夺过苏子青手中短剑,拔腿蹿出屋门,等苏子青叫着赶出来时,人早跑的没了影。
暮色苍茫,炊烟袅袅。
十四岁的少年顺着熟悉道路向舅舅家飞奔,镇中间出现一片宅院,朱漆大门紧闭,正是郑员外府,苏子昂奔跑的脚步慢了下来,对郑府主人忽然升起一股强烈仇恨。
“若没有郑员外多事,姐姐不会哭泣,今日一切事便不会发生,不如先将郑员外骂一顿......”少年人的心,夏天的雨,想那下那,苏子昂将短剑向腰间一别,在郑府院外找了一株大槐树,攀着爬进郑府。
白天骄日炙热,暮后天降凉风,郑员外忽然来了雅兴,要在花园凉亭中摆酒临风赏秋,身边两位婢女刚离开去端菜,园中一片寂静。
“郑员外。”一个人影从暮色中闪出,喝道:“你一个丑老头,长相鬼斧神工,年纪行将就木,还打我姐主意,要不要脸?”
“苏家的小兔崽子?”郑员外认出苏子昂,他一挥手中折扇,口气嚣张,说:“小兔崽子会说人话嘛?我日后是你姐夫,讲点家教行不行?
略一停顿,他忽然想起什么,脸色一板,三角眼一瞪,喝问:“小兔崽子从那进的本府?”
“从那来关你屁事?你离我姐远点就成。”苏子昂忽然想起,翻墙而入既为盗,心中一虚,腿一动想撤走。
“小兔崽子别走。”郑员外心思一动,想把苏子昂扣起来押为人质,逼苏子青就范,他大步抢来,口中骂骂咧咧:“老子先睡你姐,再睡你娘......”
“丑老头不要脸。”苏子昂一听郑员外侮及苏子青和郑氏,怒从心起,一转身“噗”一拳打在郑员外的大肚子上,郑员外腹部吃拳,本能伸手一抓,正好抓住肚子上手臂,两人立刻扭成一团。
郑员外年过半百,平时保养极好,身体健硕,力气较十四岁的苏子昂大了许多。
两人甫一交手,他倚仗身高体壮,尽力一板,将苏子昂压到身底地面上,一伸手掐住少年的脖子,狠狠恫吓:“按本朝律法,小兔崽子偷进郑府为盗,可以让你吃牢饭,也可以勒死你......”
苏子昂被郑员外掐的喘不上气来,恐惧之下,伸手乱抓,正好碰到别在腰间短剑,抽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剑断魂,用力向身上郑员外小腹一捅。 射天妖